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沈扶搖有多慶幸,青黛院的香蓮,是自己這邊的人。

貼身玉佩那玩意兒,因著莊眉寧時常佩戴著,沈扶搖倒還能瞧得見。

可肚/兜,卻是一眼都沒見過的。

沈扶搖之所以知曉莊眉寧保留了一件近三十來年的肚/兜,皆是因為香蓮。

香蓮在伺候莊眉寧期間,曾得了莊眉寧的吩咐,將壓箱底的那一件肚/兜拿出來重新晾曬。

她瞧著那肚/兜雖做工精細,但樣式卻有些老舊。於是多了個心眼,從莊眉寧那頭套了些話。

那時候兒的莊眉寧,也並不防著香蓮。

畢竟,在失去了於媽媽以後,身為於媽媽幹女兒的香蓮,便成了莊眉寧唯一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對於香蓮的‘好奇’,莊眉寧並不覺得奇怪。

而是道:“這件肚/兜,可是有曆史的。”

原來,莊眉寧保留的那件肚/兜,竟是當年莫止湛的生母,莊莞惠親手繡給她的。

無論是用料還是繡工,都非凡品。

當然,莊眉寧保留它,並非是因為出於對嫡姐的懷念。而是因為,在最初設計搭上莫昌海時,她所穿的就是那件肚/兜。

當初,莫昌海迷迷糊糊的,就與她有了肌膚之親。認真說起來,那件肚/兜還起了不小的作用。

至於是何作用,莊眉寧倒沒具體說。

隻說,那件肚/兜於她而言,極其重要。

故而,多年來一直細心珍藏。

那會兒,香蓮已經和沈扶搖對上了頭。在聽了莊眉寧的解釋後,生了個心眼,偷偷將肚/兜的用料、顏色、花樣,都記了下來。

沈扶搖用香蓮傳出來的消息,特地命人繡了一件肚/兜,且還做舊了些。

既然,連香蓮都能知曉這件肚/兜。那麽默默守候了她二十多年的莫管家,定也知曉。

沈扶搖在賭。

賭莫管家對莊眉寧的心意,賭他的不甘心。

而事實上,她賭對了。

……

見過了莫管家後,沈扶搖又歇了兩日,才以回娘家探望父母為由,回了一趟沈府。

多日不見,香蓮的傷好了不少。可於媽媽的氣色,卻越來越差。就連身子,也消瘦了許多。

在香蓮的鼓動下,於媽媽心中的怨念越發濃厚。她每一日,都在等著沈扶搖過來。

隻有沈扶搖了!

在於媽媽看來,唯一一個能幫她和香蓮報仇的人,隻有沈扶搖了!

自從一大早,下頭來送飯的人說,今日沈扶搖會回沈府探望沈家老爺和沈家夫人的那一刻起,於媽媽便站在門口,翹首以盼。

就連早膳,也沒吃一口。

她等啊等,等啊等。

一等,就是好幾個時辰。

直到響午過後,沈扶搖才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而來。

“唔……唔唔……”

此時的於媽媽,哪裏還有當初的傲氣兒?

一瞧見沈扶搖,便嗚嗚呀呀個不停。眼神裏,滿是委屈。

委屈?

現下,倒是知道委屈了。

“奴婢,謝夫人救命之恩!謝夫人這麽長時間以來,對幹娘的照顧!”

香蓮瞧著沈扶搖進來,忙‘噗通’一聲兒跪下,道:“倘若不是夫人出手相救,奴婢和幹娘定早早就沒了性命!更不可能,母女相聚。”

“我聽下頭的人說,你身子堪堪好上一些,快起來吧。”

沈扶搖的聲音很是清淡,沒有半點波瀾:“這裏也不是侯府,你不必動不動就下跪。”

說罷,沈扶搖也不搭理於媽媽,繼續朝著香蓮道:“怎麽樣?這裏的人待你如何?關於以後的去路,你可想明白了?”

“多謝夫人關心!這裏的姐姐們對奴婢很好。”

香蓮滿臉感激,眼裏竟溢出了淚水。

那是一種劫後餘生的感激:“至於後路……奴婢早在得救的那一刻,便想清楚了!

若夫人不嫌棄,奴婢想一生當牛做馬,伺候在夫人身邊兒!”

“伺候我?”

沈扶搖蹙眉,問。

“奴婢……奴婢知道,奴婢以前是青黛院的人。幹娘……幹娘更是小莊侯夫人的陪嫁婢女。夫人對青黛院那頭有忌諱,奴婢是能理解的。

但……但奴婢是真心想報恩的啊!還有幹娘……幹娘也知道自己錯了!這一次之所以將夫人求了來,是因為咱們母女想通了一件事兒!”

說罷,香蓮便朝於媽媽望去,道:“幹娘現在不能說話,隻有讓奴婢替她開口。

夫人!我們母女二人能分得清誰好誰壞!對我們好,對我們有恩的,我們必定會用盡全身氣力去報恩。可存了心思要害我們的,我們也不會放過!

我們……我們不是聖人,實在做不到一人再忍!小莊侯夫人如此歹毒,為了達到自己的私欲,做了如此多傷天害理的事兒,是要遭報應的!”

言畢,香蓮也不再多說廢話。

而是單槍直入,直接開口道:“夫人!你就給我們母女一個機會兒吧!讓我們伺候在您身邊兒!

幹娘雖然不會說話了,但還能寫字兒!她伺候小莊侯夫人那麽多年,知曉了她不少的隱晦事兒。隻要夫人有需要,幹娘必定將小莊侯夫人做的醜事兒,都抖露出來!”

“哦?”

沈扶搖依舊一副淡淡的樣子,並未見她為此激動。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於媽媽的意思?”

“唔唔……唔唔唔……”

於媽媽在一旁聽著,有些激動。

沈扶搖見此,又道:“我記得,當初我也曾為此事兒尋過於媽媽。那時候兒,於媽媽可是一片忠心,感動天地。

怎麽才這麽幾日的功夫,就又變了呢?”

說罷,沈扶搖不禁搖了搖頭:“於媽媽素來聰慧,跟在莊眉寧身邊兒,什麽手段沒有?我……還真是有些心驚啊。”

於媽媽一聽,便知曉沈扶搖是擔心她反水。

於是,忙去拿紙筆來,一字一句寫道:你等的,不就是今天嗎?

“嗬……曾經,我是在等今天。”

沈扶搖用了前兩日,在莫管家身上用過的招數,道:“這些年來,莊眉寧作惡不少。你身為她身邊兒的人,是清楚不過。

我一直以為,隻要有你站出來揭發她,她必定會招到應有的報應。

可是現在,你不是唯一一個能用來對付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