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搖的語氣兒很輕,很淡。

可言語之中的威脅,卻讓莊眉寧心驚膽戰。

該怎麽辦呢?

本以為,殺了莫固安滅口後,一切便能萬事大吉,高枕無憂。

可萬萬沒想到啊!

她費了那麽大的勁兒,竟還是出了差錯!

且這個差錯,是她自己的親生女兒犯下的。

她能如何?

除了打死不認,似乎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你在威脅我?”

莊眉寧死死瞪著沈扶搖,冷笑道:“嗬……也罷!這北定侯府啊,自從有了你沈扶搖後,日子就沒有一天是太平的!

你總說,我誣陷你,瞧你不順眼。字字句句,沒少說我這個當婆婆的刻薄。可你呢?你這個做兒媳婦的,還不是時常口出威脅?目無尊長!”

莊眉寧的話,實在沒什麽說服力。

可為了不讓自己氣勢上敗下陣來,她還是嚷嚷道:“你威脅我?拿北哥兒和慎姐兒的性命來威脅我?行啊!當著大家夥兒的麵,你既把話說得那麽難聽,那麽直白,我也沒什麽可怕的。

但有一點,你得記住了。捉賊拿贓!你懷疑慎姐兒不是太夫人的嫡親血脈,就得拿出證據來。光憑著兩血不相融,恐怕不能說明什麽吧?

雖說,葉大夫是專門給太夫人請脈的大夫。可現在太夫人昏死了,葉大夫難免失去了主心骨,受你蠱惑。至於那醫清,更是你最信任的人!

他們二人醫術了得,現在聯合到一起,什麽東西拿不出來?是!那琉璃碗慎姐兒是檢查過。可慎姐兒一個婦道人家,能檢查得出什麽?

葉大夫和醫清若是在琉璃碗裏加了什麽無色無味的玩意兒,慎姐兒能瞧得出來嗎?還有那匕首!若是早早就被抹了不該抹的東西,用火用酒都無法消淨的東西,那又怎麽說?

從慎姐兒的血滴入琉璃碗,再到太夫人的血滴入琉璃碗。這中間,琉璃碗一直是醫清拿著的。在那期間,醫清動了手腳,誰又瞧得見?”

莊眉寧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不僅開始耍賴,更開始了新一輪的反栽贓:“你沈扶搖的本事兒大得去了!若你真的要做些什麽,在場所有的人都會被你騙了去。

你若想以兩血不相融來當證據,證明慎姐兒不是莫家的孩子,那我第一個不同意!”

言畢,莊眉寧又道:“再有!我嫁入莫家幾十年,對莫家、對莫昌海從沒有過二心。若慎姐兒不是莫家的女兒,那我就勢必要有一個奸/夫了!不然的話,我一個人又怎麽能生出一個這麽大的閨女來?

既然有奸/夫,你就得把奸/夫尋出來。人證、物證,你都得有!倘若你沒有,你就是陷害!兒媳婦不孝,陷害婆母,那是要浸豬籠,掛城牆的!”

“嗬……”

有時候兒,沈扶搖的確很佩服莊眉寧。

這都到什麽地步了?竟還能如此大言不慚。

“我說什麽來著?嗬嗬……”

沈扶搖哭笑不得,朝著眾人道:“早在一開始啊,為了避免受二夫人的反誣陷,我就做好了準備。全程不曾經手過,取血拿藥引的事兒。

本以為,我不沾著那些東西,便能平平安安。可沒想到,最害怕的事兒,最後還是發生了。”

說罷,沈扶搖又朝莊眉寧望去,道:“現如今,祖母的身子還沒好,人也沒醒過來,我們沒時間與你糾/纏那許多。

我不想去過問你,在一開始的時候兒,為何死活不讓慎姐兒取血。也不想去過問你,我若拿出了證據,你又該當如何。

我說過,一切等祖母醒來以後再行商議。而你,不過是暫時待在青黛院裏,閉門不出罷了。

你放心,你剛剛提到的證據,我總會給你。不是今日,也會是明日。”

“好啊!你的證據,我拭目以待。”

莊眉寧冷笑了聲兒,又道:“若你真的拿得出證據,我死了都不可惜。但在你沒有拿出證據之前,就休想限製我的言行。

讓我在青黛院裏閉門不出?你妄想!這侯府,現在還是我當家!隻要我一天沒從這位置上摔下來,你們就一天得聽我的!”

“是嗎?”

對於莊眉寧的話,沈扶搖並不著急。

隻是淡淡應了句:“既然二夫人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們再多言的話,倒顯得是我們在奪權了。

行!你要掌管侯府,我們也不攔著。今日的事兒,就暫且這樣吧。”

說罷,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沈扶搖又添了句:“哦,對了。隔壁廂房裏,姑姑還在呢。既然眼下是二夫人當家做主,那麽就請二夫人去將宮裏頭的姑姑送出去吧。

禦書房跟前伺候的姑姑,來頭可不小呢。不怕麻煩出了趟宮,總得帶點什麽消息回去給皇上和熹妃娘娘才對。”

言畢,沈扶搖頓了頓,才又繼續道:“醫清啊,你隨著二夫人一道過去。記住,現在是二夫人掌管侯府後院,你說話做事兒不要搶了二夫人的風頭。

旁的話呢,你不必多說。隻需要將那兩血不相融的事兒告知姑姑就好,姑姑聰慧,必定能一點就透。”

“沈扶搖,你敢!”

莊眉寧的心跳,頓時漏了兩拍。

這種事情,關起門來怎麽鬧都行。一旦傳了出去,那麻煩事兒可就大了。

更何況,隔壁廂房裏坐著的,可是宮裏頭的姑姑。

一旦消息被她帶了出去,那麽便意味著,皇上那頭會介入此事兒。

屆時,家事兒成國事兒……

“你都敢不要臉了,我還怕什麽?就算要怕,我也是怕犯下欺君之罪啊!”

沈扶搖言語直白。

她將‘欺君之罪’四字兒咬得極重。莊眉寧聽著這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算你狠!”

莊眉寧咬牙切齒,瞪著沈扶搖,道:“行!從今日起,我自願待在青黛院裏,閉門不出!待什麽時候兒太夫人醒了,自會為我和慎姐兒做主!

但今日,當著大家夥兒的麵,我把話撂這了。若你沒有證據,那麽,就休怪我不客氣兒!我的名聲兒可以不要,可慎姐兒的名聲兒,你輕易損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