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6 黎明之前

淩晨三點，T大附屬醫院。

小米呆呆的坐在手術室外。媽媽牽著她的手，把她摟在懷裏。爸爸雙臂環胸，靜靜的站在手術室門口。

手術已經兩個多小時了。進進出出的護士似乎隻會說一句話：“醫生在盡力。”

晚上發生的一切，太不真實了。她記得他呢喃著說他喜歡她，她記得他擁抱的溫度，可是黑暗中的那些魅影，卻像是別人的記憶。

媽媽的手，好溫暖。可是睡在血泊中的他的手，卻那麽冰涼。

手術門“噶”的一聲又開了，這次出來了一位中年女醫生。

“老李，情況怎麽樣？”小米爸爸關切的問。媽媽牽著小米走了過來。

“出血有些大。脾髒破裂了，可能要進行切除。腦部顱內出血，後腦頭皮裂傷，另外胸肋骨兩處骨折，右肩胛骨骨折，左手前臂骨裂。”說完，醫生歎了口氣，年紀青青的糟這麽大罪。

“情況控製得住嗎？”小米爸爸神情有些凝重。

“正在止血，我會盡力。沒有辦法聯係家屬嗎？脾髒手術要簽字的。”女醫生語速很快，不帶多少感情。

“孩子手機找不到了。我打過電話給校長了，希望他能盡快聯係上。”

“嗯。手術我就先做了吧。反正出了問題就找你佟院長。”醫生說完，轉身回到了手術室裏。

院長爸爸歎了口氣，這孩子，受了這麽重的傷，爸媽卻都不在身邊……

“爸爸……”幾乎是氣聲，經過長久而激烈的呼喊，小米的嗓子徹底啞掉了，“韓奇會死嗎？”，“死”字一出口，眼淚就再次潰了堤。

她很害怕。

很小的時候，她抱著一隻貓咪在屋外的草坪上玩。她隻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壓在了貓咪身上，第二天，貓咪就死了。看著那不再醒來的小貓，她久久不願相信貓咪再也不會衝她叫，再也不會跟她撒嬌了……小貓用性命教會了她，生命，是如此脆弱……

韓奇……會再醒來的吧？

她沒有奢望過天長地久，可是她不想就這樣說再見……

“沒事的。”爸爸拍拍她的肩，“你要相信李阿姨，也要相信韓奇，堅強點，小米。”

小米微微點了點頭，又安靜的坐在了一邊。

現在能做的，隻有等待不是嗎？

一直都是他在等我，這一次，自己要好好的等他出來，不哭，不鬧，耐心的等著他。

小米牽起媽媽的手，給了陪伴她的媽媽一個淡淡的微笑。

“媽媽先回去吧，你早上還要趕飛機呢。”不能發出多少聲音，小米輕輕張合著嘴唇。

媽媽心疼的看著小米幹裂的嘴唇，看著她蒼白的小臉上布滿淚痕。充滿血絲的眼睛，不再隻有孩子氣的純真，依然坦誠清澈的目光，有了沉著和堅毅。這孩子，慢慢變得成熟了。

“別擔心，媽媽的事自己會處理好的。”不再把女兒摟進懷裏，媽媽隻是握緊了牽著的手。

今晚，還真漫長呢。

夜空下的另一個城市。

銀色的豐田Alphard疾馳在深夜的高架立交上，一位在夜裏仍帶著墨鏡的女人在車內後座上撥通了電話：

“韓成，兒子出事了，在搶救。你明天趕得回去嗎？……什麽廣告？不能推嗎？……我明天最後一場戲要殺青。知道了，你盡快，我跟導演協商下，爭取上午就回去。嗯，就這樣。”

等她掛了電話，坐在駕駛副座上一個年輕的女孩拿著一張表頭也不回的開始說：“美琪姐，明天下午BX台的獨家專訪已經改期，明天晚上的廣告我會和XXX公司協商，這樣您有一下午加一晚上的自由時間，但是公司還是希望您後天早上就恢複工作，不然您下麵的行程就安排不過來了。”

“哼。”女人輕笑了一聲，嫵媚的點起了煙，淡淡的說，“那得看我兒子死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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