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妃妹妹果然是出口驚人,這話豈不是說玉妃以下犯上嗎?”蕭淑妃本已安穩了不少,可似乎也是不甘心就這樣放過,故意攪著一趟渾水。

姚玉露見這蕭瑾二人狼狽為奸的樣子,甚是不悅,憑著她現在的身份倒也能說上幾句話,她想起瑾妃和楊才人的所作所為,再比今日之陰毒,已是絲毫不願隱忍,道:“玉妃娘娘一向敬重皇後,衣裳更是皇上賞下來的,若是如蕭淑妃娘娘所言,那莫不是皇上教給玉妃娘娘以下犯上?”

眾人微微一愣,沒想這姚玉露好個牙尖嘴利,幾句話就將這責任推到了皇上身上,此刻瑾妃和蕭淑妃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麵上已微微露出尷尬的神色,全不複方才的得意。

“不知是姚貴人誤解了本宮的意思,還是姚貴人自覺是皇上的錯?”蕭淑妃臉上不減笑意,緩了緩心思說道。

“臣妾以為不過是一件旱獺披風,比起狐狸毛製的披風是兩種風格,一講求實用另一講求華美,皇後位高權重自然是要顧了身體又顧容顏,給後宮眾人做以典範,況且皇後宅心仁厚,自是不會在意這樣的小事的。”姚玉露卻絲毫不想再理睬蕭淑妃,而是微微福身含笑對著皇後說道。

“姚貴人說的也真是臣妾的意思,皇後母儀天下自是不會計較這樣無關緊要的事。”姚玉嬌輕聲道。

“姚貴人這話說的在理。”一旁的蘭妃淺笑著言道。

“臣妾絕無以下犯上之心,是皇上眷顧臣妾身體羸弱罷了,若是皇後不喜,那臣妾以後便不穿這披風了。”姚玉嬌的性子可是大大不似從前了,竟是這般紆尊屈貴地說道,臉上的神情甚是從容。

皇後連忙讓姚家姐妹就座,又道:“本宮不過是說了句披風好看罷了,哪來的那麽多心思,皇上疼愛你們本宮自是替你們高興,是各位妹妹多想了。”

眾人均道:“皇後宅心仁厚,臣妾佩服。”

瑾妃帶著些不服氣地撇撇嘴,可也隻能順著眾人一同恭維道。

自從蕭淑妃複寵,姚玉嬌病愈,這二人的性子都不似當日那般驕縱蠻橫,與皇後也不再事事爭鋒相對,皇後省了不少心思,但這綿裏藏針的事兒卻是見不得眼中,皇後雖是安心些但也難不免多些思量。

窗外寒風瑟瑟,屋內卻是溫暖如春,隻是那身上的寒意卻始終纏綿於體,這一室的人們各懷心思,冰鋒般的你來我往始終讓人心中暖不起來。

皇後微微揚起一絲笑意點點頭,“各位妹妹們都知道明日皇上要舉辦‘流觴曲水’的事了吧?”

眾人頷首稱是,蘭妃道:“這‘流觴曲水’向來都是每年的三月份舉辦,今年皇上興起特意在曲玉宮修了一條水渠作為‘流觴池’,而且還單單隻邀了咱們和王爺,並無外人了。”

“這冬日無趣的很,能在這時候聚在一塊飲酒賦詩可是有意思多了。”悅嬪笑盈盈地道。

“多虧了皇上想著咱們,咱們才能給這悶悶冬日找點樂子呢。”一旁的曾嬪也很感興趣,道。

皇後點點頭,“皇上有心了,知道咱們因這寒冬整日憋悶在屋內無趣,才辦了這樣的活動來給各位姐妹們解解悶子。”

“是啊,皇上想得周到,也得多虧了皇後的顧全才是。”曾嬪恭維地說道。

“聽臣妾身邊的宮女說,那‘流觴池’長得很,都圍坐著也坐的開呢。”許才人笑盈盈地說道,看得出來甚是歡喜。

“臣妾也聽說了,那‘流觴池’是新修建而成的,特意為了冬日能舉行‘流觴曲水’才修在殿內的。”姚玉露用手輕輕撥了撥發絲,說道。

“許才人,你的身孕已經六個多月了,可是要萬分小心著,莫要因為貪玩動了胎氣才是。”皇後見許才人這幅興致勃勃的樣子,卻禁不住為她腹中的孩子憂心。

許才人調皮地笑了,道:“臣妾記在心裏了,有姚貴人和季才人陪著,皇後便放心吧。”

“皇後說的是,姚貴人常陪著許才人,許才人這腹中的孩子可是掛在姚貴人心尖上呢。”蕭淑妃一臉的關心狀,護甲輕輕地敲著桌麵,緩緩道來。

“那日蕭淑妃對許才人那般苛待,如今竟是轉了性子,可是在殿內憋悶得脾氣也好了呢?”姚玉嬌臉上並不見什麽神色,淡淡道。

“玉妃可卻不見如此,患病那麽些日子也不見好轉,這剛剛能出門卻還是不改牙尖嘴利呢?”蕭淑妃說著卻不並無正視姚玉嬌,依舊是凝視著自己的金絲景泰藍護甲,上麵的蘭花綻放得正是嬌豔,映襯著幽藍的紋理很是別致。

“勞兩位娘娘上心了,姚貴人和季才人待臣妾如姐妹,臣妾心裏很是踏實。

皇後端莊地點了點頭,“那便好,姚貴人和季才人與你甚好,多多少少也能照應些,不過姚貴人,皇上常去你那裏,你可是要多多加把勁才行啊。”

姚玉露雙頰微微一紅,這樣的事兒怎還就攤在台麵上說了,實在是讓她羞澀萬分。

蘭妃見得姚玉露的窘樣,用手絹輕輕遮著嘴微微一笑,道:“都是自家的姐妹,瞧把姚貴人羞的,臉都要紅成櫻桃了。”

姚玉露更是窘得說不出話來,隻能頷首著不出聲。

皇後也是笑意更深,又道:“不光是姚貴人,你們都要多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皇上已近而立之年還未有皇子,膝下隻有兩名公主,還得靠你們為大梁國綿延子嗣才是啊。”

眾人均道:“皇後說的是,臣妾謹遵教誨。”

皇後點點頭,望了望外麵的天色才說:“時候已近不早了,妹妹們就退下吧,明日‘流觴曲水’的時候再見。”

才出了主殿的大門,姚玉嬌就輕聲喚道:“妹妹。”

姚玉露見身後站的人正是姚玉嬌,立刻是含笑迎了上去,道:“姐姐,這衣服雖是暖和,可這寒冬臘月還是要少出來走動,待到明年一開春定就痊愈了。”

“妹妹想得周到,可這該出來的時候總還是躲不過的。”姚玉嬌緊了緊披風,似乎是有些受不住這樣的寒氣。

“皇上體諒姐姐的心意,倒是萬分可貴的。”姚玉露晶瑩如玉的肌膚被寒風吹得有些微微發紅,卻是不減笑意地說道。

“妹妹才是深得皇上的眷顧,皇後方才的話,你也不要聽聽就罷了,可還是要放在心上,這後宮裏的女人終究還是有個孩子才有依靠。”姚玉嬌神色突然有些暗淡,她雖這般勸著姚玉露,可自己這麽多年也依舊是膝下無子,多多少少提起這事就有些失落。

“姐姐也要多為自己考慮才是。”

二人又寒暄了幾句,姚玉嬌才因為這瑟瑟的寒風有些吃不住了,連忙上了轎子。姚玉露、季水冬和許才人並肩而行,才到門口便見蕭淑妃緩緩從身後走來,卻並未有刁難之語而是含笑著對許才人說道:“許妹妹,上次送去的鐲子可還喜歡。”

所謂“揚手不打笑臉人”,蕭淑妃笑得這般親切和藹,許才人自然也隻能回笑說道:“臣妾一直帶著呢,多謝蕭淑妃的抬愛。”

“許妹妹還和我這樣客氣,莫不是放不下之前的事嗎?”蕭淑妃笑盈盈地說道。

“自然不會,娘娘多想了。”許才人淡淡地說道,想起那日蕭淑妃驕橫的嘴臉,她怎都難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