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0 春之季末鬱金香

漸漸上升的氣溫,太過耀眼的陽光,以及幹燥空氣中混合的各種味道,讓童畫有點發暈,甚至有點嘔吐的衝動。

她有點虛的坐在一張石凳上,看著艾金上串下跳的四處亂串,倪喬前後張羅時而笑罵抱怨,梅雪咋咋呼呼的高聲言談,小米暈頭轉向地被他們拖來拖去,她的帥哥男友安靜的站在一旁守望。

夏易呢,一直淡淡笑著,耐心的等著女生們選好最好看的景,擺出最可愛的姿勢,然後在她們的催促聲裏按下快門。

大家都很開心呢,所以少了一個人,根本都沒察覺吧。

“好了好了,這邊照差不多了,我們去藥園吧!”艾金沒耐心的提議。

“嗯嗯,還好多地方沒去呢。”梅雪表示支持。

“童畫,走啦!”倪喬遠遠的衝她喊。

原來並不是沒察覺,而是知道也不在意呢。

童畫默默的站起來,沒有回應倪喬的呼喊,隻是遠遠的跟在他們後麵,沉沉的邁著步子。

就這麽百無聊賴的跟在歡聲笑鬧、停停走走的隊伍末端進了藥園。藥園不比牡丹園雍容絢爛,園中的一塊小廣場四周有著樸素的花圃,花圃裏種植的是一些藥用植物,仿照著自然生態不規則的穿插栽種著不同的藥材,有些當季開花的植物悄悄的綻放著花朵。廣場四周是簡易樸質的磚棚和瓦棚,遠一點的地方還有一個玻璃溫室。在磚棚和瓦棚下,半人高的長長水泥台上整齊的放著成排盆栽的植物秧苗,散發出施肥後的腐臭氣味。

聽著艾金在藥園裏大聲念出各種藥材的名字用途,倪喬笑罵她白癡並糾正她念錯的字,梅雪時不時喊著要拍照,童畫突然覺得很想回家。

“我們在李時珍像前拍張全家福吧!”梅雪高聲提議著。

李時珍像?哦,果然,園子的正中間,可不就是他老人家的漢白玉全身像麽。

“剛才好好的花神不照,幹嘛來這邊照這老頭子啊!”艾金不滿抱怨,還是往雕像走去。

“哎呀!剛才那邊不是沒地方麽,這裏多開闊!”梅雪大聲解釋。

“好啦好啦,你們都快去站好,我找個人……哎!同學!幫我們照張相吧!”倪喬四下一望,就幸運的看到幾個同校的人剛剛走進藥園。

夏易向被叫住的同學走去,告訴對方相機的操作。韓奇已經像無尾熊一樣掛在了小米身上。

可童畫,有點不想走過去。自己也不明白,自己這是在鬧什麽別扭。

“小畫,快過來呀!”小米背著碩大的無尾熊,聲音微微有些吃力的喊。(“你很重哎。”她回頭小聲抱怨,卻換來更重的壓迫。)

“哦……”童畫無力的走過去。

她為什麽要跟著這幫人一起合照。這幫自私的開心鬼,沒有一個表示一點對她的關心。

幫忙照相的同學調整了很半天,直到艾金說她臉笑僵後才開始喊:“一、二——”

這人真是蠢死了,不就照個相麽,擺弄這麽久做什麽。

“茄子——!”幾個女生齊呼。

梅雪為什麽要勾著她的肩,她和自己很熟麽?

童畫不耐煩的等著照完相。不等大家跟別人道謝完,就自顧自的走到旁邊的石椅上坐了下來。

艾金小聲問小米:“童畫怎麽了?這麽不高興。”

小米搖搖頭:“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暈車吧。唔……”,回頭推了推身後帥氣的腦袋,“韓奇——,你真的很重啦!”

艾金無語的翻了翻白眼,覺得自己問錯了人,小米哪還有力氣管別人。剛想去找倪喬,卻聽梅雪指著遠處喊:

“你們看,那邊草坪上好像在搭舞台哦,去看看吧!”

大家又開始移動。

穿過一片樹林,一片寬廣開闊的草坪呈現在眼前。

黃白紅粉紫,各色的鬱金香花圃,像飄在天空的雲團,鑲嵌在了綠油油平整的草地上。在草地遠遠的另一端,幾個工人正在搭建著舞台,舞台上的橫幅已經拉起,模模糊糊看不清是什麽字。

很美的鬱金香,隻是,走近看的時候,才發現它們已經開始凋謝了呢。

童畫有些惆悵的看著開始凋謝,花型已經不再完整的鬱金香。陽光曝曬著這些即將死去的花兒,讓它們的殘損與狼藉無處躲藏,而明日的遊人卻一定還是會稱讚這些花圃的美麗,而不會留意花的哀傷。

童畫在花圃邊默然惆悵時,艾金已經跑去了草坪的另一邊又跑了回來,氣喘連連的說:“我知道橫幅上寫的啥了。”

接著,她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然後一臉正經字正腔圓抑揚頓挫的背念著橫幅上的字:“‘市植物園牡丹節暨水城晚報牡丹節攝影大賽開幕式’。”,仿佛她就是明天開幕式的主持人。

“攝影大賽?那不正好,今天咱拍了,明天來報名。”梅雪半開玩笑的說。

眾人鄙視。

“你這叫照相,不叫攝影。”童畫覺得自己在跟一個小學生說話。

“哎呀,重在參與嘛。”梅雪並不在意童畫口氣中那明顯的瞧不起。

“啊——!我餓了。”艾金伸個懶腰,談話被打斷。

“你個豬,現在才幾點。”倪喬一邊罵她,一邊放下書包,“算了,照相也照累了,我們在這草地上歇會兒吧。”

全體同意。

攤開桌布,擺上各式各樣的鹵菜、麵包、水果、零食、飲料,大家不分你我的吃了一陣。吃飽了的艾金沒一會就說無聊了,可大家都不想動,於是她拉走小米,買了個風箏,放了起來。

被小米留下的韓奇,靜靜的用目光跟隨著遠處草地上時而奔跑、時而跳躍的身影。

又不管他了。同樣的劇情再次上演,強行被拉走的她從不會回頭拉住自己的手。從來不曾因為他而拒絕別人,反而常常因為別人而忽略他。即使他有追上去拉住她的衝動,也被她沒有絲毫留戀的背影抹殺得一幹二淨。

什麽時候,她才會回過頭來,一臉不舍的粘住自己呢?

燕子風箏高高的飛入無雲的天空。而小米卻久久不願回到他的身邊。

“啊!”

斷線的風箏,消失在天空裏。

兩個女孩開始彼此責怪。

韓奇仍在等著小米至少能回頭對他笑笑。

笑容,一次也沒有分給他。

她似乎,很容易就能忘了他。不論他平時怎樣纏她、粘她想讓她記住他。她還是能這麽輕易的就忽略他的存在。

佟小米,真的有喜歡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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