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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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是個謹慎的人,這親事一經說定便與王氏商量著細節問題,自然該走的步驟一個都不能落下。

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之後婚期便定在了九月,算是有些趕了,不過兩家人也是想這婚事盡快地落踏實,畢竟男女方的年歲都不小了,光陰不等人啊。

婚事這一定下,杜延雲更沉靜了,家事上也由蕭懷素給接了下來,她就安心地繡嫁衣。

杜延玉也想幫兩把手,耐何她繡功平平確實幫不到什麽忙,隻能用心改良一套首飾,準備在杜延雲出嫁時給她添妝。

秦家人來得突然,離去時也靜悄悄的,各種婚前的事情卻在有條不紊地操辦了起來。

王氏給京裏去了信,讓連生家的好生把杜延雲的嫁妝清理出來,估摸著日子給運來西安府,該放在秦家的就先擱在秦家了,畢竟新家也需要娘家人好生布置一番,至於那些已經打好的成套黃花梨木家具,若是有尺寸不和的該改的就改,不行的隻能重新做了。

川渝那邊的方家也該有個交待,王氏還得細細琢磨著怎麽能把這措辭說得委婉些,以免方家人心生忌恨。

方家那邊是王氏的一個遠方表妹牽的線,如今她可是兩邊都得罪了,還得好好地將這麵子活計給圓上,不過為了女兒的幸福,一切也是值得的。

這些事情王氏自己就辦了,自然沒與杜延雲提起過。

杜延雪在杜家村慢慢適應了下來,也沒有一味地纏著奶娘與王氏,得空了也願意與幾個姐姐玩耍,就是對兩個大哥哥還有些怯怯的,許是他們天生的男性氣息不像女性這般溫軟,又不是時時地都在內宅裏耗著,接觸的時日短了,想要習慣還需要一個過程。

轉眼間就到了八月,八月是寧灃與馬晴雯成親的日子,杜家既然與寧家冰釋前嫌,自然也就接到了這請帖。

杜老夫人與王氏商量了一番後便決定讓王氏帶著杜延玉與蕭懷素赴宴。

杜延雲婚期將近,這樣的場合也不再適合露麵,就在家裏安心待嫁。

八月底已是夏末秋初,空氣少了份炙熱,早晚都變得涼爽了起來,蕭懷素坐在前往西安府的馬車上,正安安靜靜地垂目看著手中握著的一卷詩集。

杜延玉則是百般無聊地靠在了軟墊上,間或瞟上蕭懷素一眼,有氣無力地道:“表妹,咱們說會話吧,不然這馬車顛得我都快睡著了。”

“好啊!”

蕭懷素笑著將詩集擱在了一旁的小方桌上,轉而看向杜延玉,“三表姐想說些什麽?”

“嗯……”

杜延玉轉了轉眼珠子,想了想才道:“咱們又去寧家了,不知道這回又是個什麽光景。”

“不拘是什麽,這次咱們再別多管閑事了,我可不想再遇到個鄧美君那樣的人。”

蕭懷素歎了一聲,表情卻是極其平靜,鄧美君那一茬已經過去了,但也在提醒她們世事不能看表麵,麵甜心苦的人多了去,再不能犯同樣的錯誤。

“那倒是。”

杜延玉連連點頭,又想到鄧美君曾經的作為,不免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又不願意再想起這些糟心事,便轉而說起了其他,“二姐下個月就要出閣了,到時候咱們一起去湊湊熱鬧。”說著對蕭懷素擠了擠眼。

“二表姐出嫁,我們自然是要在一旁的。”

蕭懷素應了一聲,心思卻是轉到了寧家,也不知道寧湛如今還在不在府上,或是已經遠走去了軍營?

不過這是寧灃成親的日子,再有要緊事隻怕都要推上一推,畢竟在長輩眼中是想見得兄弟合樂的場景,即使這僅僅隻是個表象。

“二姐這下終於嫁了如意郎君,我也為她開心呢!”

杜延玉雙手合在一起,麵上升起一抹美好的向往,“二姐夫為人端厚,一看就是個會疼人的,二姐又嫁得離咱們那麽近,咱們想要去看她也便利多了。”

蕭懷素捂唇笑道:“你就瞅著這點好處了?”

“我與二姐一同長大,自然不想與她分離得太遠,如今這樣是挺好嘛!”

杜延玉噘了噘唇角,有些感歎又有些懷念,又拉了蕭懷素的手道:“我還想著咱們三人今後都在一處呢,姐妹之間也好互相幫扶!”

“三表姐,羞羞羞!”

蕭懷素伸出手指來對著杜延玉刮了刮臉,杜延玉怔了怔,反應過來之後臉上立時騰起一片紅燒雲,抓過身後的墊子便對著蕭懷素拍了過去,姐妹倆頓時笑鬧成了一團。

王氏坐在前麵那輛車都聽到了動靜,不禁無奈搖頭,“這兩個丫頭,”又指了秋葉道:“去和兩位小姐說一聲,馬上就要進府城了,再這樣打鬧下去恐怕整個西安府都知道咱們杜家出了兩個瘋丫頭!”

“是。”

秋葉笑著應了一聲,又讓車夫拉了韁繩,待得馬車走慢了這才下了車,向著後麵的馬車而去,不一會才又轉了回來,向王氏回稟道:“兩位小姐知錯了,還讓奴婢代她們向夫人請罪呢!”說著又向後瞄了一眼,輕聲道:“眼下已是安靜了下來。”

“那就好。”

王氏歎了一聲,斜斜地倚在身後的大引枕上,半閉了眸子休憩,“這段日子可是累死我了。”

“夫人辛苦了!”

冬雪趕忙膝行兩步,跪在一旁給王氏捏著肩膀。

秋葉也沒閑下,給王氏敲著腿,一邊說道:“等著二小姐出嫁了,夫人就該輕鬆許多。”

“是啊,這是擱下了我心頭的一塊大石。”

王氏點了點頭,唇角卷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略帶疲憊地說道:“孩子的事總是最牽動母親的,從他們出生那一刻開始,直到他們成家立事,生兒育女,哪一樣不要我操心?我算是明白了,這心啊是一輩子都操不完的!”

冬雪與秋葉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那是夫人慈愛,少爺小姐們才有福不是?!”

王氏又與兩個丫環說笑了一會兒,這才閉著眼好好養神,等馬車入了西安府城,在正午之前就駛進了杜家的別苑。

到寧家來赴宴自然不能匆匆忙忙的,所以王氏她們還是提前一天從杜家村出發,準備在別苑裏休整一番,去了沿途的疲憊,第二日再精神滿滿地去寧家。

八月二十四,天晴。

想著寧家辦喜事,西安府裏的世家名門們定是上趕著要去湊這份熱鬧,所以王氏決定慢行一步,錯過那早上最熱鬧的一波再出發,到了寧家時正好,馬車不過在外停了盞茶的功夫便被人引了進去,又有丫環抬了軟轎將她們迎進二門。

蕭懷素一落轎,便有丫環引著她們去花廳,遠遠地便瞧見了那個花枝招展的身影。

薑姨娘一身水紅色的鏤金挑線紗裙,外罩一件鑲了淡粉色珍珠的同色短襦,瑩潤的光芒便在她走動間不經意乍現,如漆的墨發挽成一個反綰髻,髻邊插著的累絲金鳳吊下長長的流蘇,耳垂上的紅寶石熠熠生光,白皙的額頭上貼著一赤金花鈿,狹長的單鳳眼泛著嫵媚的波光,手腕上兩個厚重的赤金鐲子更是金光閃閃,襯得她一身的珠光寶器,充分展現出她今日做為女主人的喜悅和激動。

眼見著王氏帶著杜延雲與蕭懷素到來,薑姨娘已是笑著迎了上來,“杜夫人可讓妾身好等啊,快請這邊來!”說著又轉頭吩咐丫環,“奉茶!”

蕭懷素與杜延雲不動聲色地與薑姨娘見了禮,便一直垂著目光,不多言不多語的。

直到王氏坐定,薑姨娘顯然還要去招呼其他人,就沒有一直在她們跟前轉悠,倆人遂才鬆了口氣。

“今日倒真是熱鬧!”

王氏淡淡地掃了一眼,不動聲色地與各方打量的目光相撞,或是頷首致意,或是微微一笑,態度大方從容。

蕭懷素早便見著不遠處站在一起的秦家姐妹,秦四娘衝著她們揮了揮手絹,顯見得是想讓她們過去,卻又礙於王氏的威嚴心中有些惴惴,不敢輕易上前來。

與秦家姐妹還是在那一次到秦家做客時認識的,之後秦杜兩家有了婚約,兩方的女眷也來往了一陣,所以對於秦家姐妹蕭懷素與杜延玉都不陌生。

果然,見秦三娘這一召喚,杜延玉有些坐不住了,扯了扯蕭懷素的衣袖,猛對她使著眼色,意思是讓她與王氏說說。

蕭懷素有些好笑地捏了捏杜延玉的手,自己不敢說偏頂了她出頭,略微一想便向王氏道:“大舅母,那邊秦家三娘與四娘來了,我們過去打個招呼,一會便回,行嗎?”

王氏看了蕭懷素一眼,笑著點頭,“去吧,”又著意瞄了一眼杜延玉,“看著你三表姐,別闖禍了!”

“是!”

蕭懷素歡快地應了一聲,杜延玉卻是大窘,為什麽在長輩眼中她就是容易闖禍的那一個?表妹還比她小呢,想到這裏她不由微微癟了嘴,心裏泛上一股酸意。

蕭懷素扯了杜延玉過來在她耳邊飛快地低聲道:“得了,快走,當心走晚了大舅母就不讓你去了!”

這一說果然見效,杜延玉腳步飛快地躥到了蕭懷素前麵,拉著她便往秦家姐妹那廂走去。

“你們可算是來了!”

秦四娘笑著拉了杜延玉的手,她們倆人性格相投,幾次見麵都能說到一起,這關係也越來越好。

秦三娘卻是看著蕭懷素微微點頭,“早便瞧見你們了,隻是杜夫人在那坐著,好些夫人小姐上前打招呼,我們便不好硬是跑過去湊趣了。”

“怎沒見著秦夫人?”

蕭懷素左右看了一眼,今日這樣的場合秦夫人不可能不現身的。

“與我姨母到一旁說話去了。”

秦三娘微微紅了臉,又小聲道:“這裏人多,咱們找個清靜的地方說話。”

蕭懷素別有深意地看了秦三娘一眼,秦家兩姐妹的姨母不就是秦夫人的姐妹,隻怕這說的是秦三娘的婚事,不然她為何一臉害羞的模樣?

蕭懷素心中猜測一二,卻並不點破,由著秦三娘上來挽了她的手。

四個小姑娘便出了花廳,往一旁的小徑而去,秦四娘顯然對這裏有幾分熟悉,指了另一條路道:“那邊有個小池塘,睡蓮開得尤其好,這隻怕是今年夏天最後一撥了,咱們去看看吧!”

“小池塘?”

杜延玉腳步一頓,又看了蕭懷素一眼,立馬有些緊張了,“不是寧家的那個大湖泊吧?”

“自然不是的!”

秦四娘捂著唇笑,“那池塘沒多大呢,聽說從前寧家有位姨娘愛蓮,寧大人特意讓人在後院裏挖鑿的一個小池塘,隻是後頭聽說那位姨娘不在了,但這池裏的睡蓮卻是越長越好了,還成了寧府裏的一景呢!”

“你倒是聽說,有沒有親眼見過啊?”

杜延玉卻是有些不信,今日出來謹慎是第一的,她們可不想再吃什麽虧,不過秦家姐妹應該還是值得信任的,畢竟兩家都要結親了嘛。

“怎麽沒有見過,就是前兩年吧,我們與寧小姐一同到那玩樂,我還摘了朵蓮花帶回去呢!”

秦四娘又怕杜延玉不信還位了秦三娘來做證,“三姐,你同延玉說是不是?”

“寧小姐?”

蕭懷素倒是第一次聽人提起這個稱呼,不由好奇地問了一句,“可是薑姨娘所出的那位,寧家最小的女兒?”

緣何她們上次到寧府沒有見到過,這雖然過了快兩年的光景,可她還記得那一次並未見過所謂的寧小姐。

“是啊,她叫寧豔!”

秦三娘點了點頭,“今年應該十五了,比我還大上兩歲,”又看蕭懷素與杜延玉一臉懵懂的樣子,這才恍然大悟道:“我記得了,你們沒見過她,兩年前寧府春宴,她剛好去養病了,聽說去年才歸家的。”

“原來如此。”

蕭懷素與杜延玉對視了一眼,方才點了點頭,又聽杜延玉問道:“這位寧小姐性子好不好相處?人可還善良?”

秦三娘一愣,接著便笑了起來,“瞧延玉這問的,一見就知道你是個實心眼,恁老實了!”

杜延玉被秦三娘說得不好意思,又羞紅了臉扯了扯蕭懷素的衣角,讓她說話解圍。

蕭懷素笑了笑,便道:“三娘,知道我三表姐臉皮薄你就別笑話她了,”頓了頓又神秘地問道:“這麽說那位寧小姐深居簡出,都十五了還沒定下親事?”

“親事倒是定了。”

秦三娘眼波婉轉,清淺一笑,“她要嫁到顏郡王府去,聽說婚期就在今年底了。”

“趕著在今年成親的人真不少啊!”

杜延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同時換來幾個大白眼,隻能訕訕地閉了嘴。

蕭懷素幾人帶著丫環到了蓮池邊時,這裏已經有了幾撥人,或是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賞蓮,或是在不遠處的涼亭裏喝茶聊天,並沒有她們想像中的清靜,但比起那嘈雜的花廳卻要好上太多了。

“這麽多人啊!”

杜延玉微微有些詫異,卻見秦四娘興致不減地拉她去看蓮花,心情便也跟著好了起來。

秦三娘卻是帶著蕭懷素沿著池邊的石廊繞著走,不一會兒便停住了步伐,伸手向亭裏指了指,對蕭懷素道:“看見沒,那個著淡粉色束腰長裙的便是寧豔了,沒想到她也在這躲懶來了。”

蕭懷素順著秦三娘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果然見著一個粉裙的俏麗女子,裙外罩了件粉白色的紗衣,白皙的脖子線條優美猶如引項的天鵝,她也生著一雙與薑姨娘相似的單鳳眼,眉眼上挑,波光流轉間盡是嫵媚的風情,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嬌豔美人,倒與她的名字相合。

“也算不得躲懶吧?”

蕭懷素笑了笑,見秦三娘望了過來方才解釋道:“眼下寧小姐不也在陪著客人說話,雖然不似她姨娘這般忙碌,也是盡了一番地主之宜!”

秦三娘眼波一轉,便用團扇掩了唇笑了起來,“就你會說話,”又探了脖子往涼亭裏瞧了一眼,“你看看那些小姐們,莫不是圍著她說好話,眾星拱月一般,在咱們西安府她也算是獨一份了。”

“看她應對得宜的模樣,想來對這種事已是習以為常了。”

蕭懷素倒是沒將寧豔放在心上,不管怎麽說這人都是薑姨娘一係的,應該與寧湛他們不和才是,不過她看著寧豔那般妖豔的模樣,實在無法將她想像成一個少女,更有些像是嫁了人的少婦一般,差的隻是那頭發沒有挽成婦人的發髻罷了。

“是啊,派頭是足夠了,可她嫁的人卻是顏郡王府的三公子,隻怕是做不了這當家主母了。”

秦三娘說完這話便將目光轉向了秦四娘那方,見著兩個小姑娘正玩得高興,唇角也牽起一抹笑來。

正在這時,有個丫環埋頭從蕭懷素身後匆匆而來,在與她錯身而過時借著衣袖的遮掩將一個紙條送進了她的手裏。

蕭懷素一驚,回過身時那丫環已然遠去,她隻見到了一個青色的背影,再一眨眼便已經不見了蹤跡。

蕭懷素退後一步,微微側著身子避開了秦三娘,這才將手中的紙條捋了開來,隻這一眼,她便不淡定了,看完紙條之後臉龐更是飛上了一抹紅霞,之後她深吸了一口氣,將耳垂上的一個丁香抹進了袖袋裏,淡定地上前與秦三娘道:“三娘,剛才來這路上我好似掉了個耳墜。”

秦三娘轉頭看去,果然見蕭懷素白嫩的耳尖隻有一邊閃著金色,另一邊卻是空無一物,忙道:“可記得是掉在哪裏了,我陪你去找找!”

“不用了,我帶著秋靈去即可。”

蕭懷素笑道,又看了一眼玩樂得正高興的杜延玉那方,“還請三娘幫我看著些我三表姐,我一會兒就回來。”

“那你小心些!”

秦三娘又囑咐了兩句,這才放蕭懷素離去。

秋靈一直跟在蕭懷素身旁,有些旁人沒見著的事情她卻是瞧了個大概,此刻見蕭懷素明顯是借故離去,不由提醒了一聲,“小姐,這是在寧府,咱們可要小心些,不能出了岔子。”

“沒事。”

蕭懷素頓了頓,又轉頭看向秋靈,想了想才附在她耳邊輕聲道:“是寧六哥找我有事,咱們去去就來,不會耽擱很久的。”

秋靈有些驚訝地看向蕭懷素,直覺地扯緊了她的衣袖,“小姐,您可要三思啊,六爺要這樣私下裏見您,不合規矩,這又是在寧府,若是被人給瞧見了……”

在杜家村裏不說了,蕭懷素與寧湛見麵哪次沒有一大幫丫環婆子在左右,也算是正大光明,而如今……

“我知道。”

蕭懷素緩緩點了點頭,若真被別人給撞見了,這事可大可小,但是……她微微有些猶豫,不由眉頭輕蹙,“寧六哥他參加完婚宴便要離開了,他說他這次可能會走上兩到三年,他就是想要見見我……”

“小姐,您與他……”

此刻秋靈的眸中已經有了掩飾不住的驚訝,她早就覺得這倆人之間有些沒對,竟沒想到已是到了這個地步。

“我與他沒什麽,”蕭懷素趕忙擺手否認,又見秋靈一雙晶亮的眸子盯著她,顯見是不信的,便隻得輕聲羞澀道:“隻是他讓我等著他,今後他會去向外祖母提親的。”

果然是這樣!

秋靈心頭一緊一鬆,卻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就好像原本懸在心中的大石,本是欲落不落,眼下終是落定了,卻又覺得太過沉重一般,她知道蕭懷素曆來是個有主意的,小小年紀也懂得為自己打算,可寧家的環境太過複雜,她還是很擔心,不由提醒道:“小姐,您可要想清楚了。”

“我知道!”

蕭懷素笑著點了點頭,又牽了秋靈的手,“我知道你是一心為了我好,隻是這事還太過遙遠,真到了那一天咱們再好好想想,總要權衡利弊,找到對自己最好的平衡點,這一點我很清楚。”

秋靈默然地點了點頭,“小姐明白就好。”

寧湛是約她到一座假山亭,紙條上還畫著大致的路線途,當然都是挑的小徑,蕭懷素七拐八彎地到了那裏,卻沒見到人,正在納悶之際,眼前人影一閃,已是被人給拉進了假山石洞中,她正待呼叫,卻感受到那熟悉的氣息,心中一定,立馬轉頭確認地喚了一聲,“寧六哥?”

寧湛的眼眸晶晶亮亮,在假山中那忽明忽暗的光線映照下,就像最美麗的黑耀石,正一眨不眨地看著蕭懷素。

倆人此刻正站假山形成的石拱之下,四麵都環著山石,外人根本無法探知,見秋靈並沒有跟上來,蕭懷素不禁有些著急,“我的丫環還在外麵呢!”

“放心,趙坤會照顧她的!”

寧湛牽了牽唇角,順著伸了伸手,拂去那落在蕭懷素肩上的一片葉子,那動作是那麽自然。

“趙坤?”

蕭懷素怔了怔,這個人她不認識吧?

寧湛解釋道:“就是我們剛回西安時,那個與我一道的人,他就是趙坤。”

原來是他!

蕭懷素恍然大悟,果然外麵這般安靜,也沒聽到秋靈的聲音,她略有些躊躇地扯了扯衣角,這才抬頭看向寧湛,“你讓我來就是與我道別的?”

“是啊,這次婚宴之後我便要去軍營了,隻怕一去就要幾年,所以想再看看你。”

寧湛點了點頭,話一出口,麵上已是升起了一抹濃濃的不舍。

這幾個月他也在軍營中來往了幾次,這次二哥寧沅歸來歇置,便該是他帶著寧澤去了。

“那你一定要多保重!”

蕭懷素垂了目光輕聲道,這一去幾年還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變化,邊境的情勢誰能說得清呢?

到了此刻,連她的心都有些不確定起來,這種兩地分隔,心性得有多堅定的人最後才能走到一起啊,而他們之間還隔著寧家與蕭家兩座大山,連杜老夫人似乎都不看好寧家,再隨著寧湛這一走,她更覺得倆人前途茫茫。

“懷素,你怎麽了?”

寧湛顯然也察覺出蕭懷素一時之間情緒低落了下來,心中更是一陣緊張,若是可能他也不想離開,可軍令不可違,他當著皇差吃著皇糧便要盡職盡責。

“沒什麽,就是想到你要走了有些舍不得。”

蕭懷素想了想,抬起頭來給了寧湛一個微笑,前途茫茫自然是誰都不能預測的,這也是對雙方的一個考驗,若是真的感情必定能夠曆經時間和空間的距離,那些挫折和磨難也是必不可少的,僅僅是短暫的分別,若是幾年之後倆人的心意還一如當初,那麽她說什麽也會為自己爭取到這份幸福的。

打定了主意,蕭懷素的心也更加堅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