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狀似隱居,但耳目從未失聰,消息靈通得很。

顧明秀心裏悶得慌,更感覺一陣陣疲倦。

她沒有問福康,知不知道是誰在盒子上下毒,要害的又是誰,裝作若無其事的喝完茶,正好梁公子與顧蘭慧談完,梁公子進辭行,顧蘭慧見她在,很詫異:“阿姐……”

顧明秀拉住她的手:“想明白了?”

顧蘭慧垂眸,盯著握著一雙的手,聲音黯啞:“沒有,姐,我想不明白,不知道該怎麽辦。”

顧明秀道:“殿下說你很通秀,又圓融,知道怎麽做。”

顧蘭慧回頭望了眼殿下,苦笑著搖頭:“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已經被人瞧不起過,不想再經曆一次,可我又……舍不得他。”

顧明秀:“嗯,明白。”

撫了撫她臉側的亂發。

顧蘭慧道:“姐,你幫幫我。”

顧明秀道:“如果我是你,會選擇不嫁,想念這種東西,時間一長了就會慢慢淡全,但被輕視被瞧不起,在你嫁之後會日日承受,甚至會變本加厲,你想明白,你愛的這個男人,值不值得你因為他後半輩子都忍受這樣的屈辱,若值,有情飲水飽,有他的愛,你可以忽略一切外在痛苦,那就嫁,若不值,那就趁早斷了,反正又不是養不活自己,再不行,你可以跟我過一輩子,我養你。”

“跟你過,看你跟阿夏恩恩愛愛,她自己卻形單影隻?阿秀,我知道你疼阿慧,但這件事,還是要讓阿慧自己做主,得讓她最後爭取一回,爭取了,不成功,她會死心,將來不後悔。”福康嗔道。

有道理!

顧明秀道:“是,母親教訓得對,阿慧,你自己想好,反正不管你做什麽樣的決定,姐姐都支持你,也會幫你。”

顧蘭慧道:“謝謝,阿姐,我想去見一見侯夫人。”

顧明秀點頭,正要說話,福康道:“好,本宮幫你約她。”

顧明秀大喜:“多謝母親,母親辛苦。”

福康好笑道:“方才還對本宮有氣呢,現在氣消了?”

顧明秀:“不是有氣,隻是……有點失望。”

福康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委屈,可你看看我,我也委屈,但有辦法嗎?”

顧明秀點頭:“是,兒媳明白,兒媳聽母親的話,以後少進宮,也少管閑事。”

顧蘭慧一臉詢問。

顧明秀道:“沒什麽,就是一些七七八八的雜事,你好好準備,見公婆不是見小事,關乎一輩子。”

向福康告辭,帶著阿蓉出來,慢慢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回到屋裏,沒看見沈逸夏,不知又忙什麽去了,顧明秀心情愈家不好,煩悶地窩在躺椅裏,阿蓉問:“要不要睡一會兒?”

顧明秀不困:“拿書來吧,看看書。”

小宮女送上點心:“王他親手做的,給王妃當零嘴兒。”

顧明秀鼻間冷哼:“要吃點心,本妃不會自己做嗎?拿開。”

小宮女打開蓋子:“這個不一樣,王爺說您肯定喜歡。”

既是鹵雞爪,色澤鮮亮滑膩,鮮香撲鼻,頓時就勾起食欲,可還在跟他冷戰呢,不能一點點零嘴就投降了,忍住。

“拿開。”很艱難地命令。

阿蓉一把搶過:“主子不吃,賞奴婢吧,太香了,好久沒吃過湖州風味的鹵雞爪啊。”

也不等顧明秀回答,就抓了隻放嘴裏嚼,還吃得叭嘰叭嘰的,津津有味,一邊吃一邊吐骨頭。

顧明秀忍不住吞口水,這辣味兒,真的很刺激味蕾啊。

阿蓉繼續啃。

“出去啃。”

顧明秀有點惱火,這丫頭,越發沒眼力介兒了。

阿蓉道:“不出去,外頭風大呢,在火旁啃著才有味兒,對了,小素兒,有冷茶麽?太辣了。”

顧明秀瞪她,阿蓉隻當沒看見,小素兒取來冷茶,阿蓉猛灌了一口,顧明秀皺眉道:“這樣容易肚子疼。”

小素兒道:“所以王爺備了果茶,還溫著,是擔心王妃也同蓉姐姐一樣灌冷茶嗎?”

一邊說一邊取來果茶,正是顧明秀愛喝的模橙汁,這個季節,也虧他能尋來橙子。

算了,看在他這麽有心的份上,勉為其難的吃點吧。

將食盒從阿蓉手中一把奪過,瞪她:“別吃了,嘴都辣腫了。”

阿蓉眼巴巴地盯著食盒,一伸手,抓了三個雞爪,然後轉身就跑。

“主子,小溫子說,王爺從宮裏帶回個宮女,滿身是傷,正在醫治呢。”小太監進來稟道。

帶回個宮女?誰?

顧明秀放下食盒,忙起身過去。

福康跟前的大宮女正在給那宮女清洗傷口,宮女扒著,臉朝裏,不知是誰。

而沈逸夏正在配製傷藥。

“怎麽了?她是誰?”

阿蓉舉著傷手站在一旁,回道:“主子,是小滿。”

背上皮開肉綻,都能見骨了,而她趴著,任大宮女清洗施為一動不動,如此重的傷,清洗時沒反應,隻能說明一點,要麽暈了,要麽……

沈逸夏還在救,當然人沒死,有氣,但也隻剩一口氣了。

太殘忍了。

就因為她撞自己那一下嗎?

顧明秀出離的憤怒。

便是傻子也明白,那一下不是害自己,而是在救自己。

她肯定是知道有人在食盒上動了手腳,才故意追上來,用水灑在食盒上,讓顧明秀去不了乾清宮,也就謀害不到皇帝。

她提的東西害了皇上,這是弑君謀反!

多可怕的陰謀!

不由背後一陣冷汗潸潸。

“主子,出去吧,血腥味太濃了,王爺有辦法的。”阿芙哽聲道。

沈逸夏正在配藥,顧明秀不敢打擾,紅著眼道:“相公,一定要救她。”

沈逸夏附身親了親她的額:“她傷得很重,但不怪你,她是自願的。”

沒說能救,隻安慰她。

顧明秀的心拎起:“你……你一定要法辦法,她不欠我,以前就沒欠我的,沒必要拿命來還啊。”

沈逸夏道:“母親幫過她,她不僅是還你的恩,還有母親的,別多想了,去看看大寶二寶吧。”

顧明秀自屋裏出來,渾身象抽幹了力氣,頹然地靠著牆,慢慢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