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妃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坐在一旁,屋內的宮女們嚇得都有些瑟瑟發抖,她便是猜到了蕭淑妃定是因為昨日宋金枝侍寢的事有所不悅,這些年來除了她和玉妃、皇後,基本是少有人能陪著皇上,多半時候皇上都在蕭淑妃這兒,可眼下聽著乾坤殿的內監宮女們說,皇上昨日待宋金枝甚是不同,既溫柔又體貼,看來是動了幾分心呢。

便是不說蕭淑妃,瑾妃自己也是不悅,可是以她的地位也隻能心中暗暗不平,也不好表現出來些什麽,若是傳到了皇上那裏,惹惱了皇上,她隻會更被皇上厭了。

“娘娘,別氣壞了身子,區區一個貴人何必放在心上。”瑾妃本是想勸上幾句,無奈自己的頭腦確實不大靈光,說出來這話更是讓蕭淑妃皺緊了眉頭。

“她今日是個貴人,在侍寢幾次豈不是要做了嬪位!”蕭淑妃怒斥道。

“娘娘別急,她這小賤人得寵不了幾日。”瑾妃便是順著蕭淑妃繼續說道。

蕭淑妃聰明,可卻是嬌縱慣了,完全不在意宋金枝的爹爹在宮中的地位,她自己除了皇上的寵愛卻無絲毫靠山,她怒罵道:“這個賤人本宮早晚要收拾了,仗著自己年輕便想和本宮爭寵,簡直是做夢!”

“娘娘說的是。”瑾妃向來是很聽蕭淑妃的話,蕭淑妃的敵人也便成了她的敵人,這幾年仗著蕭淑妃,她也沒少耀武揚威。

“不知你有沒有什麽想法,便是說出來就好。”蕭淑妃看著瑾妃問道。

“臣妾......不如給她灌下紅花,娘娘看如何?”瑾妃便是不經頭腦地說道。

“你說話可否動動腦子,想被皇上滿門抄斬不成?”蕭淑妃聽了瑾妃的話,更是怒不可竭,罵道。

“臣妾失言,還請娘娘恕罪。”瑾妃這時候哪敢招惹蕭淑妃,還好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認著錯。

“本宮今日心情不好,你先告退吧。”蕭淑妃實在受不住瑾妃這般的火上澆油,便是下了逐客令。

“是,臣妾先行告退。”瑾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起身出去,又是不住地埋怨自己這愚笨的頭腦。

蕭淑妃一人獨坐在殿內,惱怒的心情卻是絲毫沒有減少,這些年她獨享著皇上的寵愛,可隨著年頭越來越長,她也怕皇上不再如過去那般將自己放在心上了,再加上眼前有這麽多年輕貌美才藝雙絕的女子環繞在皇上身邊,她心中又如何能不介懷?

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當年的蕭媚也是懷著少女的情懷進到了這宮中,安安穩穩地做著一名默默無聞的宮女,卻不想被皇上一眼相中,這一生的命運便是從那一刻開始變得榮華富貴卻又撲朔迷離,她也曾經是個單純的小姑娘,眼下鏡中的她卻隻有滿目的憤怒和嫉妒,早就不見當年清純的身影了。

“娘娘,該用膳了。”蕭淑妃身邊的宮女小心翼翼地走進來,輕聲說道,生怕哪句失了言惹得蕭淑妃不悅。

“放進來吧。”蕭淑妃已是身心俱疲,收起了戾氣,輕輕答應著。

便是這樣默默地度過了一天,和平日的她一點也不相似,其實她最怕的便是別人分走了皇上對她的感情。

姚玉露早早地就從宮人那裏聽來了宋金枝侍寢的消息,卻是平平淡淡,未作多言,不一會季水冬也是風風火火地進了殿內,說道:“姐姐,你知道麽,宋姐姐昨日侍寢了!”

姚玉露望著季水冬,淡淡地點了點頭,看著季水冬眼中卻滿是羨慕之情,她說道:“我已經聽說了。”

其實姚玉露對這個消息絲毫不震驚,畢竟以宋金枝在這次新入宮的妃嬪中的水平算是一等一的,不管是容貌家世還是才智,不惹得皇上喜歡才是稀奇,甚至這一天比姚玉露想的還要晚一些。

“我真羨慕宋姐姐,竟是能陪皇上共度春宵。”季水冬歎道,滿是憧憬。

“你個刁丫頭,說起話來這般不害羞。”姚玉露看著季水冬這幅模樣笑道。

“好姐姐,咱們都是後宮的人兒,誰不盼著這一天呢?”季水冬笑道。

季水冬說的倒是在理,對於後宮裏的女人來說,誰心裏不是羨慕著、嫉妒著又深深淺淺地恨著,看著別人受寵便是眼紅,自己得了勢又盛氣淩人,這樣的規律或許才是這後宮中雷打不變的真理。

二人正說著,門口的小玄子說道:“小主,玉妃娘娘身邊的宮女碧兒來了。”

碧兒?姚玉露以為自己的姐姐姚玉嬌早就把自己忘了,卻不想還會讓碧兒來尋她,還真是有些稀奇。

“看來是玉妃要尋你去呢,可是好事。”季水冬聽了倒是替姚玉露高興,還以為是玉妃又想提點姚玉露。

可姚玉露卻不那麽看,姚玉嬌也沒少在自己身上下功夫,可是一次次都是泡湯,沒有任何眉目,換做是她自己怕也要失了性子。

這時候呂舫蕭走進來說:“小主,見碧兒手裏拿了些什麽,看來是玉妃的賞賜。”

呂舫蕭說的果然沒錯,不一會碧兒就走了進來,手中拿著兩匹精致的絲質錦緞,福身道:“奴婢參見姚答應。”

“起來吧,不知有何事?”姚玉露問道,也是見到了碧兒手中的錦緞,看來呂舫蕭說的的確是沒錯。

“是玉妃娘娘讓奴婢送來的,說小主剛進宮,衣裳不多,正好有進貢的錦緞,便讓奴婢送兩匹合身的過來。”

呂舫蕭接過錦緞,姚玉露又是說著:“替我謝謝你家娘娘,我今日這裏有客,改日再親自前往。”

“是,娘娘說了,自家姐妹不需拘著那麽多禮,也是讓奴婢告訴小主今日不必去了。”碧兒恭敬道。

姚玉露淺笑著點點頭,便見著碧兒退了出去。

“姐姐,這兩匹錦緞真是上好的東西呢,你看這花色。”季水冬輕輕撫摸著錦緞上的花紋讚歎道。

“你若喜歡,便挑去一匹,我一時也用不上這麽多。”姚玉露看著季水冬那歡喜的眼神,笑著道。

“水東可不敢要,這可是玉妃娘娘賞賜的,姐姐是應該做上兩間華美的宮服,平日這般素淨都遮住了姐姐的美貌呢。”

“縱然是再美,無人欣賞也是孤芳自憐,不如便是平平靜靜,素素淡淡,日子還能輕鬆些。”姚玉露輕輕地說著。

二人在屋內清閑地談聊著,又是一同進了膳,隻見這天色漸晚,季水冬便是想要離去,姚玉露也是無聊便想送季水冬出去,卻是在正園內碰到了楊選侍。

天色漸晚,楊選侍自是沒有認出姚玉露身邊季水冬,輕蔑地看著姚玉露道:“姚答應這般清閑呢,這吃了晚膳還有功夫出來散步。”

姚玉露福身道:“臣妾見過楊選侍。”

楊選侍挑著眉毛說道:“沒想到姚答應倒是寬心呢,同是重臣之女可是下場卻不太相似。”

“各人的誌向不同,玉露隻想安穩度日,還勞楊選侍費心了。”姚玉露聽得出來楊選侍這話中的譏諷之意,可卻是不想迎戰,畢竟這往後要長居於月玫宮,招惹了她也沒什麽好處,又何必為了口舌爭個高低。

“姚答應說的倒是輕鬆,就不知心中怎樣想的,這宮中的規矩看來也不是很明了,誌向?咱們後宮中的女人誰的誌向不同?”

“規矩?不知楊選侍可懂規矩,見了常在也不知道請安。”季水冬終是聽不下去了,這楊選侍也太過咄咄逼人了,便是連平日裏溫和如她此刻也是聽著心中入刺,便是開口厲聲道。

楊選侍這才看清楚站在姚玉露身邊的女子的模樣,看那穿著應該是個常在,又是聽聞姚玉露與一位季常在交好,若是未想錯眼前的少女應該就是季常在了。

楊選侍有些不甘心地福身道:“臣妾失禮,還請季常在恕罪。”

“你確實失禮,品性更是不純,若是說起寬心更應該是楊選侍才對,楊選侍入宮年頭比我們長不少,可眼前也不過是個選侍,又何來資格嘲笑姚姐姐?”季水冬聲色俱厲,看著自己平日溫和的姐姐眼下被這麽一個不受寵的選侍奚落,她是真的聽不下去了。

楊選侍被她說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想要還嘴,又是礙著位分不知該如何說起,隻是怒目瞪著季水冬,卻悶悶不吭聲。

“好了,我便是不放在心上,水冬,你先走吧。”姚玉露見這二人劍跋扈張,自己卻是不想再多計較什麽,倒是勸起了季水冬來。

季水冬瞥了楊選侍一眼,便是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