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才是我最喜歡的,因為是娘子給我編的。”

“娘子……”他的娘子不就是自己嗎?

這麽醜……確實象是自己的手筆……

“那個……”顧明秀呐呐的想把醜草編馬要過來:“太醜了些,要不……我再給你編個吧。”

沈逸夏道:“不,這是娘子送給我的第一個禮物。”

顧明秀不是心靈手巧的,她不愛女紅,愛習武打拳,甚至願意縱馬狂奔在沙場上,就是不願象別的女孩子那樣天天窩在小小的閨房裏做針線活,以前盧氏會逼著她學,紮了幾次手後,便放下不幹了,挨了不少打罵也無濟於事。

但嫁給葉康成後,她曾為他做過一件坎肩,那是在她看來最容易做的一件女紅,那個坎肩她足足練了兩個月,手指頭紮滿了針眼,拆了又繡,繡好又拆,總算做成自己滿意的,滿心歡喜送給他後,卻被他嫌棄,嘲諷,後來扔到角落裏,從來都沒穿過一次。

其實那個坎肩不是很差,雖算不得精品,但至少是能穿得出去的,比起這個小小的草編馬,不知多費多少心神。

禮物不在金貴輕重,在於送禮人的心,好與不好,更在於收禮的那個人。

想到此,顧明秀的鼻子又一陣泛酸,似乎自懷孕以後,她變得敏感脆弱了,很容易就哭。

“怎麽了?生氣嗎?”沈逸夏執起她的手:“原本不醜的,是時間長了,我弄醜的,是我不好,沒好好保管。”

顧明秀搖頭:“不是,你很好。”

是的,他真的很好,自醒來後的這幾天,雖然隻有幾天,她能感受到他的溫柔體貼,無微不至的關切和憐愛。

“真的嗎?可是你想離開。”他的聲音低沉,黯啞中有淡淡的惆悵與傷感。

“我……”顧明秀有點不知所措,他樣貌清俊才華橫溢,又天生貴胄,他的妻子應該是溫柔賢淑美麗高貴的,不應該是自己這樣的……

她羞愧不已,感覺自己就是個罪人:“對不起……”

除了這三個字,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為什麽對不起?”她垂著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他便托起她的下巴,讓自己的眼能望入她的眼眸,深入她的心靈。

“對不起,我不好,我對不起你,世子……你休了我吧。”顧明秀眼淚汪汪道。

他歎了口氣,用手指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別哭,我會心疼。”

“你……你太好,是我不配,我……我總覺得自己是……是……別人的老婆……這對你不公平。”顧明秀抽抽噎噎地哭著,這是她的真心話,她知道他很好,可不是好,就能跟他成為夫妻的,就算周圍的人都告訴她,眼前這個優秀的男人就是她的丈夫,是她正正經經的夫君,可潛意識裏,他還是個陌生人,她可以與他朝夕相處,但不能如夫妻那般親密無間。

她做不到。

他卻笑了,將她攬入懷裏:“傻瓜,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是我沒保護好你,是我讓你受了這些罪。”

他竟不生氣,還把所有的錯攬在自己身上。

顧明秀更難堪了。

她強忍著自他懷裏掙脫的衝動,既然都說他們是夫妻,那就該慢慢習慣他偶爾的親昵,也許,習慣了就不覺得難堪,也不會那麽抗拒了吧。

雖然很傷心,卻還是打了個嗬欠,孕婦瞌睡大,已經過了她平日睡覺的點了。

沈逸夏拉著她往床邊去,轉身去耳房打了水來,顧明秀驚得站起:“你……要幹什麽?”

“洗漱啊。”沈逸夏很自然地回道,然後擰了熱帕子替她擦臉。

她哭過,臉上粘粘的有淚痕,他細細地替她擦著,還用熱帕子敷眼,她的眼睛頓時舒服了很多,他離得很近,身上有淡淡的藥香,清新且好問,也不知他平素熏的什麽香。

她老實地站著,任他細細的服侍,他寬大的袖子輕輕拂著她頸脖,輕柔中,有點癢,他的身體並不溫暖,有股淡淡的寒意,熱帕子也未能暖透他的手,待他轉身洗帕子時,她悄悄將小手爐裏的炭換了。

沈逸夏換了盆水。

顧明秀道:“爺也要洗漱麽?”

“給你洗腳。”他扶著她坐在床邊,蹲下給她脫鞋。

顧明秀嚇到了:“我……我自己來。”偶爾拉拉小手還是無傷大雅的,誰讓他是夫君呢,可是洗腳……

那就真有肌膚之親了。

“你怎麽來?你還能彎下腰摸到腳尖麽?”他笑問。

好象是摸不到了呢。

可是有荊娘還有阿芙阿蓉啊……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的腳指甲還是上個月我給你剪的。”他知道她害羞,很熟練地替她脫掉了鞋放,將一雙雪白小巧的玉足按入水中。

暖暖的水溫柔地包裹著她的一雙冰冷的腳,他的手輕一下重一下按著足部的穴位,她不由打了個嗝,腹部的脹懣感頓時消散不少,人也越來越困頓了。

一雙腳還沒按完,她的頭就一點一點的,眼皮子在打架。

沈逸夏替她擦完腳,輕輕托住她的背讓她躺下,蓋好被子。

正要走,手被她握住,迷迷糊糊中,她將手爐塞在他手裏:“相公,暖手。”

咕噥完,翻個身向裏,身子自動自發的往床裏移了一尺。

沈逸夏的唇邊終於溢出笑意,脫衣吹燈,在她身邊躺下,然後輕輕將她擁住。

靜王府裏,兩個孩子終於蘇醒,大孩子喊了聲:“餓!”靜王妃喜極而泣,忙吩咐人去端粥來,這次再也不敢大意,所有的用具都驗過後才敢給孩子用。

親自喂兩個孩子吃完東西,又哄他們睡下,靜王妃這才回到正房。

靜王在桌案前寫著什麽。

靜王妃道:“明兒我想帶著兩個孩子一道回娘家住段時間。”

靜王怔住:“孩子病還未好,怎麽突然要帶他們去娘家?”

靜王妃冷冷道:“王爺心裏不清楚嗎?”

靜王煩躁道:“本王清楚什麽?你說明白點。”

“解藥是從何而來的?還有給太子下的毒又是從何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