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回到自己的閨房,顧明秀感覺無比踏實,竟很快就睡著了,等到了中午時分醒來時,沈逸夏還沒回,顧蘭慧坐在床邊,見她醒來高興道:“快起來,參湯都熱過好幾回了,姐呀,你是有多久沒睡?”
顧明秀還真餓了,坐起後,接過顧蘭慧遞過的雞湯一口喝了,感覺人精神了不少。
“你姐夫呢?”顧明秀問。
顧蘭慧:“在父親書房裏呢。”
顧明秀道:“爹還好,娘說話很不中聽,你姐夫這陣子心情很不好,難得與我回趟娘家,娘也不能省心,對了,兩個小寶可接過來了?”
顧蘭慧道:“爹派人去接了,你放心吧,有權叔在,很快就會來。”
也道:“大娘是那性子,你自個兒的親娘還不了解麽?忍忍就過了,沒辦法,娘又不能由著咱自個兒挑選?”
說話間,盧氏來了,手裏還抱著小孫子,顧炫暉的兒子快一歲了,長得俊秀可愛,伊伊呀呀正學說話呢。
“牛兒,快叫姑姑。”
牛兒是小名?
顧明秀知道他是屬牛的,這個小名還真是……太隨便了。
牛兒當然不會叫姑姑,卻張開胖乎乎的小手要顧明秀抱,顧明秀愛極,伸手將人抱過來,小人兒一下子就揪住了她頭頂上的步搖,用力一拽。
顧明秀痛得眉頭緊蹙。
盧氏大笑:“你看這孩子,眼光就是好,一眼就相中你姑身上最值錢的。”
那是鑲紅寶石的鳳釵步搖,太後賞的,昨兒進宮,為了求得太後心軟同意,特意戴進宮的。
“娘,快讓他鬆手,我的頭發都快拽掉了。”顧明秀扯住小孩的手大喊。
顧蘭慧也想把牛手的手掰開,牛兒就大哭。
盧氏惱道:“小孩子又不懂事,不就是根步搖麽?你又不是隻這麽一根,難得過年回家,給牛兒玩又如何?真是小氣。”
顧明秀快氣炸,一巴掌拍在牛兒的胖手上,小牛兒吃痛,終於鬆開手,哇哇大哭,眼淚汪汪的,盧氏心疼得不得了,將孩子抱了過去,怒道:“顧明秀,你敢打牛兒,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他是你侄子,是娘的命根,你以後別回來了,這個家不需要你。”
這話也太重了,顧蘭慧忙勸道:“大娘,小孩子嘛……”
盧氏:“你的孩子流產,沒生下來,就不懂心疼別人的孩子,你也是姓顧的,你大哥的嫡長子呢,長這麽大,我可連指甲殼了沒舍得彈他,你們兩個一回家就又是打又是罵,沒見過你們這樣做人姑姑的,阿慧,你可還想在府裏出嫁?”
顧蘭慧氣得兩眼發紅,捂住胸半響沒說話,傷人別傷痛處,別戳傷疤,別揭人短處。
“娘!”顧明秀心疼顧蘭慧:“你夠了,我和阿慧好不容易回來了一趟,你說話能別這麽刻薄麽?”
盧氏輕嗤道:“難得回來?我請你回來的?看看你在外頭都做了什麽?丟盡我的臉了,好好的世子妃,混成了布衣,什麽都沒有了,你當你還是一等世子妃,我得給你行禮?”
“姐,你可好些了?要不咱們……”真的很難聽!以前顧蘭慧常設計讓顧明秀犯錯,然後躲在一邊欣賞盧氏責打責罵她,那時巴不得顧明秀不好,顧明秀挨打,其實盧氏一直就是這樣,也不是不疼顧明秀,她會因為顧明秀受人欺負提劍就為她出頭,盧氏很真,什麽都不藏著掖著,但她說話真的很難聽,很刻薄,總揀是傷人的話說。
現在真的聽不下去。
顧明秀根本沒必要受這樣的氣,是親娘又如何?
一直以來,顧蘭慧認為,生為人子,孝順是理所當然的。
但對於盧氏,孝可以,順就算了,父母生下子女養育其長大,並不代表他們就是子女的恩人,更不是子女的主人,子女也不是父母的奴仆,他們也有自尊,也有脾氣,可以報父母恩,但沒必要什麽都順從父母,每個人都有獨立的人格,對的聽從,不對的,不需要慣著,該反對就反對。
顧明秀本就是這種性子,以前顧蘭慧不讚同,現在,她覺得顧明秀做得很對。
“走吧。”顧明秀下床穿鞋,荊娘早就紅了眼眶,默默地服侍她穿衣。
盧氏道:“怎麽?說你們幾句就賭氣了?要回去?我養你就是來氣我的?還說不得你?我是你娘,別說罵兩句,就是打也打得。”
說著抬手就打。
顧明秀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道:“我會告訴大哥,以後別把牛兒放你跟前養,好好的孩子會被你養是歪,慣壞。”
盧氏大怒:“你個不肖女,你大哥是我養的,我教的,你也是我教養的,你大哥是狀元,你是……算了,我是沒教好你,才讓你如此忤逆不孝,敢懟我……”
她聲音一大,嚇著牛兒,孩子哭聲越大。
金氏聞聲趕來,詫異道:“這是怎麽了?牛兒,你又在鬧。”
小牛兒原本哭得凶,一見金氏,聲音反倒小了很多,抽抽噎噎的一臉委屈。
盧氏道:“你來做什麽?我是他祖母,阿秀和阿慧是姑姑,難不成還會虐待他?”
金氏蹙眉無奈道:“婆婆多心了,兒媳隻是怕牛兒調皮,吵著大姑奶奶休息不好。”
盧氏道:“他怎麽調皮了?我家牛兒不知有多乖呢,倒是這兩個做姑姑的沒個大人樣子,小氣得很,牛兒不就是看中一根步搖麽?當咱家買不起是怎麽的?”
金氏歎口氣道:“婆婆,咱自然買得起步搖,但小牛兒不能一見人就去搶人家頭上的東西,不禮貌,還會扯得人頭皮疼。”
金氏真是好脾氣。
盧氏明知她說得有理,可當著兩個女兒的麵,便覺得自己很沒麵子:“又不是旁人,阿秀是他姑姑,不能讓著點麽,他一個小孩子,不懂事,長大不就知道了。”
顧明秀道:“小孩子本就是從小教起的,他做錯事就要糾正,做錯的時候不教,大了再教還能糾得過來麽?”
盧氏惱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