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散了？一個也沒留？”齊老太太很震驚：“他不是要去公主府嗎？怎麽帶兩個得用的人過去？”
顧明秀沒理她，進了院子。
沈逸秋如遇救星，撲上來拉住她：“二嫂，二嫂，快，我頭都要炸了。”
齊老太太冷喝：“放手，懂不懂規矩？男女授數不清！”
沈逸秋才看見她，怔了怔，懵然道：“有什麽授不清，自家嫂嫂，跟姐姐一樣。”
齊老太太道：“叔嫂越要注意，去了公主府更要小心謹慎。”
沈逸秋道：“大娘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唉呀，不跟你說了，阿蓉，好阿蓉，忙幫爺清理清理，爺真弄不好這些。”
說著也不理齊老太太，徑自去了內室。
阿蓉便幫他整理亂成一團糟的衣服器具，顧明秀道：“有些東西就別拿了，麻煩得很，你二哥都給你備好了。”
齊老太太道：“就是，這些破東破西的拿去幹什麽，公主府裏什麽沒用，都會置辦新的，你大娘有的是銀子。”
沈逸秋從裏屋鑽出頭來：“這話怎麽就這麽不中聽呢？什麽叫大娘反正有的是銀子？大娘銀子再多也是大娘的，我在公主府裏的嚼用都會自個出，我有俸祿，不管夠不夠，我都會全交給大娘管著。”
齊老太太瞪他：“你全交了，自個要用怎麽辦？你還要娶妻生子，手中總得有點私房錢。”
沈逸秋道：“我就那麽點俸祿，吃飯穿衣都不夠，住公主府本就占了大娘的便宜，怎麽還能留私房錢？能力大小是一回事，交不交是一回事，我全交了，良心才安。”
齊老太太還待要說，沈逸秋道：”您來做什麽？回自個兒屋裏去。”
齊老太太臉一僵，自小，她最疼的就是沈逸春，最討厭的就沈逸夏，對沈逸秋是不聞不問，後來慢慢清楚，隻有沈逸秋才是自個兒的親孫子，但喜惡已經養成了習慣，隻是對沈逸秋稍稍好了些，但也不怎麽關心，可怎麽說，這個人也是自個兒的嫡孫啊，他怎麽能用這樣的口吻對自己說話？
“你……”本要破口大罵，終於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強忍著，深吸一口氣後籲出道：“你為何要收拾行禮？”
沈逸秋象看傻子一樣看她：“當然是去公主府住啊。”
“你能去，我不能去？”齊老太太問得理所當然。
沈逸秋道：“我不一樣啊，二嫂親自上門接我過去，你呢？誰讓你過去了？大娘嗎？”
這話正戳中齊老太太的痛腳，臉色一白，喝斥道：“你……我是她婆婆，你奶奶，你二哥也叫我一聲祖母，你去得，我去不得？”
沈逸秋冷笑：“什麽婆婆，祖母可曾將大娘當兒媳待過？很小的時候，我是親眼看見大娘進樊籠的，堂堂一國長公主，為了家庭和睦，為了照顧父親的心情，忍受你與我娘的羞辱與虐待，憑什麽到了現在，你落魄了，大娘就要收留你？再說了，大娘已經與父親和離，他們都不是夫妻，你又還算哪門子的婆婆？”
這番話堵得齊老太君啞口無言，眼淚在眼眶裏打滾，可憐巴巴地瞅向顧明秀，顧明秀別過臉去，當沒看見。
沈逸秋對阿蓉道：“你幫爺收拾，二嫂，二哥讓你去勸大哥呢，你過去吧。”
顧明秀知道他想讓自己擺脫齊老太太糾纏。
點頭：“那我先走了，阿蓉，你幫著三爺收拾，我去看看二爺和大爺。”
趙媽媽眼珠子又在急轉，向齊老太太使眼色，齊老太太也跟著顧明秀往外走。
顧明秀也不著急，到了園子裏，老太太頓住，冷冷道：“你站住。”
顧明秀當沒聽見，趙媽媽追上前去攔住。
顧明秀皺眉，有些人，非要把臉皮撕得一塊都掛不住了才肯幹休嗎？
“早就想跟你說道說道了，自從你進門，我英國公府就走下坡路，最後走到查家的地步，你對此有什麽話說嗎？”
抄家怪我咯？
顧明秀回身，臉色發冷。
“你剛家那會兒，沒多久，府裏就被圍，殿下和國公生死不知，家裏跑得跑，散的散，差點整個府就亡了，如今阿夏為你差點殺死他父親，國公爵位沒了，還要被抄家，百年望族眼看就要樹倒猢猻散，好好的一個家，就要這樣沒了，到現在，國公還在病著，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好，你不是掃把星，誰是？”
顧明秀道：“老太太真是好邏輯，我嫁進來時，皇上認定國公爺反叛，國公與皇上的矛盾早就存在，與我有何關係？你就算老糊塗了，總該記得，若不是我，那次圍府，府裏的人早都散光了，那時的英國公府就該沒落了吧，我也不想居功，但你總不能什麽髒水都往我身上潑吧。”
齊老太太厲聲道：“你還說，都是因為你，阿夏以前是多孝順的孩子啊？為了你，他連他父親都殺，你來了之後，殿下也不跟國公親了，跟國公和離了，就是你在中間挑撥，以前殿下什麽事都順著我，如今呢？國公府都要抄家了，她都不聞不聞，全是你在中間搞得鬼。”
顧明秀氣笑，怒道：“好啊，就是我從中挑撥的又如何？你家就該散了，就該沒落了怎麽樣？”
齊老太太氣得手指直抖，指著顧明秀的鼻子半晌沒說出話來。
顧明秀一把捏住她的手指撥開：“不知你聽說過一句話沒有，舉頭三尺有神明，自己做過什麽，自己知，旁人不知天知，我問心無愧，您也捫著胸口問問自己的心，這些年，對阿夏如何，對殿下如何，您心裏沒一點數嗎？這一次國公爺為何被傷，又為何被貶，他做過什麽，聖旨上寫得明明白白，您現在無端指責我，是在說聖上冤枉你家了？那好啊，去殿上喊冤啊，別柿子揀軟的捏，本妃沒心情聽也懶得聽，你若再七裏八裏胡說八道，別怪我拿王妃的架子罰你，別忘了，你現在沒半點封誥，就是個白身，冒犯親王妃，本就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