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78 遺失的時間

課越上越快了。

學期已經過半,老師們趕著在期末之前把全年的課程上完。無窮無盡的作業延綿不斷的布置下來,連老師們也知道學生們不能完成,開始強調哪些是必做的,開始在上課點人回答問題時問:“誰做了這一題了?”

拖堂開始變家常便飯,考試也變得跟寫作業一樣平淡。教輔資料已經換過一輪,全從“高二(上)冊”變為“高二(下)冊”,那些按整學年編寫的習題資料,已有一大半卷起了頁腳,沾滿了紅黑藍圓珠筆和水性筆的汙點。

功課越來越難了,睡眠越來越少了。書桌裏堆的東西越來越多:

越積越多的試卷--總想著要把錯題歸納總結,卻總有新的考試新的錯誤,永遠也總結不完;

越來越不精貴的參考書--買來的時候總是當寶貝一般,發誓這一本一定好好做,然而最後卻還是遺忘在眾多書本之中;

越來越多的工具書--曾經的新華字典、英語小詞典漸受冷落,牛津、朗文、同近義詞、古漢語詞典開始放在書桌裏靠外的位置;

越來越多的雜物--計算器、電子詞典、零食、手紙、飯盒、抹布、洗潔精、小香皂、護手霜……

還有越來越讓自己驚訝的自己,看著鋪天蓋地的作業,聽著灌腸式的授課,總在上一刻覺得自己肯定沒法完成的事,熬到下一刻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完成。

每天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好好睡一覺,然而晚上到了上床睡覺的時間,又開始在心裏惦記那些沒完成的作業,沒搞懂的問題。

韓奇和小米或是一同忙碌,或是各自忙碌。

因為忙碌,可以沒時間去想以後,因為忙碌,可以沒精力去考慮過早提出的問題。

偷閑廝守的時間,默契的彼此索求,以期能填滿心中的不安。

旁的人,旁的事,自然不會有心情顧及。

應該說,在這場沒有硝煙、敵人抽象的戰役裏,任何人的小心思小情緒統統都被淹沒在飛逝的時間洪流中。

當然不會有人知道,曾經有一個男生,幾次守候在高二(二)門外,卻總也等不到下課。

胡思蔓在高二年級走廊裏看到蘇蕤時,有點意外。

“嗨!”她像一個普通朋友般跟前男友打招呼。

“嗨。”蘇蕤微微笑著回應。

“來找人啊?”胡思蔓看了看高二(二)的門牌。她印象裏,蘇蕤不認識高二(二)的人啊。

“嗯。”蘇蕤顯然並不想進一步解釋。

她也就沒再追問,畢竟他倆現在已經不是可以刨根問底的關係了。

“哦。那你慢慢等吧!”看到高二(七)班的老師離開了教室,胡思蔓衝蘇蕤揚起一個笑臉,揮揮手離開了。

蘇蕤看著胡思蔓遠去,看到她站在高二(七)門口,和一個身材高挑的女生談話。

他似乎,錯過了和她做朋友的時間。

回頭看看高二(二)緊閉的教室門,下意識的捏緊了手中的CD。

他似乎,也錯過了當情敵的時間。

校慶之後,童畫發現自己變得受人歡迎了,雖然她不太明白是為了什麽。隻是現在總有女生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如何如何--這包括去小賣部買零食,上操上體育課上廁所,還有去老師辦公室問問題。

當她看到門口一個高一的女生和石暮蕊站著說話時,不禁想起了高一時的自己。女孩的笑容有些做作,和曾經的自己很像--急切的想要證明自己,想要被人承認。

童畫發現很多事情很奇怪,無法擁有的時候,覺得很痛苦,然而得到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不太在乎。比如高一時想當班委,想讓人刮目相看,比如高二剛開始時想被人接納……

現在這些事,她都不以為意了。

能讓她感到滿足感到踏實的,是自己筆記滿滿的課本。

課本凝聚了她所有努力的心血,她感悟的,疑惑的,總結的全都寫在了課本裏相關知識的空白處。曾經很喜歡寫在筆記本上,覺得幹淨整齊。而現在她喜歡什麽都堆在課本裏,哪怕再貼張紙。因為課本本身,就是有綱要、有邏輯、有思路的。按課本複習,才永遠不會亂了陣腳。

不過能有人聊天說話,總是一件好事。那些無關痛癢的閑聊,能讓她忘記去想某個人,某些事。

也許錯過是一種遺憾。

但是她選擇安全的距離。

夏易感到了童畫的疏遠。

因為校慶之後,他很少能在走廊或是車棚遇見她,即使遇見了,她也隻是非常客氣的點頭微笑,甚至有時,她裝作沒有看見他。

她討厭自己了嗎?因為自己太過隨便的舉動?

校慶晚會上,看到纖弱的她因為被石暮蕊獨舞所感動而微微顫抖時,忍不住牽住了她的手。

他感到那柔軟的手因為害羞而變燙,又因為出汗而變涼。

當她最終抽出她的手時,他尊重了她的選擇。畢竟自己和她,不曾有什麽約定,甚至連表達也是模糊不清的。

童畫,應該是對他有好感的。從倪喬艾金她們的舉動,他能猜得出來。而童畫自己,也隻在和他說話時才會微微緊張羞澀,也足以證明。

現在,她如此回避著自己,讓他覺得心裏有點堵。

他對童畫,到底是種什麽心情呢?

想要嗬護一個人的心情,就是喜歡嗎?

倪喬曾經私下問過他,是不是喜歡小米。

他當時肯定的回答,喜歡和小米在一起的感覺。

而現在若問他是不是喜歡童畫,他卻覺得沒有辦法一句話說清道明。

和童畫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也並沒有格外愉快。

然而,卻會不自覺的在人群裏搜尋她的身影,牽掛她的喜憂。

這是喜歡嗎?

“韓奇,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一起寫作業的時候,夏易冷不丁的問了韓奇一句。

雖然現在忙得沒空打球了,但是兩個人還是經常一起寫作業。

韓奇抬眼白了他一眼,一臉鄙視,這個賤人這麽大把年紀了還問這種問題,然後低下頭繼續寫作業,一邊寫一邊說:

“想牽她的手,想狠狠親她,想X她。”

換夏易一臉鄙視,他怎麽會傻到去問這個禽獸。

韓奇繼續頭也不抬,不帶語調的問,“你有喜歡的人了?”

“大概也許似乎是。”夏易咧嘴笑了。

隻是,他好像弄丟了表白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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