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心裏，大娘也跟您一樣，是阿鳳的娘，可是，父親他……我怕他太過孤單，這個眾叛親離的……他也沒做什麽十惡不赦的事，大娘許是隻跟父親賭氣，咱們……就別跟著摻合了，最好是一家和和睦睦，團團圓圓，我到了別人家裏，心裏才會踏實。”
沈逸秋也道：“是啊，父親是有些地方做得不好，可以前大娘跟父親感情也蠻好的，恩恩愛愛，怎麽就一下子鬧這麽僵了呢？夫妻吵架嘛，床頭吵床尾和……大娘還是消消氣，別跟父親一般見識。”
難得他也會勸人，顧明秀笑了笑：“你們都站外頭做什麽？快進屋裏去，母親說了，這事由阿鳳和三娘自個作主，我們就是提個意思，去留都隨意。”
一邊說，一邊進了花廳，公主府比英國公府還大，花廳也大得很，沈逸秋來得不多，沈驚鳳小時常過來，有時一住也是好幾個月，所以，熟悉得很。
顧蘭慧正好從廚房裏過來，忙過來打招呼：“三夫人好，阿鳳，你個準新娘怎麽也過來了？三少爺，請這邊坐。”
沈驚鳳笑道：“阿慧姐，你手裏拿著什麽？”
顧蘭慧道：“才做好的點心，你們來得正好，我可是很用心跟姐姐學的。”
遠遠的就聞到香所，楊氏道：“你姐姐的廚藝可是頂頂好的，你學了幾成？”
一邊說一邊捏了塊糕放嘴裏：“嗯，不錯，看來學了七成。”
顧蘭慧的臉頓時垮了下去：“隻七成麽？我還以為至少有八成了。”
沈驚鳳道：“你傻呀，不是你沒學到位，是二嫂隻教了你八成，你是打滿分的，二嫂藏私啦。”
顧蘭慧點頭：“嗯，一定是，幸好你是明白人。”
沈逸秋還抱著二寶呢，馮氏忙把人接過去，三人坐了一會子，便提出去給福康請安。
沈逸夏道：“不用過去，母親一會子就過來。”
剛說完，就見英國公認的管家急匆匆過來：“幾位爺，少奶奶，大小姐，三夫人，二夫人她……去了。”
沈逸秋正吃點心，一下子全哽在喉嚨裏，灌了口熱茶才吞下去，眼淚都哽出來了，沈驚鳳紅著眼替他拍背：“三哥，你……節哀，娘，我們一道回去吧。”
楊氏也有些感傷：“怎麽這麽快就去了，阿鳳，咱們去見見殿下。”
沈逸秋背過身去，他的肩在輕輕聳動，顧明秀知道他很難過，看了沈逸夏一眼。
沈逸夏過去拍拍他的肩：“阿秋，我同你一起過去，阿鳳的婚事可能要推遲了，你別太難過。”
沈逸秋點點頭，揪住沈逸夏的衣袖哭：“二哥，我沒有娘了……”
沈逸夏瞬眼紅了眼眶，擁住他道：“我娘就是你娘。”
顧明秀也鼻酸，眼淚忍不住往下掉，她想起前世，盧氏過世時，她也很傷心，雖然盧氏總是糊塗又脾氣大，又常打罵她，但關鍵時刻，盧氏還是很維護她，會替她出頭出氣……
自己的娘嘛，再怎麽不好，也是娘啊。
顧明秀道：“阿秋，你若是願意，可以住在公主府……”
“二嫂……”沈逸秋抑製不住心中的悲傷，突然轉身伏在顧明秀肩頭，顧明秀瞪大眼睛不知所措地望著沈逸夏。
沈逸夏毫不猶豫將人拎起：“怎麽象個小孩子！”
沈逸秋幽怨地瞪他：“長嫂如母，人家剛沒了娘親……”
沈逸夏道：“我娘子不是長嫂，是二嫂。”
沈逸秋：“我沒長嫂，有長嫂也沒二嫂好。”
顧蘭慧在一旁弱弱道：“三少爺，你要不要……來顆棒棒糖？”
一邊說一邊當真遞給他一顆。
望著用花花綠綠彩紙包裹的棒棒糖，沈逸秋感覺有點滑稽，竟是忘了悲痛：“怎麽會有這樣的糖紙？”
顧蘭慧道：“姐姐親自選的，二寶那家夥一見就很高興，會忘記哭。”沈逸秋感覺自己也好象忘記哭了……
回眸看了眼正在乳娘懷裏呼呼大睡的二寶，幽幽地歎了口氣道：“我娘她……終歸是心灰意冷，自己不想活了。”
沈逸夏道：“走吧，二娘剛過世，府裏肯定一團糟，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我隨你同去。”
沈逸秋巴巴地望著顧明秀。
沈逸夏將他的臉擰回道：“想都別想，你二嫂還沒出月子呢。”
沈逸秋歎氣道：“那怎麽辦？三娘是個阿彌砣佛，便是要管事，也不能服眾，總不能請大娘出麵吧，現在這種情況，大娘必定是不肯回去的。”
顧蘭慧道：“若是……三少爺不嫌棄，我倒還是有些閑暇。”
顧明秀不讚成道：“阿慧，你可更加明不正言不順，誰聽你的？”
沈逸秋道：“哪裏明不正言不順了，我作主，二嫂你去露個麵兒，二小姐就代表二嫂，我給她當後盾，誰敢不聽，本少爺立即執行家法，反正憋一肚子邪火沒出泄，好找人練練手也是好的。”
沈逸夏道：“可是我與父親已經斷絕父子關係了……”
沈逸秋道：“那是你與父親的事，二嫂又沒寫文書，她隻要一日是我的二嫂，便要對我負責。”
沈逸夏斥道：“什麽對你負責？瞎說八道！”
沈逸秋道：“我可是兩次拚了老命救過二嫂的，以後我的起居飲食，娶老婆生孩子，二嫂都得替我1操心打點，我……是沒娘的人了，你們都有娘，不該好好疼疼我麽？”
沈逸夏牙酸：“你好歹也是個將軍了，好意思麽？”
沈逸秋嘿嘿兩聲，一時又神情黯然，眼角濡濕，顧明秀道：“相公，大哥一個人在府裏呢，你和阿秋趕緊回去吧，一會我跟母親說一聲，商量商量如何操辦喪事，還沒過十五呢，孝子要登門報喪，看是個什麽講究，得問問老人，別犯了別人家的忌諱就不好了。”
福康聽聞謝氏過世的消息，半晌沒有說話，神色黯然。
顧明秀道：“阿秋的意思，想我過去露過麵兒，如今府裏也沒個當家主事的，喪事還是要操辦的，該怎麽辦，兒媳年輕，很多事情都不懂，又在年節下，怕犯了忌諱，還請母親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