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何老怪在杜大壯麵前很是誇讚了貞娘一番:“你家這外甥女很是知禮懂事的,入了我們老夫人的眼,以後啊,你們家的好事就多了”
杜大壯也十分歡喜,這一上午都為貞娘懸著一顆心呢,自家畢竟是平頭百姓,惹不起那官宦人家,如今聽了何老怪的話總算是放下了一顆心。扭頭衝著杜氏喊:“大丫,快出來,咱家丫頭拿回好些好東西呢。”杜氏紮實這手,滿身的麵,趕忙從廚房跑出來,見了女兒,知道女兒今兒得了那家老夫人的喜愛,喜歡的眼淚都快冒出來了,摟著女兒衝著粉紅的小臉蛋狠狠親了兩口:“你可回來了,娘都擔心死了。”
何老怪忙說:“妹子,你可生了個伶俐的閨女了,這孩子出手給我們家老夫人和少爺小姐做了頓好吃的,我們老夫人喜愛,過幾天讓順天的管家過來跟你們談談購買你們家辣醬的事,準備在順天府我們安家的鋪子裏賣,你是不知道啊,我們在順天的兩家酒樓,是順天府最大的酒樓,你大概聽說過,如意春和老吉祥吧?那都是我們的買賣,是我們老夫人的陪嫁呢。”
杜氏和杜大壯都是一個激靈,這如意春和老吉祥誰沒聽過,但凡去過順天的人都知道,那是順天府最高級豪華的酒樓,據說去的都是達官顯貴,聽聞那裏的氣派,便是從門前走走,也都要咂舌的。
杜大壯畢竟是買賣人,走南闖北見過世麵,一聽這話就知道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立時摟著何老怪笑道:“若能成事,兄弟,不說別的,你閨女出嫁的家具和妝盒我全包了。”
杜記的妝盒如今可是女孩子出嫁的必備,也是女孩娘家臉麵的象征,何老怪女兒今年十七,剛說了婆家,正預備嫁妝,何老怪雖然身在輔國公府,可畢竟是在一個外莊當管事,主人家十幾年都不來一次,哪有什麽油水可撈,正預備著憑著交情讓杜大壯給打個妝盒,誰知道這家夥一開口連家具都給包了,真是意外之財,心裏打定主意,定要促成這筆生意,忙笑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老哥哥可就瞧你的了!”杜大壯胸脯拍的啪啪響,一副義薄雲天的架勢。
杜氏有點心虛,輕聲問閨女-“這,能成嗎?咱那辣醬,能上的了那大酒樓?”
貞娘笑道:“娘,你放心吧,咱那辣醬做出的菜好吃的很,我今兒給府裏的老夫人和小姐少爺做了,他們都很喜歡呢帶藏獒入洪荒全文閱讀。酒樓做的就是吃的生意,總守著那幾個千年不變的房子,來的食客也膩歪啊,巴不得有新的菜肴嚐個新鮮呢,咱家今年種的番椒多,都釀了做醬正好供應那順天府的酒樓,可咱的價格得抬高點,我還有好些菜方子跟著,待會和舅舅商量商量,讓他去談,若成了,以後咱們就坐在家裏收銀子就是了。”
杜氏也高興:“也是,等你爹回來咱好好翻修一下房子,省的老漏雨,貞兒啊,咱家這日子真是越過越好了,娘真是高興,生了這麽個好閨女啊!”
貞娘有些不好意思,可心裏也著實有些得意,暗想,還好,自己時重生而來的,隻要多用些心思,定能改變自己和家人的命運。
又過了三日,安家真的派了順天府的大管事安順來談,杜大壯一派江湖豪情的架勢讓安順嚇了一跳,怎麽看這人都不像一個買賣人,更像個綠林好漢,可主人家交代的事還得辦啊,好在杜大壯雖然長的豪放了些,心思還挺細,見了麵就先給安順封了個五兩重的紅包。又讓貞娘和杜氏親自做了一桌子菜,讓安順嚐嚐
。
安順嚐了之後大為歡喜,心想就憑這個以後我們老吉祥和如意春就可無憂了,那幾個新開的攬月閣,什麽聞香樓統統玩完。
立刻趕著跟杜大壯說了價格和條件。
辣醬按每壇五兩銀子的價格賣給他們,隻等番椒成熟,自七月開始,每月五壇,先賣著看,若生意好可以再追加。安家要求這許娘子辣醬隻可以供應給安家一家,不可以供應順天府任何酒樓和商家。跟著給了十個辣醬做菜的方子,都是貞娘頭天晚上寫出來的,雙方皆大歡喜。安順酒足飯飽,小心翼翼的揣著方子和契紙回了安府跟老夫人匯報去了。
杜大壯和杜氏一家歡歡喜喜的計劃著還要多種多少番椒才夠。貞娘研究這怎麽才能做出更好吃的辣醬來,跟舅舅商量,能不能請往南邊去的鏢局子的人帶回一些魚露來。
杜大壯納悶:“魚露?那是啥玩意?我聽都沒聽過。”
貞娘笑道:“是南方的一種調味的東西,都是海邊才有的,我聽人提起過,說這東西是用小魚蝦為原料,經醃漬、發酵、熬煉後得到的一種味道極為鮮美的汁液,色澤呈琥珀色,味道帶有鹹味和鮮味。我琢磨把它放進辣醬裏味道一定更好。”
杜大壯點頭:“好,你要是再琢磨出一種新的辣醬咱那價格就再翻一倍,哈哈,好閨女,你簡直就是咱家的財神爺嘛,我這就去找幾個鏢局的朋友,讓他們給捎點回來。”
杜氏憐愛的看著女兒蘋果似的小臉,歎了口氣:“你啊,這麽小的年紀就得為家事操心,娘真是覺得對不住你。”
貞娘咯咯一笑:“娘,這有什麽,我不過就是出出主意,做些吃食罷了,你小時候還下地幹活,比我苦的多了。”又想起一事:“對了,石頭哥哥這幾日哪去了?怎麽老不見他?”
“你石頭哥哥領著人去收木料去了,去了北邊兒,過幾日就回來了。”杜氏也想起一事來:“五月初二是隔壁劉家大虎成親,邀了咱家去喝喜酒,你和翠姐要好,我和你劉嬸子說了,那天人也忙,家裏也亂,讓你和翠姐領著三虎和純哥在咱們家呆著,等花轎來了再去看,別被人給擠著,知道嗎?”
“知道了,娘。”貞娘好笑,自從鎮上不知哪家的孩子出去吃喜酒時被拐子拐了,所有的家長都這般風聲鶴唳的,孩子們出門都要再三叮囑。
五月初二這日,劉家熱鬧非常,來往的親戚鄰裏絡繹不絕,劉大虎穿著紅色的直裰,胸前戴著大紅花,穿著白底紅麵的雲頭履,憨厚的臉上紅雲密布,一副比新娘子還不好意思的架勢。
劉嬸子滿麵紅光,忙裏忙外的張羅,杜氏作為劉家的緊鄰理所當然的跟著張羅,劉家在當院裏擺了五桌席,請了鎮上專門司紅白事的廚子鮑廚子來掌灶,堂屋裏貼出了大大的喜字,兩張太師椅上也鋪來大紅絨布,看上去一派喜氣洋洋魔鬼禁區。
辰時三刻,花轎臨門,新郎官踢轎門,新娘子跨火盆,跨馬鞍,兩人拜了天地,一群女眷就嘻嘻哈哈的跟著進洞房看新娘子。
翠姐和貞娘第一次看見李家姑娘,穿著大紅色蘇綢的霞帔,帶著金絲累翠的金梁冠,長臉,兩道秀眉,一雙秀麗的丹鳳眼,相貌很是清秀耐看,四周的人就相互悄聲笑:“這新媳婦還真挺俊。”
一個穿著葡萄紫色飛花布褙子的婦人走過來來這李氏的手道:“好標致的孩子,且歇歇,大虎去前麵敬酒了,我給你拿點吃的,你先墊墊饑
。”說著從桌上端了一盤子芝麻酥來。
李氏盈盈起身接過,想道謝,隻是不知道該稱呼對方什麽,有些遲疑。翠姐笑道:“嫂子,這是二舅母。”
李氏歉意的笑笑:“原來是二舅母,是奴家失禮了,還清二舅母莫怪!”
二舅母笑道:“這有什麽,明兒才認親呢,你初來,不認識我有什麽呢,來,先吃點點心墊墊,這做新娘子最是難捱,從早上就要餓著,幸虧咱是小戶人家,沒那麽多的規矩,我聽說那大戶人家講究繞城走,炫耀嫁妝的,那新娘子要足足餓上一天呢。”
周圍就有人插言道:“可不是,就說上些日子那白家小姐出嫁,那嫁妝排場啊,真是十裏紅妝,聽說第一抬嫁妝進了夫家,那最後一抬剛出了白家呢!”
還有人插言道:“是啊,南邊就講究這個,我聽說啊今年南邊又開始流行纏足了,說是那腳兒要裹得越小越好,講究那叫什麽三寸金蓮,我的乖乖,三寸啊!咱們要是纏成那樣,也就不用幹活了,整日裏墊著腳站著都站不住哩!”
貞娘的眉心一蹙,現在就開始流行纏足了嗎?好像是吧?記憶中三年之後這種纏足的風氣在江南大家族裏開始盛行,幾乎成為江南名門淑女的標誌,美貌和金蓮成為大戶人家選媳婦的標準,金蓮的大小竟然決定了女人的命運,隻有那些上不得台麵的貧家女子或者是為妾的女子才不用裹足,其實也是不配裹足。
當年的林家小姐林淨語也被母親和嬤嬤逼著纏了足,那彎彎如月牙的小腳,幾乎不能走穩,偏偏就有那輕狂的男子說這樣走路是一種弱柳迎風的美態。
貞娘冷笑,心裏暗想,幸虧今世自己隻是個貧家女子,不用受那裹足之苦,而且她打心眼裏瞧不起那裹足的女子,出個門基本走不了幾步,隻能被扶著在園子裏走幾步意思意思,跟個殘疾差不多。
新房裏一時討論氣氛熱烈,反倒讓新娘子李氏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安靜下來了,看的出這家的親戚雖然多,卻多是淳樸熱情的,那個長的嬌俏的小姑娘估計就是自己的小姑子吧?
李氏衝著翠姐招招手,翠姐走了過來,笑問:“嫂子?啥事?”李氏從袖子裏摸出一個繡的精致的小巧荷包來:“給你的!”翠姐看那荷包上繡了兩條紅色鯉魚圍著碧色的蓮花,針腳細密,顏色鮮亮,十分喜歡,高高興興的收下了!
李氏又悄悄問:“你旁邊的小姑娘是誰啊?”
“那是許家的貞娘,就住咱家隔壁的!”
“哦,許娘子家嘛?”李氏也聽說過許娘子醬的大名,那著名的水晶湯包,她也買回來嚐過,的確美味,想到要跟許家做鄰居,心裏倒是十分歡喜,看來兩家關係不錯,將來少不得跟許娘子學學怎麽做吃食,也讓相公和公婆喜歡。
也拿出個荷包來給了貞娘,貞娘甜甜的道了謝,又跟翠姐說笑了一會就告辭回了家。
純哥年紀小,跟著三虎瘋玩了一上午,累的口齒纏綿沒說幾句就睡了過去,貞娘給他蓋上被子,自去收拾打掃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