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21 摧心肝(6)

喊聲猶未落下,就見淡黃色的詭異煙霧,從四麵八方朝我們包圍了過來。

落雪山莊的人也都經驗豐富,一見這煙霧的情況古怪,便不約而同地向後急退了十餘丈,集結在一起。天鏡門的襲擊者皆蒙著麵,倒是對那煙霧毫無懼意,肯定是事先已經服過了解藥。

雖然主將已經自己跑掉了,可是天鏡門的襲擊者居然沒有任何要撤退的意思。他們也集結起來,趁著落雪山莊混亂後退之機,隨著毒霧的彌漫,步步緊逼地壓製了過來。

落雪山莊營地的這支隊伍有一百餘人,天鏡門來襲擊的也是一百餘人。論武功,天鏡門的門徒比不過落雪山莊,可論機關暗器,陰險狡詐,可就是天鏡門更勝一籌了。如果除去雙方主將,短時間內應該可以堪堪打個平手,不過現在朱雀逃跑了,這邊卻有駱大春和聶秋遠在,實力的高下,立時就可以分辨。

所以他們靠的,也就是這股毒霧,利用毒霧的壓製效果,一舉搶占先機。

毒霧散過來,第一個有反應的卻是藥王閣的傅神醫。

我們兩個站在最後方,他看了一眼毒霧的樣子,就迅速地從懷中摸出一隻藥瓶,倒出藥丸,自己先服了兩粒,又遞給我兩粒。我沒有猶豫,仰頭就把藥丸吞了下去。我對傅知風的醫學水平是很信任的,而且他自己都吃了,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藥丸滑入口中,清涼涼的,讓我精神一振。傅知風低聲道:“最好掩住口鼻,再向後退一些。”我就迅速從懷中掏出兩個口罩,分給他一個。他看上去有些驚訝。不過還是學著我的樣子把口罩戴上了,我們兩個又向後退了幾丈。

聶秋遠第一時間回頭來看了看我,見我吃了傅知風的藥,他似乎也放下了心。這時落雪山莊有人高喊道:“莫要驚慌,此毒不難解!掩住口鼻,服下常備清毒藥第二種,可抑製此毒。我等誓與天鏡門賊子死戰到底!”

落雪山莊也是有許多藥學高手的。他們果然不同凡響。以最快的速度判斷出了敵人使用的是那一類毒藥。

一時白衣人一邊後退,一邊紛紛取出身上的應急藥瓶,取出藥物服了下去。駱大春從懷中掏出藥。分了清毒藥給聶秋遠,秋觀察了一番那毒霧,對駱大春點了點頭。

看來,落雪山莊的基本判斷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戰鬥進行得很是激烈。一時間營地徹底變成了戰場。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本來落雪山莊的功夫比天鏡門要強一些,但這毒霧很大程度上削弱了他們的戰鬥力。一番激戰下來,雙方互有死傷。不過,我方聶秋遠和駱大春的武功與對方的普通門徒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他們兩個都是以一當十的戰鬥力。所以,戰鬥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天鏡門的人數越來越少。最終,攻進來的一百多號人就都被落雪山莊消滅了。

可是落雪山莊這邊損失也相當之大。雖然服了有效的清毒藥,但畢竟不是真的解藥,因此山莊幾乎所有生存下來的人都或輕或重地中了毒。毒霧消散之後,恐怕還要花不少的時間來配藥療毒,這就使落雪山莊在戰鬥中存活下來的三分之二的人馬幾乎全部喪失了戰鬥能力。

在這個過程中,藥王閣的傅知風神醫始終沒有出手,但是他站在我的身邊,保障了我沒有受到任何人的威脅。

想想也是自然的,因為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們什麽都沒告訴他,而且我們又沒有出現生命危險,作為第三方勢力,他完全沒有必要糊裏糊塗地攪進這場亂戰裏頭去。其實,他在危機中保護了我,已經是幫了聶秋遠他們的大忙了。

營地裏一片混亂,而我的心裏頭不知怎的也亂得很。看著人們拖著疲弱的身軀互相扶持,配藥運功,互相療毒,我總覺得這事哪兒有些不對頭。

說天鏡門認真打了吧,實力最強的任平生明明在當地,卻不出現在戰場,更何況朱雀還跑了。說他們不認真吧,卻又舍了一百多條人命在這裏,到底是圖個什麽?

如果來的就是這一百多個人加上一陣毒霧,那麽折在這裏都應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任平生他們心裏也應該清楚這一點。那麽,現在,他們的目的達到了麽?

難不成,他們的目的就是要落雪山莊喪失作戰能力?

可是落雪山莊死傷還未過半,這毒也並不難解,隻要再有個一天兩天,這些武功高手服了藥,使用內力療愈,就能恢複戰鬥力。這麽說來,他們要的,就是這一天兩天的時間?也就是說,現在事情已經迫在眉睫了?

可是他們究竟在做什麽呢?

這時駱大春和聶秋遠步履匆匆地走了過來,秋的第一句就是問我:“你沒事吧?可傷著了?”

我搖了搖頭。我知道他心裏應該有數,否則不會放心地在離我那麽遠的地方戰鬥。所以秋接下來就是深深一揖,向我身邊的傅神醫道了謝。

傅知風忙上前兩步,將他扶住。卻聽得駱大春道:“我去看看大哥的情勢,也不知方才的毒霧侵到後頭的大帳了沒有。

他的聲音裏帶著擔心,卻又沒有特別的擔心。我想,大概負責守護大哥的那位白羽,是個實力很強的人,就算毒霧侵襲過去了,他也會有法子應付,不需要太過擔憂。

傅知風道:“方才那毒,我已差不多想明白了,我也過去看看,若是又中了毒,我手邊也有藥是合用的。”

我們四個趕忙往營地後麵司空寒大哥養傷的大帳趕了過去。走到帳子近前,我們便差不多放下了心,因為這邊並沒有被毒霧侵襲的跡象,今天的風向本來也不是朝這邊吹的。

掀開了帳簾,走進大帳。我們幾個人的腳步卻是不約而同地凍結在了地上。帳中的情形,真心把我們給驚住了。

本來大哥睡著的是純白色的被褥,這會兒全被血染成了紫黑色。那顯然不是正常血液的顏色,而是毒血。司空寒雙目緊閉,臉上、頸上全都染著血,口中黑血尚在絲絲溢出。我看了他一眼,心中便“咯噔”一下。因為我在大哥的身上。已經感覺不到生命的跡象了。

而白羽手持一把單刀,跪在地上,按著司空寒的一條手臂。

駱大春的臉上全是震驚。他怔怔地望著跪在地上的白羽,言道:“你……在做什麽?”

白羽“噌”地站起身來,一臉怒容。他轉身伸出未拿刀的那隻手,直直地指著我。以充滿恨意的聲音吼道:“你!”

但是他並沒有接著吼下去,因為他的身形忽然定住了。他雙目圓睜。額上青筋暴起,停滯了有數秒,便忽地舉起單刀,調轉刀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刀戳進了自己的胸膛。

我們都嚇了一大跳,聶秋遠疾上前一步,扶住了白羽委頓下去的身體。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這一刀正中心髒。顯然是沒得救了。

駱大春急吼道:“白羽!白羽!怎麽回事?”

但是白羽口中湧出大量鮮血,喉頭隻發出“荷荷”的聲音,再也說不出話來。不到十秒鍾,他就倚在聶秋遠的身上,頭一歪,氣絕而亡。

我們全都愣在了當場,隻有我身後站的傅知風是局外人,非常冷靜。他疾上前幾步,先從聶秋遠身上接過白羽,放倒在地,單指搭上他的頸脈,隻試了一試,便鬆了手。然後,他又拾起司空寒的一條手臂,仔細地試了腕脈,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不多時,傅知風站起身來,輕輕地搖了搖頭。

駱大春身形輕晃了晃,聶秋遠伸手將他扶住,用手臂支撐著他的身體。雖然大哥很可能不治,大家早都有了心理準備,可是事情真的發生了,這情感的衝擊還是相當巨大。

就連我,想到司空寒麵帶微笑,溫和地叫的一聲“弟妹”,想到他派人給我的保護,看著他滿身毒血,痛苦逝去的模樣,我的眼淚也忍不住地奪眶而出。

過了兩分鍾,駱大春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地壓製住情緒帶來的思維混亂,以嘶啞的聲音問道:“神醫,可斷得出死因麽?”

傅知風道:“似乎是毒發了,有人在他體內又下了一點毒引,把原本的毒性全都誘發了出來,所以才會不治身故。”

駱大春指著地上白羽的屍身,顫抖著問道:“那他呢,他也中毒了麽?”

傅知風搖頭道:“這一位,似乎沒有中毒的跡象。”

大家心裏都是一沉。那麽說,是落雪山莊出了叛徒麽!

我曾經聽駱大春講過,落雪山莊作為純狐氏一族的末裔,世世代代守護著這個世界,不讓天災之門在人間打開。也許是血統的緣故,純狐氏一族自祖上起,就絕少出現叛徒。無論他們的性格如何迥異,也無論他們為了守護世界采取何種黑暗的手段,但背叛族群這樣的事,是幾乎不曾出現過的。

雖然當年駱大春算是叛出了山莊,但是那並不是真正的背叛。就算在那種情形之下,山莊需要他犧牲,他就算再不情願,也是會義無反顧的。

可是,如果大哥不是白羽害的,白羽為什麽持刀伏在大哥榻邊,又為什麽在我們進來之後,舉刀自戧?

而且,我們經過合計,確定在剛才的戰鬥之中,沒有任何人打到這邊來,也沒有人進入過帳子。因為大哥的情況,所以我們都對這個方位特別留意,如果有人過來,我們應該會知道的。

但是這件事情裏頭,有很多非常別扭的地方,完全沒有辦法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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