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 章 奪權

寧湛兄弟見麵,寧灃自覺也沒有什麽話說,索性帶著馬晴雯和啟哥兒先行離去,他如今心中已經有了打算自然要好好琢磨計較一番。

阮氏也是識眼色的,自然沒有妨礙袁氏他們一家聚享天倫,隻呆了一會兒便借故帶著兩個孩子離開了。

袁氏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老二媳婦還算識大體,怎麽從前在西安時不覺得?”說著又轉向了寧遠,“我看這次遣了他們回去,讓老二媳婦暫時管家吧。”

原本袁氏離開後,是馬晴雯自薦到寧遠跟前掌家理事,可如今見識了這對夫妻的作派,袁氏自然對馬晴雯很是不喜,就算要抬舉也得抬舉一個她看得順眼的人才是。

“這……”

寧遠微微有些猶豫,畢竟馬晴雯的父親還是他手下得力大將,這樣給了權又收回,老三兩口子麵上也是無光。

“怎麽著?原本是我掌著家的,我愛讓誰管事就誰管!”

袁氏瞪了寧遠一眼,“你們男人管好外麵的事情就好,內院的家事還要斤斤計較,要不這個家交給你得了?”說罷雙手一攤撇過了頭去。

寧遠哭笑不得,他知道袁氏的脾氣其實蠻大的,隻平時不與人計較罷了,但說真的也就隻有他一人能被她發發脾氣了,其實這樣想著也好,可又顧忌著兩個兒子與媳婦都在,不得不繃著威嚴的麵孔,隻上前來拉了袁氏的袖擺,低聲道:“這事咱們進裏屋商量,兒子們還在呢你就發這脾氣,也不怕他們看著笑話?!”

“我的兒子怎麽會笑我?”

袁氏哼了一聲,這次卻是很給麵子地站了起來,又轉頭看向寧淵等眾人道:“你們兄弟也許久沒見,且先聊著,我與你們父親去去就來。”

蕭懷素幾個自然就站了起來,看著袁氏與寧遠進了內室,寧淵這才無奈地搖頭,“父親與母親就是這般,你們可別見笑!”這話雖然是對著蕭懷素所說,但也有說給端儀公主聽的意思。

端儀公主聽了笑著擺手,“我倒覺得公公婆婆這樣可親呢,蜜裏調油,那麽多年了依然恩愛如昔,我看著羨慕還來不及呢。”

蕭懷素心裏也是這個意思,不由對著寧湛會心一笑。

她從前覺得袁氏就是天上的仙子,令人隻敢遠觀不敢褻瀆,可當袁氏與寧遠在一起的時候,各種喜怒的表情皆現,才讓人覺得這是一個鮮活的人,不再那麽觸不可及。

其實她覺得有這樣的公公婆婆挺好的,既不挑剔又不找麻煩,未來的日子也因此變得可以期待,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寧湛待她一如繼往的好,這種甜蜜外人自然是不無法體會的。

袁氏與寧遠離開後,兄弟妯娌之間自然就更隨意了些,寧湛便問起寧淵進宮之事,“可是靜妃娘娘有什麽吩咐這才急急召了四哥和四嫂進宮?”

寧湛與寧淵關係非比尋常,自然就自動省略了公主的稱謂,這樣叫著也親切一些。

寧淵看了端儀公主一眼,見她輕輕點了點頭,這才道:“確實是有事。”說罷歎了一聲,又掃了寧湛與蕭懷素一眼,“昨兒個你們進宮的事情我也聽說了,貴妃娘娘在皇後娘娘那裏吃了虧,心裏自然記恨,夜裏就沒消停……”說著便將昨夜宮裏走水,又趁亂懲治了一批奴才的事情說了。

當然這懲治的人裏麵有些便是安貴妃的眼中釘,有些也是各宮的眼線,平日裏大家都是增隻眼閉隻眼地由著,沒想到安貴妃卻是發了這樣的威,倒是讓宮裏人心好一陣惶恐。

“貴妃娘娘這樣隻怕是想對皇後娘娘還以顏色。”

蕭懷素眉目深深,目光掃了一眼眾人,抿唇道:“借以讓人知曉她不是好欺負的,誰動了她的人,她必定以牙還牙。”說罷又有些擔憂地看向端儀公主,“四嫂,靜妃娘娘那裏可吃了什麽虧?”

端儀公主有些無奈地扯了扯唇角,“倒也不算吃了什麽大虧,隻是被人發現母妃宮中的女官與侍衛私會,兩人盡皆被處置了,貴妃娘娘便治了我母妃一個禦下不嚴之罪,罰了三個月的月奉,除此之外倒也沒什麽。”

蕭懷素一聽也放下心來,這倒不算嚴重,不過靜妃娘娘也算是受這無妄之災,怕就是他們牽連之禍。

寧湛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麵色之間多有愧色,開口道:“四哥,隻怕這是貴妃娘娘遷怒於咱們,這才逮了靜妃娘娘的錯處……”

寧淵麵色一正,擺手道:“六弟別說這種話,咱們一母同胞自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什麽牽連不牽連的,就連你四嫂也不會放在心上。”說罷轉向了端儀公主,公主會意過來立馬笑道:“是啊,六弟說這些話就見外了,我母妃橫豎也沒什麽事,也是我多嘴,你們一問就忍不住說了出來。”

蕭懷素便也勸了寧湛一句,“四哥四嫂待人寬厚,咱們在心裏記著就是,親人之間本就該互相扶持才是。”

寧淵讚許地對蕭懷素點了點頭,“還是六弟妹通透。”沒想到當年那個慧黠的小姑娘當真嫁給了寧湛,也算圓了弟弟的念想,如今看著他們夫唱婦隨相扶相幫,他也很是欣慰。

寧湛笑了笑也放開了心思,轉而問起了皇後娘娘,“貴妃娘娘敢在宮裏找這些借口處置了些人,但對著皇後娘娘那裏隻怕不敢輕易下手吧?”

“那是自然,”端儀公主笑著答道:“皇後娘娘畢竟還是後宮之首,雖然她有段日子不曾理事,由著貴妃娘娘協理後宮,但那份威儀還是在的。”說罷像是想到了什麽,捂唇一笑,“昨兒個夜裏有些不開眼的趁**到了皇後娘娘的‘錦繡宮’裏,被宮人捉住了一陣好打,今兒個一早還被剝光了扔到‘永樂宮’門前,隻怕貴妃娘娘看到又是好一陣氣了。”

“永樂宮”倒是安貴妃如今的居所。

“喔?”

蕭懷素挑了挑眉,卻是一臉的好奇,“那些人夜裏摸到皇後娘娘的宮裏做什麽?”

“做什麽?”

端儀公主笑了一聲,“能做的事情多了去,或是栽贓陷害,若是偷點什麽隱秘的東西……宮裏的事情太複雜了,弟妹是沒在那裏住過……”說到這裏似乎想起了自己的過往,話語頓了頓,在寧家的日子比起宮裏真是好上太多了,至少她不用提心吊膽的,隻可憐的母妃如今還在宮裏掙紮,她想想心裏便有些不忍。

坐在一旁的寧淵倒是沒有避諱地伸過手去握住的端儀公主的手,安慰地捏了捏,公主臉上一紅,掙了掙道:“你幹什麽?有人在呢……”心裏卻是甜蜜的。

蕭懷素與寧湛對視一眼,紛紛將頭撇向了一旁,看著寧淵與端儀公主恩愛他們隻有高興的份。

“六弟與六弟妹又不是外人,你在宮裏吃的苦我都明白,今後咱們就好好過日子,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有寧淵的保證,端儀公主更是有如吃了蜜糖一般甜到了心裏去,隻紅著臉咬著唇輕輕地點了點頭。

等著寧淵與端儀公主不膩歪了,蕭懷素這才回過頭來,問道:“等著三哥他們回西北之後,四哥與四嫂還是搬回來住吧,家裏那麽大,就住咱們孤單得緊。”

“我也是這般想的。”

寧淵笑著點頭,代端儀公主一同應下,“我與六弟住在一起相互也能有個照應,再說公主府也大著,就住咱們夫妻顯得清冷了些。”說罷看向端儀公主。

公主倒是大度地點了頭,略有些羞澀地望了寧淵一眼,“自然是駙馬在哪裏我就在哪裏,與六弟妹他們住在一處,我也正好有個伴了。”

“這樣敢情好。”

蕭懷素到了這一刻才是真正地喜歡上了這個公主嫂嫂,沒有架子待人隨和,關鍵是文靜的表相下隱藏的是圓滑的性子,處事也周全,真是怎麽看怎麽喜歡,也許妯娌之間的相處也不像她想像這般難處,不過也有親疏遠近之分,像馬晴雯那種可是怎麽也處不好的。

蕭懷素又讓代兒與石娟搬來了一座插屏,上麵繡著鴛鴦戲水的圖案,畫是她新手畫的自然傳神,隻是繡活請了外麵的繡娘來做,配色精美,繡功精致,端儀公主一見就喜歡。

“這原是該成親當日就差人給你們送來的,隻是那邊的裝裱店出了些岔子,等我拿到手時再托人帶上京也來不及了,索性就由我親自送給四嫂,也是咱們夫妻的一番心意。”

蕭懷素說著轉向了寧湛,示意他也說上兩句,便聽寧湛道:“這畫懷素是畫了好久,修修改改的才滿意了這一副,又找了專人來繡的,從前畫過的手稿都還存著呢,四嫂喜歡她就算沒白忙活了。”

“六弟妹有心了。”

端儀公主說著便從身後的丫環手中接過了一個錦盒,親自打了開來遞到了蕭懷素跟前,“也沒準備什麽特別的禮物,這雙玉鐲最襯六弟妹的氣質,看你喜歡不喜歡?”

“多謝四嫂!”

蕭懷素笑著道了謝,又接過了錦盒一看,這玉鐲玉質清透,最妙的是鐲子上還染了天然的緋色,細看就像晚霞一般次第鋪展,由淺到濃得蘊染開來,有種美輪美奐的感覺。

“這鐲子真美!”

蕭懷素由衷地讚歎了一聲,端儀公主便笑著取了出來給她帶上,“果真是膚如凝脂,配上這玉鐲便更美了。”說得蕭懷素不由紅了臉。

由著她們妯娌在一旁寒暄,寧淵卻是與寧湛到了一旁說起了正事。

“如今後宮裏風雲湧動,咱們原是不想摻合進這爛攤子裏,隻是六弟你又在秦王座下,需得事事小心謹慎才是!”

寧淵拍了拍寧湛的肩膀,歎聲道:“我如今雖然封了世子,又任了都尉的職,可你知道隻要尚了公主便沒什麽實權,至多麵上好看些罷了。”這與他的一番抱負相背,但也可以沉下心來徐徐圖之。

“咱們家如今已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四哥這樣也挺好的,且勿以身犯險,寧家的將來還要靠你呢!”

寧湛說著目光轉向了蕭懷素那方,眸中帶著一絲溫柔之色,又道:“嫂嫂看來也是賢良淑德,若是要世子之位穩固,除了咱們兄弟的幫扶,四哥還是要早日誕下子嗣才是。”

“就知道說我,你也早些生個兒子我看看!”

寧淵哈哈一笑,又勾住了寧湛的肩膀,“如今你是得償所願了,看把你樂得。”能夠娶到自己心儀的女子恐怕是每個男人的夢想,這一輩子他是不想了,娶了公主有世人羨慕不到榮耀,但背後的拘束與限製也隻有他自己明白。

不過一切還算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著,寧淵也有他自己的計劃,總之他不會一輩子困在這裏的。

“懷素還小,我不想讓她生得那麽早。”

寧湛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這個問題蕭懷素已經和他說過了,鑒於倆人這般頻繁的**,他雖然極力節製住了,但要想不碰她卻是很難,隻得每次小心翼翼不將她給弄傷了。

“還小?都已經過了十五了吧?”

寧淵微微有些詫異,這是什麽理論?哪個女人不是一嫁人就生孩子的,他倒沒料到寧湛會這麽想,不過往深裏一想這也是疼愛妻子的表現麵上也就釋然了。

“總之我也不想那麽早要孩子,過幾年再說。”

寧湛哪裏能與寧淵探討蕭懷素那套提前生育影響自身發育的問題,而且身體恢複也不好或許還會留下病根,他雖然也想勸勸寧淵,但想想寧灃已經在一旁虎視眈眈,若是世孫不出世,恐怕寧灃就會一直盯死了這個位置,因為隻有做了世子才能繼承寧家的一切,包括武安侯的爵位以及西北的兵權。

“你倒是心疼弟妹得緊。”

寧淵笑了笑,也不再多說什麽。

中午用膳時寧遠讓人又請回了寧灃夫妻以及阮氏母子三人,一家人好歹聚在一起用了頓午膳,雖然席間也少不了馬晴雯的陰陽怪氣冷嘲熱諷,不過蕭懷素統統當作沒有看見,隻與端儀公主坐在一旁親切地交談著。

袁氏這次沒有給寧遠麵子,在馬晴雯又一次有意無意地挑釁中擱下了碗筷,又優雅地擦拭了嘴角,這才不急不慢地說道:“老三媳婦,正好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馬晴雯怔了怔頗有些不解,但心下也直覺袁氏說出口的絕對不是好事。

“恐怕我還要在京裏呆上一段日子,西北那方我想了想……”袁氏慢條斯理地說著話,又轉向阮氏笑道:“還是有老二媳婦管著家我才放心,聽說前些日子是你代管的,回去記得將帳戶鑰匙和對牌交一交。”

這話一出,阮氏愣住了,頗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寧乾卻是欣喜地直點頭,又拉著阮氏的袖子搖了搖,激動地低聲道:“娘,您要出頭了!”

馬晴雯卻是立時青白了臉色,隻焦急地看了寧灃一眼,她管著中饋掌著家,這才能讓他們夫妻有許多便利,也讓薑姨娘的日子稍微好過了些,可如今袁氏一句話就要將這掌家之權收回,憑什麽?

寧灃給了馬晴雯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這才轉向寧遠道:“父親,這掌家之事可是您當時親口允了的,如今夫人又……這不是讓晴雯裏外不是人嗎?”

寧遠輕咳了一聲,正待開口調和,袁氏已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怎麽,你有意見?”說著冷笑一聲,“原本掌家之事就是後宅女人們的事,你們男人偏生要插上一腳,可笑不可笑?”

“這不還是你走得匆忙,也沒有交待一聲,家裏的事情總要管著,我這才交給了老三媳婦的不是?”

寧遠此刻也覺得委屈,袁氏為了兒子的婚事殫精竭慮,連他都被放在了一邊,說實在的他都有些吃兒子的飛醋。

“我走了是走了,可走時也交待過管家,有他看著能出什麽亂子?”

袁氏卻是不依不饒,又冷冷地掃了馬晴雯一眼,“也就是有些人瞧著我不在家了想搞些小動作出來,以為還能像從前姨娘當家似的,說出去羞不羞人?”

“這日子沒法過了!”

馬晴雯一推碗筷哭著跑了出去,寧灃麵色僵硬,卻還是起身行了個禮,擱下一句“我去看看”也跟著出了門。

“瞧瞧這規矩這德行,就是這般上不了台麵,若是將家事交給她打理著,我還怕回了西安被人笑掉大牙呢!”

袁氏嘲諷一笑,轉頭看向阮氏麵色稍緩,“老二媳婦,我讓你管家你盡管去做就是,若是擔心有人不服,我便派了梅雪回去幫你一把,橫豎你將事情先管起來,若是有處置不了的等我回去了再說。”

袁氏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阮氏再推辭也就有些不識抬舉,便起身應下,其實她心裏也是有些躍躍欲試的,沉寂了那麽些年,或許真到了他們二房翻身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