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茜柔臉刷的一紅,忙擺手道:“嫂子不可,嫂子和大哥自己出自己的用度就夠讓我們汗顏的了,怎麽還能讓嫂子用自己的私房錢給府裏填上,府裏拮據,都是因為我和三妹妹要出嫁,母親要給我們置辦嫁妝,我心裏一直很過意不去,不然從我的嫁妝中出些銀錢”

貞娘忙笑道:“妹妹這話說的,若讓姑爺聽見可不知道呀怎麽心疼呢,咱們家再不濟不不能挪了你的嫁妝,我的意思,咱們看看裁撤一些不必要的費用,可是,這話怕是母親那裏”

兒媳婦一上手就要改了自己的規矩裁剪費用和人手,放哪個婆婆身上,都會有一些想法的,所以這話隻能由二姑娘去說,茜柔冰雪聰明,馬上道:“這個我去跟母親說,嫂子且說說都應該裁撤哪些?”

貞娘拿了賬本一一指明:“這裏,每年咱們府裏的花園子都要請專門的人來打理,我問過管事,這每年的費用就要四十兩,咱們府上既然養了花匠,何不就讓花匠費費心,多給他五兩銀子,讓他自己帶兩個小廝自己整理,這樣就能省下三十五兩銀子,還有這裏,咱們的馬房裏養著十多匹馬,還都是上好的駿馬,這馬一年的草料馬夫的費用就要七百多兩銀子,可侯爺一年也在家呆不上幾日,用到這馬的日子並不多,咱們就這麽養著,那馬也有老有病的日子,若死了,還要添置新的馬匹,我問管家,管家說這是為了少爺們,父親說過,咱們是武將世家,所有少爺都必須要會騎馬,我想著,是不是能這樣,咱們不能駁父親的話,但可以跟娘商量一下,府裏就定下養五匹駿馬,剩下的咱們將它賣了再買上幾匹母馬,等母馬下了馬駒,咱們留下最好的,剩下的也賣了,賣了的銀錢估摸就夠草料錢了,如此循環,即省了銀錢,還能給咱們府上留下最好的駿馬,還有這個”

茜柔深覺貞娘的主意巧妙,一雙妙目神采奕奕的盯著貞娘,回去後感慨的跟丫鬟沉柳道:“果真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我自詡聰慧,可真到用的時候,遠不如嫂子,嫂子雖出身寒微,可自小曆練,這持家的種種,遠比我和母親要強”

第二日一早,茜柔就去初熹閣跟黎氏說了一個多時辰的話,回來後就跟貞娘找了管事談了兩個時辰。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五日後,侯府的下人們就發覺,很多原本的規矩變了,很多原本可以鑽的空子不知什麽時候被堵死了,侯府的規矩越發的細致,很多原先混吃等死的下人被不聲不響的解雇了,每樣工作都由專門的人負責,而且管家還要求的分外細致分明,分到手上的活多了起來,可卻每月允許休假兩日了,夥食也好了起來,每頓都能見到肉了。對各房主子來說,所有的用度基本都沒有變,也就沒有人跳出來找什麽麻煩。

黎氏對貞娘在持家方麵的表現十分驚喜和滿意,甚至計劃等貞娘生完孩子就將主持中饋全權交給貞娘,自己樂得尋個含飴弄孫的清閑去。

可惜貞娘死活不肯,這侯府的水看著清澈,可她總覺得詭異,在沒有弄清楚之前,還是小心為妙。

黎氏的病好了不久,西苑傳來消息,二少奶奶江氏不知怎麽滾了樓梯摔斷了雙腿。

不合歸不合,麵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貞娘陪著黎氏去了西苑。

這是貞娘第一次近距離的看到江氏。上次見麵還是在開祠堂祭祖的時候,江氏離的很遠,而且一直低著頭,貞娘沒有看清楚。

此時近處看江氏,雙十年華,皮膚白皙,彎彎的柳眉,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頜,五官看上去秀麗精致,躺在朱漆雕龍鳳架子**,深紅色的龍鳳幔帳襯著她一張臉更顯蒼白孱弱。

對這位妯娌,貞娘覺得一直似在雲霧裏。江氏深居簡出,府裏的人對這位二少奶奶也諱莫如深,仿佛她的存在是個忌諱是個**一般。

上個月,繡春才好容易打聽出來這位二奶奶的詭異之處。

江氏閨名紫熙,是平江伯江索望的三女兒,庶出,她的生母據說是江索望年青時的一個外室,來曆神秘,生下她之後就走了,江紫熙自小養在嫡母跟前的,以嫡女的身份出嫁。關於她的生母,是江家一個禁忌的話題,有的說是狐狸精來報恩的,有的說是江湖女子,反正江紫熙的存在印證了江索望年少輕狂的歲月,所以平江伯對這個女兒並不喜愛,很少提及。

本來,江家是要讓二小姐江紫淳跟溫非池定親的,可就在兩家剛有些意思的時候,江紫淳居然在遊湖時失足落水淹死了,溫家當時急著給溫非池定親,以逃避皇家四公主對溫非池的喜愛,所以沒有其他選擇的定了江紫熙。

江紫熙入門後看著一身大家閨秀的氣度,溫婉和善,可對溫非池的兩個通房丫鬟卻十分不滿,進門不過半年,居然將一個通房打死,另一個賣去了煙花之地。

常氏大怒,指責江氏善妒。江氏卻二話不說,拿了剪子就要往脖子上紮,聲稱,她管教通房不過是因為她們侍寵生驕,對主母不敬,婆母卻扣了這麽大一頂帽子下來,她不能接受。

常氏這麽驕橫的人都被兒媳婦不要命的潑辣給鎮住了,嚇得臉煞白,一疊聲的讓江氏走。

黎氏訓斥她身邊的丫鬟:“個頂個都不長眼睛的嗎?青天白日的居然將二奶奶摔成這樣,要你們有什麽用?明兒叫牙婆來,都發賣了......”

江氏連一句求情的話都沒有,隻冷冷的看著架子床的承塵。

聞訊而來的常夫人穿著孔雀藍織金紗夾襖,越發襯得臉色黯淡,她昂著頭不滿的道:“姐姐實在有心了,隻是我西苑的事情還是讓妹妹自己來處置就是了,不敢勞煩姐姐·····”

黎氏冷笑道:“可知妹妹不是個擅長理事的,否則,好好的兒媳婦怎麽就摔成這樣了?”她跟常氏鬥了一輩子,這會心裏當然存了些幸災樂禍的心思。

溫非池神情淡漠的坐在椅子上,似乎**躺著的女人跟他沒有太大關係,反而對前來探望的貞娘笑笑,客氣的道:“大嫂身子不便,站久了不好,還是坐下吧!”

貞娘告了罪坐在黎氏身邊,看著府醫為江氏包紮雙腿。她注意到,從始至終,江氏疼的渾身戰栗,額頭都滿是密布的汗珠,卻沒有發出一聲呻吟。

府醫包紮後跟溫非池道:“二少爺,二奶奶的傷處已經包好了,小可再為奶奶開個方子,讓丫鬟給煎了,可以幫助消腫止痛,二奶奶畢竟年青,這腿養傷半年左右,也就差不多了,隻是以後逢陰雨天,怕是要遭些罪了······”

溫非池淡淡的點頭:“嗯,麻煩先生了!”

黎氏見沒什麽大礙,留下幾樣藥材,也和貞娘告辭了,常氏神色冷淡的說了句不送,竟連身子都沒起。看架勢是破罐子破摔,既然已經撕破了臉,也就無所謂做什麽臉麵了。

黎氏走後,常氏懶得看兒媳婦,隻叮囑了兒子幾句,也扶著丫鬟的手走了。屋子裏就剩下了溫非池兩口子。

江氏忽然睜開眼睛,看了看溫非池,臉上忽然綻開了一個奇異的笑來:“成親這麽久,你還是第一次主動進我的屋子,把我腿弄斷了,你開心嗎?”她似乎並不因為自己的腿斷了而痛苦,反而很開心。

溫非池臉上仍然是淡漠的,甚至帶了點慵懶和疲倦,他靜靜的掃了江氏一眼,絕美的臉上有了一絲嘲諷般的笑:“開心?談不上,你知道,我很討厭你,我也一直告訴你,隻要你安分守己,不給我惹事,我就由得你,可你做的過了,讓我覺得煩了,這次隻是你的腿,下次可能就是你手,或者,你的命······”他的聲音不大,語氣也並不嚴厲,可就是帶著一種森然的冷酷和無情,讓人聽著就覺得不寒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