香蓮說到此,言語哽咽,身子發顫。

她咬著唇,一字一句道:“幹娘,你在北定侯府裏待了三十年。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我的後果!

若那糕點被莫管家吃下去了,我便落得一個謀殺的罪名。屆時,我還能活嗎?”

“唔唔……”

“莫管家沒吃那糕點!因為我不知道那糕點有毒,所以在送去給莫管家的時候兒,也不夠小心。

眼瞧著我端著糕點就要到莫管家麵前了,卻又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擺,險些摔了一腳。

莫管家見此,忙扶了我一把。因為有莫管家出手相助,我才免得摔傷。

但因為手裏顛簸,糕點還是落到了地上,沾滿了灰塵。糕點自然是不能吃了,我連忙向莫管家賠不是。莫管家還算好說話,也沒為難我。

但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小莊侯夫人就在不遠處看著我。我沒能完成任務,又與莫管家如此親近。小莊侯夫人的怒火,立即便燒到了我的頭上。

她不僅毒打了我,還灌我喝下了紅花。她說我叛主,試圖勾/引管家!幹娘,我怎麽會啊!那莫管家……那莫管家都能當我爹了,我怎麽可能去做那些事兒?

我心急,就與小莊侯夫人解釋。可小莊侯夫人哪裏聽得進去?毒打了我一頓後,便將我關到了柴房裏。

一開始,我以為她隻是泄泄憤,待怒氣兒消了,便會將我放出去。可後來……後來我才知道,什麽勾/引,什麽叛主,都是假的!她想要除掉莫管家,也想除掉我。

因為隻有那樣,她和莫管家的私情,才不會被旁人知曉。”

香蓮此時,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

她雙目紅腫,神情委屈極了:“至於你的‘屍首’……那還得從前幾日說起。

前幾日,我被毒打完後,便昏迷過去了。迷迷糊糊地,我感覺似乎有人在踢我。我掙紮著像睜開眼,卻怎麽都做不到。但耳朵裏,卻隱約聽到了小莊侯夫人的聲音兒。

小莊侯夫人說,眼下侯府裏出了不少事兒,所以且讓我先苟活著。待沈侯夫人的事情了了,北定侯爺也走了,她再對我下手。

還說……誰都休想將她以往做過的事兒抖露出來!莫管家休想,我休想,就連幹娘你,也休想!

小莊侯夫人說……著世上,再厲害的人物,她都能除得掉。莫止湛死了,莫管家也死了。現在,沈侯夫人也自身難保。她莊眉寧天生就是個厲害的人物兒,誰也休想欺負了她去。

幹娘,您可知曉?我也是那個時候兒才知道。原來,您死了以後,屍首是被丟到亂葬崗裏的。小莊侯夫人當時雖不想您死,但在您出事兒後,也沒想過要救您。

反而,在她冷靜下來之後,竟覺得您的死是一件好事兒。畢竟,您知曉了太多太多她的秘密啊。

她聽說您的屍首被抬去了亂葬崗,生怕您死得不絕。於是,當夜便命人去亂葬崗尋到了您的屍首。她沒救您啊!她命人往您的屍首上,又多添了幾劍!

那幾劍,劍劍對著心髒。直到確認您的屍首死絕了,這才放心!”

香蓮一邊兒說著,一邊兒仔細觀察於媽媽的神色。

見於媽媽臉色蒼白,才又繼續道:“這事兒,我一開始隻是迷迷糊糊地,聽小莊侯夫人說了幾句,並不真切。

醒來以後,有一段時間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夢!直到柴房門口聽到路過的小廝和丫鬟們說話,說侯府最近真晦氣兒。

沈侯夫人被擄了幾日,好不容易回來了,莫管家又死了!還說北定侯也回來了,不知北定侯能不能讓侯府安穩一些。

我聽了這些話,才頓時醒悟,原來自己不是在做夢!沈侯夫人真的出事兒了,莫管家也死了!那麽幹娘您……您被小莊侯夫人棄了的事兒,定也是真的!

我抱著如此想法,費了好大的力氣兒,才從柴房逃了出來。可我出不了侯府,沒有去處。偌大的北定侯府裏,太夫人、勤善房、檸溪房、都不會管我。

侯爺是小莊侯夫人的親生兒子,怕也護不了我。於是,我隻有冒險,去星辰閣尋了沈侯夫人。

沈侯夫人聽了個大概後,氣得直拍案桌!她大罵小莊侯夫人蛇蠍心腸,連自己身邊兒的人都不見放過。也因此,我才知道,原來小莊侯夫人還對您做過那樣歹毒的事兒。

星辰閣的人說,您被丟往亂葬崗後,沈侯夫人覺得您也許還能有用。便派了宋祁幾人,去亂葬崗將你救回。可誰知,他們去得晚了,被小莊侯夫人派去的人搶先了一步。

宋祁幾人,眼睜睜看著小莊侯夫人派去的人,在你身上插刀子!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隻有等到那些人走了,才上去將你救下。

為了查清那些人的來路,宋祁還親自跟蹤了上去。最後,發現那些人去青黛院領了賞,這才敢確定,那些人是小莊侯夫人派去的。

星辰閣的人還說,為了救您,醫清姑娘費了好大的力氣兒。可您醒來了以後,卻不知感恩,對沈侯夫人的人,極為惡劣……”

香蓮說著說著,便握住了於媽媽的手,道:“幹娘,旁的且先不說了。你自個兒胸/口有沒有傷口,你看過了沒?若是有的話,那沈侯夫人那頭的話,定是不假的!

而女兒在迷迷糊糊之間聽到的話,也絕對不會有錯!畢竟當時,您受的罰,隻是杖責和拔舌而已。再如何受傷,也是傷不到胸/口的!”

於媽媽聽言,下意識捂住了胸/口。

她的胸/口,確實是有傷疤的。

那些傷疤,像是刀傷。

一共四個,每一個都極為猙獰。

她醒來的時候兒,胸/口也是極疼的。

隻是因為她見不得沈扶搖的人,所以一直都沒開口去問。

現如今聽香蓮這麽一說,不禁渾身發顫。

心上的冷意,頓時遍布渾身上下。

會嗎?

會是夫人命人做的嗎?

我……

我可是她的陪嫁丫鬟啊!

三十來年,我陪著她在北定侯府,任勞任怨,她為何要這樣待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