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不得不躍起避開,又是一掌。
沈逸春又沉穩避開,自下盤往中路,左突又刺,槍勁渾厚有力,速度還出奇的快捷。
英國公不想殺他,而且,剛才殺沈逸夏時,耗費太多真力,如今力有不繼。
一時竟被逼得左閃右避連連後退。
但也激起他的狂性,怒喝道:“小畜牲,再不住手,別怪我辣手無情。”
沈逸春並不回話,隻埋頭苦攻,英國公身上已有兩處傷口,一運功,血就流得厲害。
殺不死他,讓他多流點血也是好的。
最好將他逼退,就能救阿夏了。
沈逸春的想法很簡單,他也不想殺英國公,這個人畢竟是他自小就叫著的父親,這聲父親,就算在自己知道不是他親生以後,還是很順口地叫著,一時改不了。
英國公很快就不耐煩了。
他還有好多事要做,宮裏的那位,給了他戴了幾十年綠帽的那位,還有,如今還在公主府裏呆著的那個南越人,都該殺。
還有靖國公。
這個老匹夫,明明約好了一起去軍中,帶領兩軍將領反了,到現在還未出現,自己剛一到,沈逸夏兄弟就來了。
匹夫敢坑他,如今隻怕在一旁看著自己父子相殺。
也該殺。
但他受傷了,再這麽耗下去,血會流盡。
今天得盡快回去療傷,等傷好了,再一個一個收拾他們。
“讓開,你沒長耳朵嗎?我叫你滾開!”英國公越發煩燥,一甩長袍,兩支短箭疾射而出,這是最省心省力的辦法,一手袖箭暗器,是他保命的法寶,在戰場上都輕易不顯露。
沈逸春之所以能逼得英國公左支右突地閃避,是因為跟隨他身邊多年,太清楚他的招術,但怎麽也沒想到,他會對自己用暗器,還是從未見過的。
猝不及防,右臂中刀,瞬間麻痹,長槍脫落,暗器上有毒。
麻痹感很快就傳遍全身,身子變得僵硬,沈逸夏直直地向後倒去。
“廢物!”英國公不屑地罵了句,然後越過沈逸春,抬掌擊向沈逸夏,這個小畜牲最可惡,非殺他不可!
兄弟二人,一個中毒倒地,無法動彈,一個傷重失力,全無反抗之力。
“阿夏……”沈逸春瞪目欲裂:“別殺阿夏……他是您兒子啊。”
英國公頓了頓,地上的小子是他從小架在脖子上長大的,最寵愛的是他,盡管恨他的出身,但孩子太討喜,長相隨他娘,是幾個兒子中最為俊秀的,聰慧得很,又乖巧討喜,對他寄予厚望,他所做一切,就是為了送這小子登頂極位,他是自己的人生目標啊,隻有他才能替自己實現。
腦中一時憶起許多舊時的場景,他們也曾一家三口齊樂融融過,也曾夫妻恩愛,父慈子孝過,他被定為謀逆重罪時,這小子單槍匹馬闖宗人府大牢,將他救出。
有一瞬不忍!
“我才不是,我沒有他這樣的父親。”
是啊,他不是,他不是自己的兒子,他是紫禁城中的那位的兒子,是福康不貞不倫,欺騙他,當他冤大頭的活證。
他是自己恥辱的標誌!
而且,不殺他,他就會殺自己,已經到這份上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掌力盡吐!
不需費太多力氣,隻要輕輕一掌,沈逸夏就得死!
遠處,有鍾嗡鳴聲,振聾發聵!
一口碩大的鍾徐徐而來,鍾口對著英國公,那鍾聲如巨雷,往他頭頂直砸而下。
英國公捂住頭搖搖晃晃避開。
一掌擊去。
大鍾再次被打散,鍾聲消失,耳畔卻還是一陣嗡嗡作響,腦袋也嗡嗡的震**不止。
“大哥……”沈逸夏艱難地向沈逸春爬過來,每爬一步,身上的皮肉就掉一塊,好在他的臉並未受傷。不至太過赫人。
往沈逸春口裏塞了幾粒百消丹。
知道有高手藏在暗處,且自己又受傷過重,英國公轉身就逃。
等他逃走,暗處之人才慢慢走了出來,竟然是身著勁裝的中山侯夫人。
吃過百消丹的沈逸春手腳能動,慢慢坐起,雖然氣血仍有點凝滯不暢,但總算不至於不能動彈,躺著等死。
“侯夫人……”
沈家兄弟皆很詫異,沈逸夏想要起身,中山侯夫人忙抬手製止:“王爺傷重,別妄動。”
沈逸春向她一輯到底:“夫人救命之恩,沈逸春記下了。”
侯夫人道:“老身可施不出如此厲害的招術,不過湊巧,這幾日,相國寺靈智大師正好在府中與侯爺下棋理佛,老身便自作主張,將大師請來了。”
侯夫人言畢,光頭披著袈裟的靈智大師便從半山處緩緩而來。
“靈智大師!”沈逸春自然認得老和尚,也知道他的般若神功厲害,卻不知有如此厲害。
“多謝大師救命之恩,小子替兄弟阿夏向您致謝。”沈逸春躬身行禮道。
靈智大師宣了聲佛號:“阿彌砣佛,老納也是僥幸,沈施主的大劈掌已練至九重,老納也不敢觸其鋒芒,倒是王爺,若非晚生了幾十年,功力不夠,王爺未必會輸。”
侯夫人望了眼沈逸夏,秀眉緊蹙:“王爺的傷……要趕緊醫治。”
沈逸夏喘了口氣道:“我知道,隻是……皮外傷,來時就有所準備,隻是不知,他的功力竟如此之強,出乎意料。”
靈智大師道:“沈施主走火入魔了,所以,他的大劈掌要比循序漸進突破境界的功力更高,卻不能持久,損耗也極大,王爺所料未及也是有的。”
“大師也製不了他嗎?”沈逸春問。
靈智大師搖頭:“當今世上,能製得住沈施主的很少,青城山冷天師或許可以,但老納學藝不精,隻能躲在暗處嚇唬下唬他。”
沈逸夏道:“無論如何,大師於我們兄弟都有救命之恩,不知侯夫人方才上山,可見到我三弟阿秋?”
侯夫人道:“見到了,當時你與英國公正在激戰,老身便派人將三公子送回城裏醫治,他受傷不輕。”
沈逸春大喜:“阿秋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