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家過年很是‘熱鬧’, 因為家裏雞籠裏的雞蛋都不見了。為了找這些珍貴的雞蛋,倆人將整個屋子都翻遍了。

段潯和鍾梨在家裏琢磨一番,堅信是村子裏有人偷了自家的雞蛋。

“肯定是阮小福, 知青基本上都返城了就他死賴在咱們生產隊不走,就因為我小姑和他爸結婚, 他老是和我過不去, 這次偷雞肯定也是他幹的。”段潯分析道。

阮淩和阮小福兩父子僵持住了, 阮小福堅持要讓阮淩休了段幺妹離婚,要不然他就一直待在村裏不回城。

阮淩也動了怒,不再給兒子提供生活上的支持。

這樣一來阮小福日子就過得有點貧窮,所以他偷雞蛋是很有可能的。

“寧隊長也有可能,他老是鬼鬼祟祟在咱們家附近轉悠,”鍾梨也說著寧隊長壞話,“寧隊長以前就喜歡偷偷摸摸摘別人家的橘子給他的小孫子吃。”

兩口子把村裏村外的人都議論了一遍, 說足了他們的壞話,最終被大公雞咯咯叫的聲音給吸引過去。

倆人扭頭一看, 夕夕正撲哧著撲在大公雞身上扯住它的兩隻大翅膀。

“吃~ci雞蛋~”夕夕一點也不怕大公雞, 這雞從小幼崽到現在成長為偌大一隻雞, 都是夕夕一點點看著長大的。

“公雞不下蛋, 你快放開。”鍾梨著急地去推段潯, 讓段潯把大公雞救走,害怕大公雞不小心啄了女兒的眼睛。

鍾梨一條腿骨折要休息不能亂動, 段潯安慰她不用怕, “她從小和雞玩,有經驗了。”

夕夕抓著大公雞很快就沒了力氣, 大公雞用力掙紮飛走撲向一個地方, 緊接著那個地方一隻白貓竄了出來, 嘴角還流著雞蛋**。

段潯和鍾梨對視一眼恍然大悟,看來這段時間是這隻野貓偷吃了家裏的幾十個雞蛋。本來段潯打算拿一些雞蛋去鎮上換糧票糖票,現在什麽都沒了。

“抓住它!”“夕夕攔住它!”鍾梨和段潯異口同聲著急地大喊。

這隻野貓已經認準了他們家有吃的,要是不抓住它扔遠點,家裏的雞蛋留不住。他們這地兒這麽窮,人都吃不飽,可養不起一隻貓。

兩個大人一聲令下,夕夕蹣跚著去追貓,一下子跌倒在地,下一秒段潯從夕夕身邊跑過,緊追著那隻貓。

追著跑出去幾十米,最終段潯還是沒能成功抓到那貓。

頭天沒抓到貓,到了正月初二家裏吃臘魚,段潯正洗刀呢,一轉身那魚又被貓給拖走。

鍾梨和段潯心疼得直罵髒話,當天晚上,段潯犧牲了一截魚尾做了陷阱,終於把那隻肥碩的白貓抓住。

“明天就把它扔到公社去。”段潯把貓扔進麻袋,在麻袋上留了小口子給貓透氣。

第二天正月初三,段潯提著麻袋要出門扔貓,和門口帶著雙胞胎孩子玩的陳婉婉四目相對。

“昨晚就聽到你們院子裏大喊大叫,是抓住貓了?”陳婉婉問。

“抓住了,現在準備扔到公社河堤上去。”段潯和陳婉婉說話還有些尷尬,倆人從小青梅竹馬是鄰居,現在關係卻很是一般。

而且陳婉婉自從跟著何飛羽過好日子,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段潯和她處不來。

“貓!要貓。”何望何湘倆雙胞胎邁著小步伐走過去,圍著段潯看。

“把貓給我們,望望和湘湘昨晚聽見了貓叫聲鬧著要養一隻呢。”陳婉婉開口笑道。

“那多不好,人還吃不飽哪有糧食喂貓。”段潯喂雞是為了吃雞蛋,這貓又下不了蛋。

“城裏很多人也養貓養狗,人們把它們稱之為寵物,”陳婉婉笑道,“就跟你們家夕夕喜歡和雞崽子玩一樣,那雞崽子也是寵物嘛。”

段潯還是搞不懂,但既然人家說要那就給吧,“你得看好了,不能讓它偷吃我們家的糧食。”

“你放心,如果它偷吃你們家的糧食我會給你賠償。”陳婉婉接過段潯手裏的麻袋。

解決了這一個麻煩,段潯優哉遊哉地回家洗衣做飯去了。

“剛才聽你在外麵和陳婉婉說話,他們家的雙胞胎都能走路了吧。”躺在**養傷的鍾梨問道。

“能走路了,畢竟比我們家孩子大幾個月,走路也比咱們家孩子更穩,”段潯有些好奇地看向鍾梨,“話說,你怎麽老是關心他們家的雙胞胎?”

“.…..有嗎?”鍾梨心裏一驚,她自己都沒發現這個問題。

“有啊,你關心那雙胞胎的次數比關心夕夕還要多。”段潯一邊搓著洗衣板上的衣服一邊說道。

段潯倒是沒多想,反而是鍾梨愣了神。

陳婉婉這輩子生下了雙胞胎,和上輩子鍾梨生下的雙胞胎長相一模一樣,性格愛好取名也一樣,所以鍾梨總是忍不住去關心他們。

不過……鍾梨看著在院子裏抓雞玩的夕夕,笑了笑心裏釋懷地想,她可以肯定這輩子對自己來說夕夕和段潯最重要。

夕夕和大公雞在院子裏鬥狠,大公雞屁股的雞毛都被夕夕給薅禿了,鍾梨憂心得很,她害怕公雞啄了孩子的眼睛,可段潯總不當一回事,養孩子跟喂雞似的敞開了養。

鍾梨正在心裏腹誹罵著段潯不會養孩子,寧寧上門了。

這個異常內向怕生的寧寧眼睛望著地麵小聲道:“鋤頭。”

段潯聽懂了去拿鋤頭,夕夕看到寧寧阿姨上門了馬上撲了上去求抱抱。

段潯出去跑車的時候通常是段幺妹或是寧寧幫忙看孩子,家裏的雞也是寧寧上門來喂食,所以夕夕看到了寧寧就像是看到了親媽一樣黏著。

鍾梨有些小吃醋,因為夕夕壓根對自己沒這麽熱情,而且有時候看到自己還一臉茫然想不起自己是誰。要不是這幾天鍾梨天天教孩子喊自己媽媽,這孩子還不知道媽媽兩個字是怎麽說的。

“寧寧,進來坐。”鍾梨起床一瘸一拐地去床底下拿零食。

這些瓜子花生是為了正月裏招待客人而特意準備的,鍾梨拿著一個印有‘旭日東升’畫麵的搪瓷盤,抓了幾把吃的放在上麵。

寧寧抱著夕夕進門坐下吃花生,段潯去把鋤頭重新打磨。

“喲,大乞丐小乞丐都在呢。”門外傳來不討喜的聲音,是阮小福。

阮小福經常來找段潯麻煩,段潯經常不在,所以阮小福就會轉移目標欺負寧寧和夕夕。

寧寧不知道打扮,夕夕小娃娃一個又喜歡抓雞抓魚玩,所以阮小福經常喊她們大乞丐小乞丐。

阮淩對段潯有恩,所以段潯和鍾梨不和阮小福一般見識,這就導致阮小福越來越放肆。

段潯鍾梨不開口,寧寧也是個‘啞巴’,來挑釁鬧事的阮小福罵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又溜達著離開。

等寧寧拿著磨好的鋤頭離開,葛從元家最小的妹妹葛小小跑了過來找夕夕玩。

葛小小四歲了,嘴巴很厲害,大人說一句她能頂嘴頂上七八句。

鍾梨給葛小小抓了一把花生,讓她帶夕夕在附近玩,“不能走遠。”

“我們去會場玩,我三姐姐還有小暉哥哥都在那。”葛小小咬著花生殼,將花生殼一起嚼碎又吐了出來。

段潯親自帶兩個孩子去了會場,讓葛圓圓和小暉看著這兩個小的,隨即自己又回家去準備過年的飯菜,今天下午段家幾個堂伯伯要過來拜年,段潯還得招待他們。

回到家後麵菜園子摘白菜的段潯剛準備好幾樣小菜醃菜,外麵夕夕就哭著回家來。

葛圓圓牽著小聲啜泣的夕夕,小暉牽著葛小小,幾個孩子一進門就告狀。

“他們說夕夕太小了不和她玩,還推她。”葛小小一隻腳還沒跨進大門就開始扯著嗓子向段潯告狀。

夕夕被推倒手心蹭破了皮,所以哭。

段潯讓鍾梨給娃兒上藥,自己在家裏挑了一根竹棍要去找那些人麻煩。

段潯一拿竹棍,其他幾個孩子紛紛雄赳赳氣昂昂地跟在後頭,夕夕也不哭了,握緊小拳頭眨巴著濕潤的大眼睛。

鍾梨見段潯這樣就阻止,“你一個大人和那些孩子計較什麽,別去了。”

“那咱們孩子被欺負了我就不管?”段潯反問。

“可以口頭教育,不能動手。那些大孩子都不喜歡和夕夕這樣一歲多的孩子玩,我們老師教書的時候說起過,說這種事是很常見——”

“停停停,”段潯揉了揉耳朵,“媳婦兒,我看你是讀書讀入魔了。”

“這方麵你不可能比我更擅長,”鍾梨皺眉,“我在師範大學學的就是怎麽教育學生。”

“可夕夕不是你的學生,她是我們的女兒。”段潯聽不進去鍾梨教育的話。

“段叔叔,我們到底去不去?”葛圓圓仰著腦袋看段潯。

夕夕圓溜溜的好看的一雙眼睛一會兒看看媽媽一會兒又看看爸爸,見爸爸不去了她扯起嗓子又哽咽著哭了兩聲。

她這小聲一哭段潯就受不了,非常想去活動活動筋骨,鍾梨無奈扶額,“算了算了你們去吧,記住別太過分了。”

“耶!”葛小小歡呼一聲,小暉他們也趕緊跑了出去。

見段潯到來,那幾個不跟夕夕玩並推倒夕夕的孩子們拔腿就跑。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段潯躲在草垛裏想搞伏擊,殊不知村裏那些孩子早已熟悉了他的套路,並不上當。

“叔叔,你可以裝稻草人,然後我們把他們引過來。”葛圓圓想了一個好辦法。

段潯聽從葛圓圓的主意裝稻草人明晃晃地站在空曠地段剛燒過稻杆的田間,孩子們被引過來的時候放下了戒備心,很快被段潯打擊得全軍覆沒。

打了個勝仗,段潯帶著女兒回家去腰杆子都更硬了。

鍾梨看著那一身灰塵的父女倆無言以對,如她所想,很快別人家的家長牽著孩子找過來算賬。

“你一個大人這麽和小孩子計較,以後誰還和你們家夕夕玩。”那些家長又開始罵段潯壞分子不學好。

鍾梨早早準備的瓜子花生派上了用場,把鄉親們叫進來坐一坐聊聊孩子們的教育問題。

那些人看見花生瓜子兩眼冒光,可是當聽見鍾梨要和他們聊教育,一個個趕緊帶著孩子快步跑回家,都不打算找段潯算賬了。

“.………我有這麽可怕嗎?”鍾梨無語。

“你自從去學校學習後,說起孩子的教育能叭叭地說個不停,我也怕,”段潯忍不住笑,“你們當老師的都這麽能教育人嗎?”

鍾梨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受傷地躺回**去。

“待會兒親戚們過來拜年吃飯,你起來換身衣服。”

“不換!”鍾梨有些生氣,“我今天不起床了。”

話音剛落,隔壁院子傳來吵架的聲音,鍾梨馬上掀開被子起床,一瘸一拐拄著拐杖出去看熱鬧,那動作,快得段潯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來到院子裏,鍾梨趴在牆邊聽八卦,一牆之隔的陳婉婉院子裏,傳來雙胞胎哭嚎的叫聲。

“何飛羽你今天要是敢把這個貓扔出去我和你沒完!”陳婉婉氣急敗壞地去扯丈夫的手。

“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咱們哪來的閑心去養貓?”何飛羽無奈。

“咱們賺了這麽多錢養隻貓算什麽,”陳婉婉皺眉,小聲道,“上輩子咱們兩個養了一貓一狗你忘了嗎?”

“那是上輩子的事,”何飛羽也更加小聲地解釋道,“生產隊這麽多人吃不飽飯,你拿著好吃好喝的伺候這貓,人們心裏不平衡。那些人要是心裏不平衡,到時候想盡辦法舉報我做的生意怎麽辦?我東躲西藏做生意,要是出了事你要想想後果。”

陳婉婉一想丈夫說的也沒錯,可是這隻貓雙胞胎孩子非常喜歡,她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太慣著這倆孩子了,”何飛羽忍不住說道,“上輩子這倆孩子2歲的時候可沒現在這麽不聽話。”

上輩子鍾梨獨自一人帶著雙胞胎,何飛羽記得雙胞胎上輩子兩歲時還是很聽話的,不會像現在這樣動不動發脾氣,一點不如意就要生氣哭嚎。

何飛羽這句話激怒了陳婉婉,陳婉婉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十分陌生,“上輩子我也這麽教育的兩個孩子,你上輩子還說我的教育方式比鍾梨好一萬倍。”

陳婉婉受傷的眼神讓何飛羽心裏刺痛一下,他摟住媳婦兒道歉,“對不起,是我說錯了話。”

一牆之隔,偷聽八卦的鍾梨和段潯急得抓耳撓腮,對麵說話聲音太小,他們壓根聽不清。

夕夕學著爸媽的樣子靠在牆上,一個沒站穩跌倒在地,摔了個大花臉,逗得段潯和鍾梨哈哈大笑。

對麵正在鬧別扭的陳婉婉和何飛羽聽到笑聲對視一眼,罵道:“他們兩個太沒品,又在偷聽我們講話。”

陳婉婉愛麵子,不想讓鍾梨看到自己家吵架不和的一麵,所以她忍住了想繼續和何飛羽爭吵的情緒,答應讓何飛羽把貓帶走。

何飛羽用麻袋把貓裝進去,走出大門的時候和隔壁家大門口探頭出來看熱鬧的鍾梨兩夫婦來了個對視。

下一秒鍾梨和段潯心虛地縮了回去關緊大門,何飛羽收回視線歎了口氣。上輩子他覺得鍾梨從一個溫柔青春的女知青變成了一個潑婦,倆人總是吵架很是心累,沒有一刻安寧的時候,所以他和鍾梨離婚娶了身材極好又懂男人心的陳婉婉。這輩子他如願和陳婉婉結婚生子,可有時他又覺得陳婉婉像個潑婦,就像上輩子的鍾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