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阮陵油箱的油放了個幹幹淨淨, 段潯勉強出了氣,晚上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起來段潯覺得神清氣爽,啃了個生紅薯便蹲在院子裏刨木頭。
中途偶爾去魚塘裏轉悠轉悠, 看到沒死魚他心情十分不錯。
回家的路上順便把旁邊田裏的溝給挖了,段潯樂嗬嗬地回了家。
走進院子, 看到桌上一盤紅燒肉和背對著自己的女同誌, 段潯頗有些不自在, “婉婉?”
“段潯哥,快過來,我家裏剛做的紅燒肉,給你端了一點過來,”陳婉婉回頭衝段潯開心地笑,“我買了台縫紉機,以後有什麽縫製衣服的活就去找我, 照顧我生意。”
“……呃,啊, 好, 好。”段潯笑了笑, 上前去看了看那碗紅燒肉, 香, 實在是香。
“別光看著了,快吃, 快吃。”陳婉婉不見外地跑去段潯廚房拿筷子碗, 替段潯擺好。
從小和段潯青梅竹馬,陳婉婉做起這些事情來很順手很自然。
尷尬的隻有段潯一個人, 他和陳婉婉很久沒說過話了。
“段潯哥, 你吃啊, 你……你該不會還記恨我吧,”陳婉婉覺得傷心,“當初我舉報鍾梨隻是不想讓她和張寒搶那份老師的工作,我並不知道那次舉報會讓你遭殃。害你被關在公社‘學習’這件事,我很抱歉。”
兩人從小認識,這麽多年親如兄妹,如今陳婉婉先低頭想和好,段潯自然也不會再糾結那件事。
“你也吃,”段潯也去廚房幫她拿碗筷,“這個桌子我用釘子重新接了起來,不太牢固,你往左邊坐著點。”
陳婉婉坐下往左邊挪動,笑道:“以後咱們還像以前一樣,不要再為了張寒或是鍾梨這些外人傷了咱們的感情。”
段潯愣了下,低著頭吃肉也沒回話。他覺得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了,他忘不了陳婉婉說自己‘沒誌氣混吃等死’的樣子。
他曾經把陳婉婉當親妹妹,兩人這些年過年都是在一起過,段潯的親戚就是陳婉婉的親戚。可現在,段潯雖然能和陳婉婉和好,但是毫無芥蒂地再回到以前那種親兄妹的狀態是不可能了。
“咱們是好朋友。”段潯總結道。
好朋友………陳婉婉嘴角揚起,心中嘲諷,自己在段潯心中的位置竟然從最親的妹妹變成了好朋友。
“段潯哥,”陳婉婉不想再談論這個問題了,轉移話題道,“你成分不好,種田也沒啥好地給你種,有沒有其他打算?”
上輩子段潯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做二道販子那些買賣了,陳婉婉好奇段潯這輩子怎麽還不行動。
“養魚啊。”段潯理所當然道,他對未來沒啥規劃。
“你……你不去做做小生意?”陳婉婉旁敲側擊道。
“做生意?和何飛羽那樣做生意?”段潯搖頭,“我不想做二道販子,更不想被抓。”
要是被抓坐牢那就再也配不上鍾知青那個城裏姑娘了,段潯有所顧慮。
而且他本身就是隨遇而安得過且過的性子,每天幹好分內之事,順便再在鍾梨麵前晃悠晃悠找找存在感。其他的事,他一概沒興趣。
“你沒有出去闖**的想法?”陳婉婉吃驚,一切都變了,變得和上輩子不一樣了。
“出去闖**?沒這個想法,出去被當做流竄分子抓起來得不償失。”段潯又搖頭。
“……………”陳婉婉歎了口氣。
上輩子段潯這個時候開始做生意,後來掙大錢建廠,是陳婉婉的依靠。
這輩子…………陳婉婉看了看混吃等死毫無上進心的段潯,眉頭皺得跟什麽似的。
如果段潯這輩子發不了財隻是個鄉下人的話,陳婉婉覺得自己沒有同他和好的必要了。
心煩意亂的陳婉婉找了個借口離開,心中心疼剛剛送出去的一盤子紅燒肉,那可是何飛羽給她做的愛心早餐。
段潯不知道陳婉婉的想法,此時還在大口吃肉。
吃完早飯段潯繼續磨木頭。
中午,寧隊長找上門,“還有心情做拖車啊?你魚塘裏怎麽回事?”
“魚塘?魚塘很好,好幾天沒死魚了。”段潯樂嗬道。
“我剛剛去看了下,裏麵飄起了一批死魚。”寧隊長臉色很難看。
“不可能!我早上才看過。”
“那估計是淩晨死了魚沉下去了,現在發臭又浮了上來。”寧隊長分析道。
段潯垂頭喪氣地處理好魚塘那些事,隨即又去了公社準備去買藥。
路過一大隊知青宿舍,段潯見到鍾梨又和她抱怨了幾句。
鍾梨看著他煩悶的樣子欲言又止。
前些天沒死魚了鍾梨以為是葛從元一家改邪歸正,沒想到今天又開始了。
在家坐立不安的鍾梨最終還是去找了寧大隊長,和他說明了真相。
“不管是段潯魚塘死魚的事還是那天起火,都和葛家的人脫不了幹係。”鍾梨說清楚事情真相後鬆了口氣。
終於說了出來,終於不用再內疚了。
寧大隊長抽著煙不說話,最終過了許久也隻是叮囑鍾梨讓她不要說出去。
“葛家那邊我來解決,你不要再和其他人提起。”寧大隊長再三囑咐道。
等段潯從寧隊長那裏知道了真相,沒去找葛家麻煩,而是氣得提著幾包藥和幾條死魚又去了公社。
‘啪’的一聲,段潯把幾條死魚扔在技術員麵前,“再問你們一次,這些魚怎麽死的。”
兩個農業技術員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異口同聲道:“細菌病毒弄死的,你魚塘水質不行。”
“…………”忍了又忍,最終段潯猛地爆發,“靠!退錢!”
這幾個月一共買了二十次藥,一共二十一塊三毛。
“21.3,退錢!少一分小爺我拆了你們技術推廣站!”這一刻,段潯的怒吼響徹公社街道。
當天晚上,拿了二十二塊錢回家的段潯在一個練習本上新添了一個夢想————【買下技術推廣站的地盤,推翻建個魚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