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會致死,隻是些微加重病情,一般得了這種病,服過一段時間風寒藥不愈,大夫就會換方子,不會吃死人的。”

顧明秀道:“那究竟是什麽原因使我娘病更重了呢?”

“是你娘喝的茶有問題。”沈逸夏道。

“我娘喝的茶?你是說,有人在我娘喝的茶裏下了不該有的東西?”顧明秀問。

沈逸夏冷笑:“不是下了不該下的東西,而你娘的這種病,在吃過風寒藥後,是不能喝這種茶的。”

顧明秀看了眼茶杯裏的茶渣:“這不就是我娘常愛喝的荊山子茶嗎?老家的山裏長的,清肝明目,我娘喝慣了這個味兒,我小時候也常喝的。”

沈逸夏道:“荊山子葉是可以當作茶喝,隻要製作得當,是沒問題的。”

顧明秀道:“是了,小時候聽祖母說過,荊山子必須蒸三曬,不然是喝不得的。”

沈逸夏點頭道:“不錯,沒經過蒸曬的荊山子有毒性,隻是毒性不強,蒸曬過的不但沒毒,對身體還有益處。”

顧明秀道:“你的意思是,我娘喝的荊山子是沒經過蒸曬或者說,有工序沒到位?”

沈逸夏道:“應該是的,其實就算製茶的手續沒到位,以荊山子的毒性,也不致讓人病危,但巧就巧在你娘的怪病,喝了不對症的風寒藥,原本就對身體有損傷,再加上有毒的荊山子,將潛伏在身體的病因子全都誘發,就如同本就蓄滿水的水庫,有時再多下一天雨都足以讓其破堤泄洪,你娘愛習武,身體底子好,遺傳的怪病一直潛藏在身體裏,發作時,又有再中毒誘發,積累多年的病症一下子就暴發出來。”

明白了。

“我去查荊山子。”顧明秀道。

沈逸夏沒攔,知道攔也沒用,顧明秀雖然平素很煩盧氏的糊塗與重男輕女,但盧氏是她的娘親,母女連心,盧氏被人害,她哪有不生氣不傷心的。

一出門就遇見顧炫暉。

顧明秀將盧氏的病因告訴他。

顧炫暉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屋去歇著,就算不歇著,坐一邊看阿夏製藥也行,這事我來處理。”

顧明秀不聽:“不行,我與哥哥一道把那個害娘的人揪出來,非要送官府不可。”

顧炫輝道:“別通知官府,這是自家的事,別把事情鬧大了。”

顧明秀點頭,她也不想官府知曉。

顧炫暉往盧氏院裏去,顧知遠還在盧氏床前坐著,躬著背,垂著頭,身子前傾,正細細地為盧氏擦著臉。

顧炫暉拉著顧明秀走開。

顧明秀指了指屋裏,盧氏的貼身媽媽在屋裏,丫環錦繡在正堂裏熬藥。

顧炫暉道:“別急,我有辦法,別驚動了她們。”

顧明秀知道他向來有主意,便隨他一道去了金氏那兒,金氏正一臉擔心,孩子哭了好幾天要祖母,怎麽哄都哄不好,又不能抱著孩子去探望盧氏,小孩子陽氣淺,怕過了病氣。

一見顧炫暉回來,忙問:“相公,王妃。”

說著要行禮,顧明秀忙托住她:“嫂嫂,咱們姑嫂不用講究那些虛禮,怎麽,寶福是想奶奶了麽?”

金氏道:“是啊,他平素每日都要去見祖母,要在她屋裏玩耍兩三個時辰,母親會帶著他在園子裏逛,這幾日突然就見不著人了,自是要鬧。”

顧炫暉道:“去把錦繡找來吧,平素雖然母親抱得多,但母親玩牌時,就是錦繡玩著他玩兒的,見不著祖母,見著錦繡也會好點兒。”

金氏便帶人去找錦繡,錦繡很快過來了,福寶見了她果然好了些,而錦繡確實對哄孩子有一套,福寶才一歲多,歪歪扭扭的能走路,也正是調皮非要下地走的時候,金氏總怕他摔著,不敢放手,錦繡卻把福寶放在地上站穩,自己再退後三四歲的樣子,向福寶拍手,福寶就會笑著向她歪歪倒倒的衝過去,一到她懷裏,就咯咯地笑,一副贏了的樣子。

顧明秀看得有趣,回頭望了金氏一眼,金氏一臉無奈:“瞧瞧這小子,把錦繡看得比他娘還親呢。”

顧明秀叫來錦繡:“錦繡,孫媽媽還在屋裏麽?你的藥熬好了?”

錦繡道:“回王妃的話,藥好了,是修遠先生開的藥,王爺又給開了新藥,也不知兩種藥相不相衝,先熬了放那兒。”

顧明秀道:“嗯,也是,藥也不能混著吃的,對了,最近也從湖州可來了好東西?我好久都沒吃過老家的味道了,還真是想。”

錦繡道:“有的,就是上個月二十幾才來的,有不少呢,黃瓜皮,白辣椒白豆角,都是老太太著人摘的新鮮菜曬的。”

顧明秀道:“哦?那山椒可有?最好還有荊山子茶和桅子花菜。”

錦繡道:“都有的,還不少呢,一會奴婢給您各樣都包一點。”

錦繡拿來的湖州土儀幹貨都讓沈逸夏查驗了一遍,奇怪的事,荊山子並沒有問題,沒毒性,應該是經過三蒸三曬的。

顧炫暉讓人去了庫房,查看所有的荊山子,結果都未查出有問題。

“怕是早藏起來了,若知道要藏起來,足見是知道荊山子對娘的危害的,是存了心要害娘。”顧炫暉道。

顧明秀道:“可錦繡才多大啊,也就比我大不了兩三歲,她怎麽知道母親有隱疾?”

顧炫暉道:“你陪陪你嫂嫂,我去查證。”

顧炫暉雷厲風行,很快把事情查得差不多,讓人意外的是,這件事既不是孫媽媽做的,也不是錦繡,這兩個人是忠心不二的。

下毒的是個庫房裏的粗使婆子,她悄悄拿未蒸曬過的荊山子換掉了蒸曬過的,而且,她很小心,隻換了一小包,正是盧氏屋裏的荊山子用完的時候,錦繡沒經驗,不知道蒸曬過的和未蒸曬過的有什麽區別,原本荊山子用開水泡過再曬幹的與三蒸三曬的外表是沒太大區別的,但若是孫媽媽就能看出,但盧氏病得重的時候,孫媽媽時刻守著,端茶倒水的事就是錦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