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嫩白的臉龐,絕美的輪廓勾勒出美麗的弧度,冷秋月如羽翼般濃密的睫毛閃動,似乎像是掙紮了許久,終於睜開了眼睛,漆黑如寶石般的眼眸,黑白分明的眼睛轉悠了兩圈。

“咳咳。”空曠的大殿裏忽然響起了細微的咳嗽聲。

林遠大駭:“誰?”一回頭卻看到冷秋月那精致如畫卻蒼白如月的麵頰上,長長的睫毛微微扇動,一滴晶瑩珠淚從線條柔媚的眼角落下,觸目驚心。

隻見原本無力的垂落在身邊的手,五指細長微微動了動,似乎是要安撫他,又似乎是要抓住些什麽。

冷秋月的臉上浮起了笑意,果然張繼之是個可靠的人,交給他辦的事情,從來都沒有辦不好過,如今自己布的局也算是成功了,想到這裏冷秋月臉上浮起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你你你……詐屍?”雖然林遠說的有些結巴,但是似乎卻沒有多少害怕,而是驚訝占了大部分。

林遠的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冷秋月,嘴巴都不受自己控製了,也不知道在念叨著什麽,林遠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眨了眼,再睜開眼冷秋月還是冰冷的躺在棺材裏。

“林遠你還是那麽逗。”

冷秋月好笑的看著眼前兩隻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大小的男人林遠,他是久經沙場的將軍,如今卻也這副模樣出現在冷秋月的眼前,冷秋月不知道應該說他什麽好,隻能如此敷衍一下。

林遠仍是有些不相信,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是痛的,就算是不痛也沒關係,那麽就讓他永遠活在夢裏好了。

林遠傻傻的看著冷秋月笑著,一把將冷秋月抱入懷中,喃喃道,“我不管你是人還是鬼,你沒死就好。”

冷秋月笑著推開他,怒罵道,“喂,你輕點,你這是要掐死我啊。”

等林遠終於情緒鎮定下來之後,冷秋月才慢慢的從棺材裏麵爬了出來。

林遠小心翼翼的上前扶她起身,生恐一不小心碰碎了她,又好似她是翩然落在花枝上容易受驚的蝴蝶,一不小心,就會飛了去,再也不回來了。她的身體依舊是冰冷的,胸膛卻有了微微起伏。

林遠小心翼翼的扶起她的頭靠在丁香軟枕上,看著她慢啟秋波,眸光落在自己身上的刹那,整個世界都亮了。

“秋月秋月,你醒了,你沒有死,真是太好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天可憐見的……”林遠又是搓手又是撫掌,簡直語無倫次。

冷秋月勾勾嘴角想笑一笑,偏偏嘴唇幹澀,嗓子又幹又癢像塞了一大把幹草,“水。”她吐出一個字,感覺再多說一句話自己就真的要渴死過去了。

“哦哦哦,是是是,水水水。”林遠原地團團轉,不知道如何照料一個詐屍的人,聽她發出命令才像袋鼠一樣跳過去,手忙腳亂的捧了茶盤過來,沿途竟然還跌了一次,一地的白骨瓷,茶水橫流,隻好重新去倒,冷秋月哭笑不得,暗歎讓他來伺候人還真是難為少將軍了,這祖宗知道怎麽泡茶嗎?

事實證明冷秋月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果然隻見林遠慌張之中端來了一杯白水。一口溫水含在口中半晌才咽下去,嗓子總算舒服了一點。

“還要不要?”林遠殷勤的湊過來,卻瞧見冷秋月瞅著他垂眸一笑,頓時又喜又惱,“你這是怎麽回事?害的我白白擔心一場,我差點,我差點……”

林遠要說些什麽卻終於沒有說出口,一轉身背對著她,倒像是惱極了等著她這個剛複活的人去哄,真是好一副別扭性子。

“我餓了。”

冷秋月慢悠悠說了三個字,縱然她心中對林遠依舊沒有從前的親近,但見他因為自己的死而如此悲傷,還是很感動的,此刻見他如此別扭,頓時也樂得欣賞他這幅模樣,“少將軍大人男兒有淚不輕彈,剛才差點為我一大哭?”

“你還敢說!”林遠紅透了一張俊臉眉宇間纏繞著黑氣,卻拿過一邊的祭品打發她。看著她細細的咀嚼食物方才種種好似大夢一場,老天,那真是噩夢,現在夢醒了,真好。

冷秋月是餓極了也顧不得儀態,抓著糕點狼吞虎咽,林遠看著她鼓動的腮幫子,開合的紅唇,心下一片溫暖。

吃了些東西,少將軍迫不及待的要公主殿下從實招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冷秋月歎息自己這個公主真是做得掉價卻著實憐他一份苦心,遂拿帕子擦了手細細說來,從為何入獄到遭受陷害還有飯菜凶險,聽到林遠俊臉煞白後怕不已。

“天家無親,皇後當真惡毒。”冷秋月長歎一聲輕輕揉著疼痛不已的太陽穴:“她指使人在飯菜裏下毒要害我,多虧左相大人從中協助,我才得以逃出生天。”

“蒼天保佑!我們暫且不要輕舉妄動且看皇後下一步如何。不動就沒有破綻。我們要在致命時刻給她一擊。那人自以為得逞,說不定還搞出些什麽事來”

他清楚皇後的心狠手辣,也清楚那婦人的貪得無厭,林遠頓了一頓說道:“假死藥?張繼之竟然有這種東西,公主殿下果然吉人天相處處有人庇佑,我本是皇後的人現在為你跑前跑後夜闖後宮,想不到左相大人也生出了這拳拳真情,憐香惜玉心,我林某人還真沒看出來。”

瞧瞧,前半句還正常後半句就不對味兒了,這才剛挑了心思,老醋就吃上了。

“少將軍這話是什麽意思,本宮怎麽聽不大明白呀。”冷秋月嗔了他一眼,偏偏眉梢眼角攜帶一絲風情,大病初愈單薄可憐,愈發撩撥的人心動不已。偏生剛剛吃完東西嘴角還沾著一點白白的粉末,恰到好處的點綴在淡粉色的唇角,誘的人想入非非,她還笑!笑的眸子裏水波**漾,真是毫不自知!

林遠無奈搖頭,一時又恨又喜又羞氣,忽然出手一把拉過那榻上孱弱單薄的人,緊緊窩在懷裏,舌尖一動,舔過她剛有血色的唇。什麽君君臣臣,什麽男男女女,什麽大逆不道,什麽授受不親,都去死吧!冷秋月,便讓我為你千刀萬剮!

“住手!林遠,你敢對我無禮!”冷秋月驚愕的睜大了眼睛,再想不到這人突然襲擊,奈何身體沒有力氣,他的吻又過於霸道,好不容易掙脫開,頓時倒在榻上氣喘籲籲。

心裏難堪麵上做燒,瞧他俊顏憔悴,憐他用心良苦,不願苛責卻忍不住嘴硬扔刀子:“林遠,對天家血脈無禮,你不怕抄家滅族嗎?”

林遠站在那裏,不離開不後退不堅持,一副忠肝義膽卻又失魂落魄的模樣倒叫冷秋月好生不忍。終於歎息一聲,輕輕開口:“你也真是的,混不嫌髒,我牢裏呆了這麽久,身上又髒又臭,而且肯定憔悴的自己都不敢照鏡子,你還真是下的了手,就這樣拉懷裏。”

林遠愣了一愣,卻笑了:“臭男人臭男人,男人本就是臭的,我自然是大男人,是臭的,你現在嬌滴滴香噴噴的公主大人也臭了,咱倆剛好“臭味相投”。”

“堂堂少將軍竟然有登徒子的油滑口舌!”冷秋月恐他再說出什麽嚇人的話來,剔起一邊眉毛佯裝生氣,素手一指好大威風:“出去,我要沐浴了!”

“抱抱,讓我抱抱。”林遠竟然不顧大逆不道探身過來,長臂一舒將她麵目姣好的麵頰帶到自己的胸膛上,頓時一股強烈的男性氣息撲麵而來。

冷秋月微微動了動卻不再掙紮,輕輕舒了口氣,靠在他胸膛上,感覺自己總算有了片刻安穩。

“秋月,你不知,不知我有多擔心,多揪心,好心疼的好比被一缸鹽水泡著。”

冷秋月一語不發,安靜的被他抱著,輕輕拍著他精壯的後背。半晌才出言安撫:“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相信我!”

“我信你,我永遠都信你。”林遠緊緊抱住了她,好似要將她揉進骨頭裏。不放開,不要放開,真想一輩子就這麽抱著,再也不要鬆手。

溫泉水滑香花綴玉,熱氣嫋嫋間露出一副消瘦柔弱卻完美無瑕,如白玉雕刻成的軀體。如此美麗,卻又如此的脆弱易傷,在這劫後餘生大難不死的夜裏,又有誰來憐惜?以後這雙纖纖玉足又將踏上一條怎樣的道路?冷秋月輕輕舒了口氣,感覺冰冷僵硬的四肢稍微舒服了一些頓時便有濃厚的疲倦之意湧上心頭。這深宮,這鬥爭,要何時才能結束?紅顏美眷閨中弱女出路又在何方?她低不可聞的歎了口氣,蔥白指尖輕輕拂過柔軟的波麵。

琉璃燈亮,窗紗上卻映出了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這自然是少將軍大人。美其名曰貼身保護,光明正大的圍觀佳人沐浴,倒不知窗戶紙上不顯眼的小角落可有一個手指捅出洞,也好容納那一雙深情卻不安的眼睛。

明月夜,紫禁城。宮紗軟,夜未央。

柔和的月光如水銀般傾瀉下來,落在坤寧宮金碧輝煌的屋頂上。

夜風過,宮鈴碎響,掩藏了多少怨女泣涕,也蓋住了多少寵妃笑語。這裏向來是鳳凰夢的騰飛之地也是紅顏嬌花的埋骨所在。現在,夜已深沉。坤寧宮的主子卻不曾入睡。

皇後娘娘慵懶的靠在貴妃榻上,金護甲有一下沒一下的撓著懷裏的長卷毛波斯貓,她的麵前是當今年輕俊美儀表出塵的左相大人張繼之。宮燈明滅在他俊秀絕倫的麵龐上,愈發顯得他沉靜自若。

“張大人所言當真?”

“是。”張繼之垂首躬身,麵上看不出一絲表情:“三公主的遺骸早已毀於火海,林遠也被微臣就地懲處!娘娘明鑒。”

皇後一直無悲無怒高深莫測的麵龐上終於泛出了一絲冷笑,“本宮自然知道卿家是好的。”一邊早有眼乖的宮女走上來,烏木金襯的托盤裏一塊佛手大的美玉:“大人辛苦。”

張繼之嘴角微勾眸中顯出譏嘲,聲音卻依舊恭瑾:“謝娘娘賞,臣必盡心竭力。”

“本宮乏了,有了閑暇再請張卿小坐。”瞧著那身形唯唯諾諾的退下,皇後麵上媚出一點春紅,好不得意,她換了坐姿要自己靠的更舒服,一邊早有心腹湊上:“娘娘乏了,可要招鬱大人解解乏?”

皇後笑的愈發威而不漏,那婢女心神領會小步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