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暖意由喉入胃,整個都象是活了過來,意外道:“茶是王爺調的?”
阿芙道:“王爺教的,他說主子您愛喝這個茶,尤其心情不好的時候愛喝。”
顧明秀憶起初見時,他坐在古樸又奢華的馬車裏,遞給她一杯茶,那時的她,被父母出賣,逼迫去衙門自首認罪,對父母對家人對現狀失望之極,陷在困境裏,感覺心都快涼透了。這杯茶,暖了她的心,也點燃她對生活的希望,讓她有了鬥誌。
“今日之事,千萬莫要告訴王爺,我覺得,靜王妃行為詭異,不合常理。”顧明秀道。
阿芙點頭道:“是,奴婢省得,不過,奴婢覺得……靜王妃蠻可憐的,主子會救她嗎?”
顧明秀問:“你覺得,真是英國公的陰謀嗎?”
阿芙搖頭道:“奴婢不知道,不過,國公爺生在勳爵世家,又浸**軍中多年,總感覺不該是咱們看到的那個樣子,衝動,缺乏理智,不計後果。”
顧明秀點頭:“起先我也覺得,他是個浮燥又沒深度的人,現在想來,他的很多表現也同靜王妃一樣,不合常理,但若一切真是他的陰謀,那這個人也太可的了,他究竟想做什麽?逼著王爺與靜王決裂,讓他不得不接受太子之位?他就那麽篤定皇帝真的會讓阿夏當太子?”
這話阿芙不敢接,也不知該如何接,隻好將顧明秀滑落的披肩為她重新披上:“別想太多了,回家吧。”
顧明秀掀開簾子,外麵是權叔在趕車。
“權叔,去靖國公府吧。”
阿芙大驚:“主子想做什麽?千萬不能將真相告之黃大家和葉大公子,更不能讓靖國公知道,您這是在給自己豎敵。”
顧明秀道:“你想多了,我是想見葉康成,但不是為了靖國公夫人,而是阿慧。”
阿芙鬆了一口氣:“那您……不救靜王妃了?”
顧明秀道:“我夫能為力。”
剛到靖國公府門前,就遇見被從府裏趕出來的中山侯的兒子梁小公子。
顧明秀不想見她,坐在馬車裏希望他別注意到自己。
但車簾子很快被人拉開,露出梁小公子那張俊秀又憔悴的臉,一雙眼睛卻極亮:“王妃,王妃,你也是為阿慧來的嗎?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辦法幫阿慧的。”
顧明秀道:“你怎麽沒進去?”
梁小公子道:“靖國公不肯見我,還把我從府裏趕出來了。”
顧明秀道:“他心情不好,你要理解。”
梁公子道:“自是理解的,但他這個人不講道理,靖國公夫人的死,又不關阿慧的事,阿慧也是受害者,為何要對阿慧有氣呢?還不肯幫阿慧。”
顧明秀好笑道:“你要他怎麽幫?”
梁公子道:“很簡單啊,隻要靖國公府肯證明,珠兒所說全是假的,是誣陷阿慧的就可以啊。”
顧明秀道:“可阿珠說的全是事實,這件事我比你清楚。”
梁公子眼神黯了黯:“就算是事實又如何?誰人不犯錯?誰能保證一輩子不犯錯,阿慧以前是做錯了,可她早改了,改了不就好了嗎?幹嘛因為一件錯事就判一個人死刑,永世不得翻身?”
顧明秀道:“你這話來來回回都說好幾遍了,你能這麽想,不待表世人都這麽想,世人對女子苛刻,你沒辦法改變這世道,隻能接受。”
“我不接受,我也沒那麽大的宏願改變世道,我隻是想跟阿慧過日子,過普通人的日子,阿慧好不好,適不適合當妻子,我認可就好了,不關別人的事,為什麽要抓住她的過去不放,生生拆散我們?”
梁小公子激動道。
顧明秀道:“你有沒有想過,世人如何想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阿慧自己能不能原諒自己,肯不肯再與你一起?”
梁小公子道:“是,可我找不到她,我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她,我要告訴她我不在乎她的過去,我隻在乎她現在,和我們的將來,可我連麵都見不到,她根本就不肯見我,不肯見我。”
顧明秀道:“她就在公主府裏,你去見她吧。”
梁小公子大喜:“真的嗎?我猜到了,她應該沒有走,長公主開明寬厚,肯定會收留她。”
顧明秀感概:“你竟連這點都想到了,倒是我傻,她就躲在我眼麽跟前兒,我都不知道,也想不到。”
梁小公子道:“這個不難猜,阿秀並不相信父母,出了這檔子事,父母肯定會以她為恥,她回家隻會遭到更多的折辱與逼迫,她雖好強又好麵子,卻不是個認死理的,更不會鑽牛角尖,阿慧是個能在困境中,迅速找到一條最利於自己的法子的人,你和王爺肯定會幫她,會憐她惜她,所以,呆在你們身邊,你肯定不會嫌棄她,責罵她,還隻會安慰她,但王妃你又是個不太會撒謊的,她不想見我,如果讓你知道她就在府裏,我三番兩次去找人,你肯定會心軟,告訴我她的去向,所以,她會留在長公主身邊,長公主不但會收留她,還會開導她,而且安全,誰也不會想到,她在那裏。”
顧明秀讚道:“你果然很了解她,我就不明白,以你的學識和聰慧,為何不去考個功名?”
梁小公子道:“我父親是軍中老帥,大哥是禦林軍統林,我梁氏一簇有三位在朝中為官,已經遭人忌憚了,我再去考個功名,怕是皇帝都不會容的。”
顧明秀點頭:“你是難得的通透人,不過,我覺得,功名還是要考的,對子女好,畢竟你一無爵而無官身,以後怕難以庇蔭孩子們,考了功名別當官就是,或者去翰林願當個修撰也行。”
梁小公子道:“算了吧,就算考了功名,我也不會去朝堂為官的,麻煩,我隻願寄情山水,做一個富貴閑人。”
“好吧,我覺得你很有理想,不錯,很適合做我的妹夫。”顧明秀笑道。
梁小公子大喜:“真的嗎?王妃是這麽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