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露心裏突然是有些緊張,被這正午的陽光一曬更是連連冒汗,她走回殿內,呂舫蕭正將一杯茶放到桌上,見姚玉露魂不守舍的模樣,問道:“小主,碧兒說什麽了?”

“說是明晚,就在明晚。”姚玉露雙目默默地看著前方,喃喃中卻隻說了這幾個字。

呂舫蕭倒是一下子聽懂了,說道:“小主也別太緊張了,不會有事的。”

“舫蕭,你說明日姐姐病著,便是我見到皇上也不能在姐姐的病床前起舞啊,這該怎麽做才好?”姚玉露一籌莫展地問道。

“這......待奴婢想一想。”呂舫蕭一聽姚玉露這樣說,一時也是想不出主意,主仆二人都失了聲,擰著眉頭沉思著。

呂舫蕭突然靈機一動,說道:“奴婢想到了一個主意,不如小主聽一聽?”

姚玉露仿似抓到了救命稻草,連忙說道:“快說來聽聽。”

呂舫蕭說道:“小主明日便是準備上幾個拿手好菜去看娘娘,待皇上來了,旁人對皇上都是眾星捧月之勢,小主便是偏偏就不理皇上,若皇上問起便是說些謙虛之語,但接下來的事還是要看皇上的心思了。”

姚玉露聽著,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但她感覺勝算並不高,又問道:“你覺得這樣做有幾分勝算?”

呂舫蕭神情微微有些凝重,說道:“五分。”

姚玉露頓時驚得瞪大了雙眼,這樣難得的好機會,她竟然隻有一半的機會去拚個輸贏?可是若不這般做,她一時更是想不出什麽好的法子。

“容我想一想吧。舫蕭,不知明日能不能將容姑姑請來,為我此行增些籌碼?”姚玉露突然想到了上次技藝超群的容姑姑,便是問道。

呂舫蕭用力點了點頭,說道:“小主便是不說,奴婢也一定要把容姑姑請來才行。”

整整一天,姚玉露都被緊張和煩躁充斥著頭腦,翻來覆去都是想不到一個好主意,竟是要走這樣的一部險棋,越想下去心裏越是焦躁不安,索性姚玉露便是早早地睡了覺,此刻能做的怕隻是好好地休息了,明日的一切隻能隨機應變,別無他法。

第二日過了中午,容姑姑由著呂舫蕭進了西殿,容姑姑還似那日見過的模樣,微微帶著點傲氣,一進門就對姚玉露請安道:“奴婢見過姚小主。”

姚玉露臉上掛著幾分歉疚,又是恭恭敬敬地說道:“又勞煩容姑姑來我這裏,真是玉露的過錯,可今日確實少不了容姑姑的幫忙了。”

這容姑姑倒是不動聲色,其實她心裏對眼前這個小丫頭有些喜歡,上次的事容姑姑覺得,這樣顧及姐妹的人後宮已經不多見了,再加上姚玉露嘴甜心善,做事說話均是得體,所以今日呂舫蕭去請她的時候輕鬆得很,她沒多做推辭就來了,聽姚玉露這樣屈了身份說道,她更是緩和了神色道:“奴婢平日也沒什麽事做,能來小主這裏倒是還有些意思。”

姚玉露聽她這樣一說,便是笑容滿麵地道:“那就勞煩容姑姑了,凝兒還不快備茶。”

容姑姑甚是滿意,隨著姚玉露進了寢居,姚玉露坐在鏡子前,隻聽容姑姑說道:“聽說上次的季小主承寵了?”

“是啊,還多虧了容姑姑的功勞。”姚玉露笑著回道,看來這容姑姑雖然已不做些侍奉的活計,但對這宮中的事情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連季水冬一個才人承寵的事情都逃不過她的耳朵。

“小主過譽了,今日小主想必也是為了同季小主相同的目的吧。”容姑姑臉上依舊沒什麽笑容,問道,手裏慢慢將姚玉露的頭發披散下來,緩緩用梳子梳理著。

“被姑姑猜中了,玉露此行定是迫不得已,還需姑姑成全。”姚玉露說道。

“老奴哪能成全的了小主的願望,不過是盡綿薄之力罷了,小主還是放寬心些。”容姑姑見姚玉露似乎是有些難言之隱,倒也未像上次那般冰冷冷的,竟是說了幾句安慰的話。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鏡中的姚玉露梳著蝴蝶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又獨留了一縷青絲飄**在胸前,雙頰邊若隱若現的紅扉感營造出一種純肌如花瓣般的嬌嫩可愛,妝容極其精致,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

怎樣看起來都是一位傾國傾城的美人,便是在這黯淡的西殿,這樣的美貌也是絲毫遮擋不住。

宮人們第一次見到姚玉露竟是可以這樣美麗絕倫,連蕭淑妃怕是都比不過此刻眼前這個美人了。

姚玉露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臉上頓時揚起了笑容,更是激動地握住了容姑姑的雙手,道:“姑姑,謝謝你。”

隻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但神色中飽含著感激之情,眼前的這位容姑姑聽過太多這樣的感謝話了,但是姚玉露這般真摯地,並非隻是客氣的還是很少見,頓時容姑姑臉上也竟有了一絲難得的笑容,隻聽她說道:“那奴婢先行告退了,祝願小主能了卻心願。”

昨日所說的拿手菜呂舫蕭已替姚玉露做好,畢竟這做飯不是姚玉露的長項,呂舫蕭更是一直忙活著這幾道菜,不一會,幾樣小點心和一碗粥便放在了八角盒內,時候已經將到傍晚。

“小主,您得趕快過去才行,時候不早了。”蕪兒在一旁催促道。

姚玉露望了望窗外,果然是沒多少富裕的時間了,姚玉露心裏一陣焦急,連忙帶著隨身的宮女蕪兒凝兒出了西殿,朝著玉霞宮走去。

這一路姚玉露腳下的步子忙不迭地加快著,終於是趕在天色還亮的時候到了玉霞宮。

看著玉霞宮門口冷清的樣子,姚玉露鬆了一口氣,看來皇上還未來,若是皇上來了這門口肯定是要有不少侍架的人才是。

朝主殿走了幾步,就見碧兒正站在主殿門口焦急地張望著,見到姚玉露便是立刻迎了上去說道:“姚小主,您可來了,快進去吧。”

姚玉露還是不放心地問上了一句:“皇上還未來吧?”

碧兒點點頭,退了身子給姚玉露讓出了路,姚玉露這腳下的步子不禁加快了幾分,定是要趕在皇上進殿前都準備好了才是。

這時候姚玉嬌正半躺在**,心裏等得也是有些急了,這迫在眉睫的節骨眼,生怕皇上早了姚玉露一步,那萬事可是不辦了。這樣難得的機會,可是自己堵上了性命之說才換來的,若是浪費這樣的良機,連她自個兒都不知道該怎麽繼續下去才好。

“姐姐,我來了。”姚玉露一進殿便是連忙將那八角盒放在寢居的檀木桌上,姚玉嬌的臉色比起上次見到的時候更病態了,蒼白中帶著些蠟黃,想必是被這日日的咳嗽所折磨的。

姚玉嬌看著姚玉露微微抬起的頭,不由的臉上露出來滿意的笑容,看的出今日姚玉露是好好費了一番心思,這淡淡的遠山黛配著淺色的胭脂,看起來既有少女的清新又有少婦的嫵媚,真真是相得益彰的美麗,被這精致的妝容一襯托,整個人更是傾國傾城,這樣美麗的姚玉露連姚玉嬌都忍不住感歎,比起她自己、比起蕭淑妃,都因為那年輕所散發出的氣息和精致清純的臉龐勝了許多。

“妹妹,你今日真是美麗動人。”姚玉嬌這誇讚發自肺腑道。

姚玉露雙頰微微一紅,一個女人對自己的誇讚要比男人來得真實多,這樣的話著實讓姚玉露添了幾分信心,可還未等她說上什麽,隻聽門口傳來了太監尖細的嗓音:“皇上駕到!”

姚玉露和姚玉嬌定睛相對,姚玉露大呼了一口氣,正要到門口接駕,卻見這率先進殿的並不是皇上,而是一位年邁的太醫。

姚玉露站在門口並不見皇上的身影,隻見這太醫年歲已大,發白的胡茬遍布臉頰,緩緩地走進了殿躬身說道:“微臣要先為玉妃娘娘檢查一下,請問娘娘在何處?”

姚玉露微微一愣,心中卻是禁不住有些感概萬分,皇上竟是這樣毫不顧忌姚玉嬌的想法,說到底姚玉嬌也曾經是被皇上寵愛過的妃子,眼前不過是患了疾病,皇上竟是連踏入寢宮都要先請太醫瞧一瞧,自己還不隨身進來。

姚玉嬌微微點點頭說道:“娘娘正在寢居,請太醫隨我來。”

姚玉嬌走在前太醫慢著腳步跟在後麵,姚玉嬌正滿心歡喜地盼著今日中能建到皇上了,卻看見門推開的一瞬間,門外並沒有皇上的身影,而是玉妃和一位在宮中資曆深的太醫。

姚玉嬌微微一愣,卻是瞬時明白了這太醫所謂何來,眼中含著滿滿的淚水,卻又是輕輕昂著頭不肯讓它們順從地滑過臉頰。

“娘娘......太醫說要為您把把脈,皇上稍後就到。”姚玉露話說得婉轉,但看著姚玉嬌的神色知道聰明如她早就明白了這其中的意義,看著姚玉嬌那蒼白的臉上含著淚水的雙眸不禁為她更感心酸。

“微臣見過玉妃娘娘,娘娘金安,皇上派微臣為娘娘把脈,還得耽擱娘娘幾分功夫。”老太醫躬身說道。

姚玉嬌卻是不懂顏色,輕輕點了點頭,卻是一臉的神情好像是平靜的湖麵,斷了流向如同死水一般。

太醫走到姚玉嬌身邊,朝她攤在**的手腕中間蓋了一塊白手絹,開始把脈。

姚玉露安靜地在一旁看著,姚玉嬌定然隻是咳喘病罷了,癆病之說不過是無稽之談,可是這太醫卻是甚為謹慎,也是,這都關係到龍體的安危,他定是不敢怠慢。

過了一小會兒,太醫取下了手絹,說道:“娘娘所患的是咳喘。”

姚玉嬌微微一笑又是問道:“這下皇上可以放心進來了吧,麻煩太醫出去的時候把皇上請進來吧。”

太醫應聲答應,緩緩退出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