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嬪,你現在有身孕,不宜喝濃茶,這雨後龍井屬淡綠茶,飲起來倒是對胎兒的生長發育倒是很有利,一會讓宮女給你帶走一些,這懷孕了口中無味,喝些茶水也好。”皇後向來在妃嬪麵前賢淑大方,對於有了身孕的貴嬪,說起這番話更是關懷備至。

“多謝皇後,臣妾素日喜歡飲茶,但宮內紅茶頗多,害怕影響了胎兒呢。”貴嬪低眉順眼地回道,口氣卻是有些怯懦。

“這宮內人人盯著貴嬪你的肚子,還是要多加小心啊,皇後的茶一定要請禦醫多加檢查,若是摻進了什麽東西壞了胎兒,哭都來不及呢。”玉妃這話看起來似是叮囑,但其實指桑罵槐之意昭然若揭。

“玉妹妹的話,好像在說本宮心懷不軌?”皇後微挑眉毛,厲色問道。

“臣妾哪敢這般想,不過是叮囑貴嬪多加小心罷了。”玉妃回道。

“有了身孕倒是嬌貴了不少?但是孩子是皇上的孩子,你貴嬪還是要做好你的嬪位才是。”蕭淑妃一臉的刻薄之色,說道。

貴嬪看著眼前這些地位比她高的女人你一言我一語,雖心中滿是不滿,但也沒有多言,隻不過蕭淑妃的話確實將她有幾分激怒,人說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更何況她貴嬪,她說道:“蕭淑妃這些年常被皇上臨幸,可肚子卻不是很爭氣。”

“你......”蕭淑妃怒目圓瞪,惡狠狠地正要說著些什麽卻被皇後打斷。

“蕭淑妃,你也該多注意注意身體,皇上這一個月有半個月都在你那邊,你卻久未有孕,是應該請太醫多看看,調養好身子,好為皇上延綿子嗣。”

“皇後倒是入宮甚早,可這些年來也未見有過什麽動靜,看來也是應多尋太醫瞧瞧,可年歲這般大了,有身孕怕也不是易事。”蕭淑妃冷笑著說道,句句戳在了皇後的痛處。

“既然本宮的身子骨不適合生孕,隻能坐好皇後的位子,多為皇上挑些年輕的女子來綿延皇室血脈了。”

皇後這一番話,便是明著告訴眼前的眾人,不管她有沒有皇嗣,她終究是皇後,是高高在上的皇後。

這後宮女人之間,便是喝個茶也滿是勾心鬥角,貴嬪這些年一直安分守己地在自己的宮內很少出來,此時有了身孕,倒是忙絡了起來,有個戲曲品茶這些閑散的事,皇後也會叫上她,這正逢皇後生日,她又有了身孕,太後美名曰雙喜臨門,她貴嬪的門前更是有了往日沒有的熱絡。

蕭淑妃啞然,似是不想再和皇後動這些口角。

皇後見一下子靜了下來,便說道:“明日宴會定於明日巳時,還勞煩各位妹妹起的早些,莫要耽誤了功夫。”

“還先恭喜姐姐三十歲生辰了。”蕭淑妃將“三十”二字咬得死死的,說道。

這後宮的女人容顏老去怕是最可怕的事,皇後聽得出蕭淑妃口氣中的譏諷之意,更是不悅道:“年華無情,妹妹也終有這樣的一天。”

瑾妃插言道:“再過幾年,蕭姐姐也要臨近三十了呢。”

這瑾妃真是不爭氣,平日裏就沒什麽頭腦,到了皇後跟前更是不會說話,蕭淑妃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說:“這幾年怕是有不少的事兒能改變呢。”

“妹妹還是將自己淑妃的位置坐的妥當些才好。”皇後生生笑道,這蕭淑妃一向拉攏著瑾妃,瑾妃也願貼服在蕭淑妃的羽翼之下,但隻怕這瑾妃不過是個草包,幫不上忙便罷了,添亂倒是有一手。

“勞煩姐姐關心,有皇上的寵愛我的位置又怎會坐得不穩當?”蕭淑妃也對這瑾妃無可奈何,雖說她待自己一向忠心,可這腦子還果真是不大靈光。

“皇上的寵愛自是咱們身為臣妾的福分,隻怕有的人將這皇寵用的不是地方,哪日皇上倦了,便落個牆倒眾人推的下場,這事在後宮中也見得慣了。”

“臣妾一向為人謹慎,這樣的事怕是不會出在臣妾的身上。”

卻不想一旁的玉妃嗬嗬笑了兩聲道:“宮女出身,自然還是謹慎為上才是啊,我們做主子的也要多注意注意身邊的人呢。”

這玉妃嬌嗔的口氣,卻是明指著蕭淑妃作文宮女爬上位,又哀歎了玲妃,話說玲妃早年一向與玉妃交好,可卻沒想到讓當時身為宮女的蕭媚鑽了這樣的空子,還被打入冷宮,玉妃一向懷恨在心,可卻眼睜睜看著蕭淑妃越爬越高。

蕭淑妃心中的怒火被玉妃的話激得很是燒心,她表麵平靜地冷笑道:“宮女都爬到了你玉妃的頭上,枉費了你父親的苦心啊。”

眼見著這劍跋扈張的勁頭,皇後說道:“罷了罷了,咱們姐妹聚在一起就經常在口舌上生些是非,也太不讓人省心了。明日的事還要問些你們的意見......”

皇後很是會做好人,見差不多了倒是打起了圓場,一群妃嬪不再鬥嘴,都聽著皇後安排明日事宜。

而此刻,柳飛飛正在太麟殿陪著太後。

太後的心裏對姚玉露始終有些忌憚,她心中更是偏向於柳飛飛,宋金枝的父親宋丞相一向安分守己,倒也無妨,雖說姚玉露同母家關係不好,但畢竟還有著血緣關係,怕是以後她若得了寵,姚家更不了得。

柳飛飛在太後跟前一向乖巧,見太後微微皺眉,便問道:“太後在想些什麽?看來是有些煩心呢。”

“還是飛飛你善解人意,倒也無妨,不知明日的宴會你準備帶什麽賀禮出席,這幾日你陪著哀家也無從準備。”

“太後莫要擔心,飛飛已準備好了一隻金絲繡成的枕頭,其中佐以蕎麥和決明子,又從父親那裏討來了隻有天山才有的一種蓮香,有安眠之用,相信皇後定會喜歡。”

“很好,這樣的心意很是得體,珠寶翡翠皇後見得多了,也不新鮮了。”

“飛飛也是這樣想的,不知......明日是否還有別的秀女前往?”柳飛飛這幾日一直未回桃淵殿,倒是桃淵殿也沒什麽要緊的事,自打上次她去廟裏照顧太後,太後更是對她疼愛有佳,所以這些日子便一直留在太後身邊,並不知曉姚玉露和宋金枝也被邀去。

“還有姚秀女和宋秀女,她們二人的母家在朝廷上有幾分分量,邀去也是平常事。”太後雖是喜歡柳飛飛,但有些話還是要點到為止便好。

“原來是這樣,兩位姐姐論上出身容貌都相當出眾,能被邀去也是平常的事,而飛飛隻是多虧了太後的疼愛才能有這樣的禮遇,心裏已經很知足了。”

其實柳飛飛平日的性子絕非這般懂事溫婉,可當著太後,她卻很是大度地說了這般話。

太後未想到這年少的少女竟這般識得大體,說道:“放心,飛飛這些日子對哀家盡心盡力,選秀的時候皇上也定不敢虧待了你。”

柳飛飛莞爾一笑,心裏卻是在盤算著什麽。

到了晚上,桃淵殿內,秀女們已是用膳完畢回到了寢居,而此時姚玉露也正在忙著將蜜餞做著最後一道工序。

“姐姐,明日的衣服首飾你可挑好了?”季水冬邊幫著忙邊問道。

這才提醒了姚玉露,她這兩日來光忙著做蜜餞,都將衣服首飾的事忘在了腦後。

“哎,我竟把這個忘了,真是忙到了糊塗,頭也有些暈疼。”

“姐姐,你明日還要養個好精神,既然不舒服便早些準備好睡覺吧,這蜜餞做的也差不多了,我做好後裝盒便好。”

“這......這怎麽好,這幾日妹妹你也休息得不好,因為我的事費了不少功夫。”

“姐姐你總和水冬客氣,這些小事做起來又不累,不過是舉手之勞,姐姐還是快點休息吧,莫要耽誤了明日的宴會。”季水冬勸道,手上還是自顧自地忙著。

姚玉露隻好作罷,翻出了一件杏黃色的雪鍛裙,清麗又不搶眼,應對明日的場景很是合適,又跳出了一支珊瑚釵,鮮豔的紅色點綴得人更為俏麗。

忙完,她便早早地休息,頭一直昏昏沉沉,朦朧中看著季水冬忙碌的身影,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感激,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