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你這話未免太言重了些!”

大夫人劉氏雖然是長房大老爺的結發妻子,可這些年來已逐漸不得夫君寵愛。

倘若不是因為她的母族,不是因為她為大老爺生了一個兒子,不是因為她在後院裏,還能攪弄攪弄風雲,給大老爺一些幫助。

想必,就憑著她的性子,早便長年累歲的獨守空房,被小妾架空了。

哪裏又還能,掌管著勤善房的內務?

如今,瞧著三房的三老爺這樣詆毀自己的夫君。

自然,免不得開口幫腔:“‘空茶’含毒一事兒,本就是湛哥媳婦兒惹出來的。現在禍及北定侯府,不讓她自己去解決,又讓誰去解決?

我家老爺不過是害怕事情鬧大,傳到皇宮裏,不好交待。也怕這事兒繼續發酵,鬧得滿城風雨,屆時毀壞了咱們北定侯府的名聲兒。

我家老爺對莫家一片苦心,三弟瞧不見也便罷了,又怎麽還能如此詆毀自己的兄長?你如此作為,難道不是在挑唆我家老爺和湛哥兒的關係嗎?”

“大嫂這‘挑唆’一詞,用得不妥,三弟我萬不敢當。”

三房老爺淡淡瞥了大夫人劉氏一眼,依舊不卑不亢道:“既然大哥與大嫂口口聲聲說,要讓湛哥媳婦兒自己解決此事兒。那,為何又不肯給她時間,讓她將此事兒調查清楚?”

明麵兒上,將沈扶搖推出去,說是讓她自己解決。

可實際上,卻萬般阻撓沈扶搖調查事情真相。

長房所想要的,無非就是讓沈扶搖在眾人麵前失信,讓二房不好過。

若真心覺得此事兒是因沈扶搖而起,沈扶搖該承擔整件事情的後果,自行將這件事情解決幹淨。那麽,又何苦咄咄逼人,非得讓沈扶搖這個時候出去道歉。

甚至,還為沈扶搖想好了後路。說是逼不得已之時,不妨將茶行關了。

“湛哥媳婦兒是個商宦家的女兒,她懂什麽?她能調查得清楚那麽大的事兒嗎?”

大夫人劉氏聽了三房三老爺的話後,立即便反駁了回去:“我們長房之所以讓她出去道歉,無非是為了及時止損,莫讓‘空茶’一事兒繼續損毀了北定侯府的名聲兒!”

說罷,她又朝著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莊眉寧望去,話鋒一轉,道:“嗬!三弟如果心疼湛哥媳婦兒,覺得她是晚輩,不好推出去解決問題。那,不如就讓二嫂去吧。”

“你說什麽!”

一直以來,莊眉寧都挺直了腰杆坐在椅子上,不曾開口說過半個字兒。

一來,是因‘空茶’的進貨源,素來是她一手緊握的。如今‘空茶’出問題,她比任何人都緊張。

生怕自己多說出一個字兒,便惹禍上身。

既然如此,不如趕緊閉嘴。讓沈扶搖一人擔下所有的罪名,也省得她失信於眾人。

二來,莊眉寧早便對沈扶搖心生不滿。

無論是做買賣,還是太夫人允許沈扶搖學習掌管中饋。都讓莊眉寧覺得,沈扶搖這個看似單純無辜的兒媳婦,著實讓人厭惡。

長房那頭要對付沈扶搖,莊眉寧喜聞樂見,自然不會開口幫她。

卻不料,這大夫人劉氏,竟在鬧了半天以後,將話題引到了自己身上。

於是,心中氣結。

想要發怒,卻又不得不硬生生隱忍了下來,道:“我乃堂堂北定侯爺的正妻,你竟讓我代替扶搖去跟眾人道歉?這臉麵兒,你丟得起,我和北定侯府可丟不起!”

說罷,莊眉寧咽了咽唾沫,強迫自己鎮靜下來,繼續道:“此事兒,既然是扶搖惹下的,便由扶搖自己去解決。

一來,讓她吃個教訓。二來,也能盡快堵住悠悠眾人之口。”

莊眉寧閉著眼都能知道,‘空茶’有毒一事兒,究竟是誰在後頭搗鬼。

而這搗鬼之人此舉,雖威脅到了她莊眉寧,但卻不以她為重要目標。

既然,幕後之人要對付沈扶搖。而她莊眉寧,也看沈扶搖不順眼。那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們可謂算得上‘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如此,莊眉寧就更不能站在沈扶搖這頭說話了。

大夫人劉氏聽了這話,不禁勾唇而笑。

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莊眉寧,眸子裏盡是嘲諷:“三弟,你可聽見了?就連二嫂都知道,該趕緊讓湛哥媳婦兒出去道歉,堵住悠悠眾人之口。你這個莫家三子,難道還比不得一個深閨婦人?”

調查?

莊眉寧自然是不敢調查的。

雖說,莊眉寧與沈扶搖合夥開茶行的事兒,沒在明麵兒上說。但大家都不傻,暗地裏,這消息人人都知道。

就連莊眉寧後來,為何要與沈扶搖終止合作的原因,大夥兒也都心知肚明。

如今市麵上的所有‘空茶’,皆是莊眉寧在供貨。按道理說,‘空茶’含毒一事兒,大夥兒應該找的人是莊眉寧,而非早便停止售賣‘空茶’的沈扶搖。

可偏偏啊,這後頭的始作俑者,是長房那頭。

而長房這一次,著重要對付的人,是沈扶搖。

隻有讓沈扶搖徹徹底底的丟了臉麵,失信於眾人,太夫人這頭才會失望。太夫人一旦對沈扶搖不再看重,那麽府中中饋,便無論如何都落不到沈扶搖手裏。

至於莊眉寧那頭,既然沒人拆穿她,她自然不會傻到出來承認一切。

而對於大夫人劉氏來說……

先將沈扶搖的名聲兒弄爛了,再來對付莊眉寧也不遲。

反正莊眉寧不過是個徒有虛名的侯夫人,從未得到過任何實權。這麽多年來,太夫人對她,也不曾表現過幾分的偏愛。

沒了沈扶搖,這府中中饋的大權也不會落到莊眉寧的手上。

再說了,太夫人又不是傻子。

莊眉寧所做的那些事兒,一樁樁一件件,太夫人都看在眼裏呢。

太夫人不說,不代表心裏不清楚。

如此沒有擔當的侯夫人,都已經當了婆婆了,在關鍵時刻竟還將所有的罪責推到一個晚輩的身上。如此人物,怎能擔得起北定侯府後院內務的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