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夏道:“怕是要帶三個呢,對了,想好了給兩個寶寶取名兒了嗎?”
顧明秀道:“都說靜安先生滿腹經倫,人人羨慕我嫁得好,可你這滿腹的經倫於我來說,還不若廚房手藝來得有用。”
沈逸夏愣住,第一次有人嫌棄自己的文采,摸著鼻子委屈道:“你的意思是,我這滿肚子的墨水於這個家,頂多也就是給兩個寶寶取名時才有用?”
顧明秀點頭:“不是兩個,是三個,反正是要取名字,連著這孩子的名兒一起取了吧。”
荊娘在一旁道:“寶寶的名字不是該國公爺取麽?”
顧明秀道:“也是啊,請公公賜名吧。”
沈逸夏道:“我的兒女,憑什麽讓他取名?”
怎麽感覺語氣不對頭?
顧明秀仔細打量他:“相公好象有事瞞著我。”
沈逸夏別開眼:“沒有。”
他別扭的樣子,還有臉側未來得及遮掩的指印讓顧明秀心中升起怒意:“莫非相公挨打了?”
沈逸夏大聲:“誰敢打你相公?”
顧明秀撫著他的側臉:“是不是因為老太君的事兒?”
沈逸夏垂眸不語。
顧明秀道:“誰也不能打我家相公,既便是你爹也不可以。”
沈逸夏道:“隻是一巴掌而已,沒什麽,我隻是……很難過。”
顧明秀道:“我以前聽說,母親曾被關過攀籠,當時公公也在府裏,也是為了老太君。”
沈逸夏道:“父親愚孝,祖母早年喪夫,一個人很辛苦才把父親養大,後來還奪回了英國公世子之位,老太君引以為自豪,可她這個人,除了自私以外,還很霸道,個性極強,又不肯屈居人下,在這個家裏,不能有人違抗她,否則定然會遭到嚴懲,可父親娶了母親,母親又是長公主,還是曾經手握重權的長公主,祖母的權威受到很大危脅,不僅如此,按規製,祖母見了母親還要行大禮,這讓她怎麽也擺不了婆婆的譜,所以,從一進門起,祖母就極不喜歡母親。”
顧明秀道;“看出來了,所以她明知二太太品性有問題,卻仍處處護著她,因為母親的緣故,她還不待見你這個嫡孫,可父親難道不知道老太君是這個心性麽?眼睜睜看著母親受氣卻無動於衷,並且總聽從老太君的麽?”
沈逸夏道:“父親本就孝順,又因長年不在家中,因此而對老太君心生愧意,隻要一回府,便想方設法討好老太君,把能收集到的,他自認為最貴重的東西送給老太君,如果老太君說母要的不是,他雖然不一定全信,但是……”
顧明秀道:“但還是會請母親忍讓,讓老太君開心對吧。”
“所以你給老太君下藥,是觸了父親的逆麟,他盛怒之下,打了一你一巴掌。”顧明秀心疼道。
沈逸夏道:“為人子女,這點不算什麽。”
顧明秀道:“我父母一直不和,母親曾經一生氣就會打父親。”
沈逸夏道:“嶽母大人當真與眾不同。”
顧明秀道:“我受母親影響頗深,所以,素來不是很敬畏父親,我母親自己不畏強權,卻也有與老太君同樣的毛病,希望我與哥哥什麽都聽她的,不能忤逆她,殊不知,她將我們教養成不敬畏父親,我們同樣也不是那樣敬畏她,事情總有利弊。”
沈逸夏道:“你與嶽母不同,你講道理。”
顧明秀點頭道:“父母與子女之間,夫妻之間,兄弟之間,或多或少都會有個高下尊卑,總有一方想要壓服另一方,既便齊眉舉案相敬如賓的夫妻,也有一方占主導地位,另一方協從,其實這是人的本性,很正常,隻要占主導地位的那一方不要太過霸道蠻橫,兩人相處下來,還是會相對和諧的,若那一方太過強硬,非要對方事事聽從自己的,便會讓對方不舒服,就算不生出反抗之意,生活在一起的兩個人,也會不那麽幸福。”
沈逸夏道:“年紀不大,想事倒透徹,我沒想過這麽多,便如你說,我從小不是很敬畏父親,更是看不慣祖母的一些作派,所以,才會對祖母下毒,仔細想來,我的行為也有點過,畢竟她是老人,又是長輩。”
顧明秀道:“非也,所謂事急從權,當時老太君確實太過討厭,而且,在你心裏,將親疏很得很清,你愛我護我,對於一切可能對我造成傷害的,無論人或者事,你都想從源頭製止,說句實在話,當初我見到老太君口不能言,又隻能臥榻不起,心裏也是很爽快的,她病的這大半年,我感覺頭頂上的烏雲都散開,少了一層緊箍咒,行事自在多了,謝謝你,相公。”
誰說兩個相處的人之間,必定會有一方會占主導?
沈逸夏覺得,與顧明秀之間,從來就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或者說,很多時候,他是心甘情願聽從顧明秀的話,因為人家講道理,而且,句句能入他的心,在他看來,她說的全是對的,為何不聽從?
他的心,他的情,她明明白白感受得到,而且有回應,這樣的人,你願意愛她護她,直至白頭終老。
翌日,沈逸夏帶著春禮顧家拜年,顧明秀聽到隔避寶寶的哭聲,忙起床,修養了幾天,加之沈逸夏將各種補藥不要錢似的往她肚子裏灌,身體恢複了不少,不再連說話都覺得氣短。
昨兒個沈逸夏沒來得及給兩個寶寶娶名,倒是給姚氏的孩子取了,叫沈慎。
沈慎比大寶二寶大兩個月,因為營養不良個子有點小,但小臉肉呼呼的,眉眼很漂亮。
馮媽媽也留在了暖閣,荊娘別外給小慎找了個乳娘,生活安定後,小孩子愛笑,時不時的還會露出一個小酒窩,可愛極了,顧明秀很喜歡。
三個孩子住在一起有點擠,顧明秀打算再辟間大房子,且讓三個孩子先住一起,乳娘們也好相互照應,但荊娘卻不同意,將她拉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