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伊是盧家人，正是顧家的姻親，齊二老爺的眼珠子轉了幾轉，終歸恨恨地背著手走回正廳，氣呼呼坐下。
“好，我算明白了，你們是要用勢壓我是吧？”
顧炫暉但笑不語，沈逸夏扶著顧明秀走過去坐下道：“姑父何處此言？我家阿秀就是過來看熱鬧的，她可沒說一句話，你別扯上我家娘子。”
齊二老爺快氣炸，看熱鬧的？還真是……氣死人不賠命。
“姑父，咱們別廢話了，本官忙得很，一會子皇上若宣召，可耽擱不得，對了，你是不是覺得很委屈，今兒這事，我可以一五一十全向皇上稟報如何？一定還你一個公道。”顧炫暉道。
向皇上稟報？就算是實打實說，比如顧紅英毆打丈夫，可皇上會問她為何，為何？寵妾滅妻，外室進門後，將正室趕出府長達半年有餘，這事若讓皇上知道，或者讓禦使知道，不僅他自己要遭殃，連虞伯侯也會受牽連，皇上對於舊功勳之家，早就有想法了，拿掉幾家人的爵位是很有可能的，聽說顧炫暉在主持改革，正是關於朝中……功勳之家的。
想來想去，這口氣隻能忍下，不忍又能如何？胳膊擰得過大腿嗎？
“這上麵的條件也太苛刻了，她要一萬兩銀子，還要我還她嫁妝的兩個鋪子，我哪來的錢？”齊二老爺道。
“沒錢嗎？可以啊，阿夏，你有錢吧，借給齊二老爺。”顧炫暉道。
“我的錢可不能隨便借，我母親會說我的，不過，我有法子，二老爺可以去聚金錢莊啊，一分的利，借一萬五千兩銀子，有我出麵，並不是難事。”沈逸夏道。
什麽聚金錢莊啊？那就是個放高利貸的，背後的主子是果郡王爺，借了錢莊銀子，到期沒人敢不還的，哪怕傾家**產。
“我……”齊二老爺欲哭無淚，哪有逼人借高利貨的？
“對哦，差點忘了二老爺如今沒什麽進項，這宅子還不錯，五進的，麵積也大，折個價吧，七千倆，大姑，你可同意？”顧炫暉道。
顧紅英很給麵子的點頭：“行吧，便宜他了，不過，還有八千兩，必須是現銀，銀票也可以。”
“七千兩？你們也太過份了吧，這是我家的祖宅？”齊二老爺道。
“是嗎？我讓得這宅子原來的主人是忠義伯，當年忠義伯一案牽涉很廣，老虞伯侯正好摻與此案，最後先皇才把這宅子賜給了齊家，可後來發現，那是樁冤案，二老爺可知如今的九門都督是誰嗎？忠義伯長子的遺腹子，皇上正要為忠義伯府平冤昭雪。你說，這宅子會不會被收回去，以補償忠義伯後人呢？”沈逸夏道。
齊二老爺的臉色越來越黑，連呼吸都快凝滯了，有點喘不過氣來。
“怎麽樣？七千兩，現在不要，可能以後就要白送出去了。”顧炫暉道。
“我還能如何？”齊二老爺呼出一口氣道。
“那就是同意啦？”顧炫暉在文書上寫了一筆道：“您也別太心疼，真的是良心價了，我家阿夏最是厚道。”
“宅子都沒了，我得去找住處，一大家子呢，哪裏還有錢賠？”齊二老爺想賴掉剩下的八千兩。
沈逸夏道：“老槐樹街有一間綢緞鋪是你的吧。”
顧紅英聞言大怒：“綢緞鋪你沒頂出去？還是你的？你個騙子，不是說為給昇兒打點用，已經頂出去了嗎？”
顧炫暉道：“所以，那鋪子是大姑你的嫁妝？”
顧紅英道：“當然，契書還是我的名字呢，他隻說頂出去，說以後還要頂回來的，所以就不用改契書。”
沈逸夏道：“那感情好，物歸原主並不過份。”
顧紅英道：“契書呢？再不拿來我就去順天府告你侵占我的嫁妝。”
顧明秀打了個嗬欠，沈逸夏道：“大姑，你還有間嫁妝鋪子是不是在三井胡同？做茶葉生意？”
顧紅英道：“莫非也是他在經營？”
沈逸夏點頭。
“一並拿來吧，那八千兩我也不要了，鋪子還我。”顧紅英道。
齊二老爺還想多說，卻見顧炫暉又在那記錄著什麽，實在不甘心，也不願意啊，宅子沒了，鋪子再沒了，要拿什麽生活，立即變了臉：“紅英，夫妻一場，要不要這麽狠心啊，你總要給我一碗飯吃啊。”
顧紅英與是個口硬心軟的性子，狠著心不得他。
齊二老爺繼續哀求。
沈逸夏道：“順天府伊盧大人還沒來嗎？”
齊二老爺愣住。
“來了來了，世子也太性急了些，下官不是一直在暗處作筆錄麽？”從門外走進一個胖胖的官員，穿著三品官府，笑眉笑眼的，他是盧氏的堂兄，在順天府三年了，管著京城治安刑銘。
“堂舅——”顧明秀上前向盧大人行禮。
盧大人忙擺手：“你身子重，虛禮就免了。”
顧炫暉笑問：“堂舅，剛才的幾筆，你可都讓人記下了？”
“帶了師爺過來，專司書記，放心，一點也錯不了。”盧大人道。
齊二老爺以為是危言聳聽，一轉頭，就見師爺模樣的人身後還跟著衙役，順天府竟把公堂搬到自己府上了，還能說什麽？
說再多，丟的臉就更多，顧家人是什麽都備好了，隻是來打他一頓，然後將他從宅子裏趕出去。
回去的路上，顧紅英坐在馬車裏眼淚怎麽抹也抹不幹，她握住顧明秀的手：“阿秀，你……你們這一次，真是幫我太多了。”
顧明秀道：“大姑，一筆寫不出兩個顧字，隻是我也不知道，大哥和阿夏為你的事，早就做了這麽多準備，怕是隻等大姑你同意了。”
顧紅英羞慚道：“虧我還一直去麻煩你娘和你嫂嫂，實在是……”
顧明秀道：“大姑以後與阿昇好生過日了吧，有了這間宅子，再有鋪子裏的進帳，回老家還是能好好過日子的。”
顧紅英點頭道：“好，我曉得了，你們也是好心，不是故意要將我們母子趕出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