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63 藤越熱海(6)(加更)

我站立起來,仔細地望向他們,隻見他們安靜地跪在薄團之上,神情凝重,聶秋遠的額上隱隱地滲出汗水。

在夢裏,經曆著戰鬥嗎?

我凝望著嫦娥的玉像,雙掌合什,心中默默祈禱。嫦娥是落雪山莊的先祖,現在您老嫡親的孫輩可就跪在麵前,總也不能對他們加害吧?

周圍的場景並沒有發生變化,與剛踏入這片區域時沒有絲毫差別。高地周圍的深陷地帶,熔岩在流淌,轟鳴的聲音自遙遠的深處傳來,令這裏顯得更加神秘。

我沒有別的事情可做,隻能安靜地等待,觀察周圍的形勢,守護著他們。時間過得很慢,估摸著怎麽也有半個小時過去了,地上跪著的兩個人還是絲毫沒有回來的意思。

我正百無聊賴地溜達著,卻忽然有一股冷風倏地穿過了我,令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猛地一驚,因為我非常熟悉這樣的感覺,這是我的第六感在起作用,我的身體本能地感知了危險!

自從我開始刻苦地習武,我的第六感也隨之變得越來越敏銳,每每危機降臨,我的身體總是能像動物一樣產生特殊的不安與躁動。這一回,那令人不安的源頭,就來自我們身後方向的遠處。

我“唰”地一聲拔出了采幽劍,就在同時,隻聽“颼颼”兩聲,兩枝羽箭攜著破空之聲,向聶秋遠和駱大春的後背疾射而去。

把人拉進幻術裏,又用這種方法暗算人家。這不是太坑爹了嗎?

我閃身擋在了他們前麵,看準羽箭射來的方向,運起內力,使劍全力猛撥,“叮叮”兩聲,兩枝羽箭被我成功地打飛,向旁邊迸開。

雖然羽箭被撥開了,可這箭不知是用何種弓弩射出來的,力道大極了,震得我虎口都快裂了。疼得要死。

難道。這也是一場考驗嗎?還是說,這是專門針對我的?

我凝神向箭矢射來的方向望去,我感覺那羽箭來自我們剛剛穿過的信義之門的另一端。

奇怪,按理說。一場考試。通過了就是通過了。沒有倒回去再考的道理。那麽,這兩支箭,怎麽會從信義之門的那頭射過來呢?

我手持采幽劍。擋在聶秋遠和駱大春的前頭,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高度警戒。現在他們兩個人的靈魂似乎不在這個世界裏了,所以在這個世界裏能夠保護他們肉身的,大概也就隻有我了。

精神一集中,觀察力也變得敏銳。這一觀察不要緊,我就發現了更加了不得的大事情。

在我們的周圍,高處的石壁上,以及我們所在的高崖地麵的數處,出現了一些隱隱閃著烏光的“鐵蒺藜”狀金屬物。我不由大吃一驚,這東西如此眼熟,我不是曾經見過的嗎?!

這是我和聶秋遠初次見朱雀時,他在一個村落周圍的高樹上布下的東西,當雷雨降臨時,這些東西將雷電導下來,在整個村莊裏形成了巨大的放電場,電死了整整一個村子的人畜。

那麽現在這是什麽?這裏可沒有雷電,沒有雷雲中的電荷供這東西吸收,難道也能形成電場嗎?

可是這個東西隻要存在,就絕對不能小覷。如果我的感覺沒有錯的話,剛才可是沒有這些的,也就是說,有人就在我們身邊,在我們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地布下了這些東西。

如果,這些東西在沒有自然界雷電的情況下,也能轉化其他能量為電能呢?!這裏可是熱海,有著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熱能不是嗎?

那現在的我們,豈不是糟之糕也?

我已經來不及思考為什麽這裏會突然出現這種東西,也來不及思考到底是誰幹了這種事,我的心裏隻能反反複複地飄浮著三個字:“怎麽辦!”

他們兩個沒有意識,也無法移動,就算我能拖著他們倆走,也沒地方可去。唯一可以通行的就是我們來時穿過的“信義之門”,可那門後頭現在變成了什麽樣,我就不知道了。更何況,那門後頭剛剛還向我們發了兩支冷箭。

“拚了!”我狠狠地一咬牙。這會兒,也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我閃身飄到他們兩個身邊,開始迅速地拆除他們身上肉眼可見的所有金屬製品。

武器肯定是首當其衝,接下來是束發的飾品,衣服上的飾品,暗器,火鐮等小工具。我把他們弄得披頭散發,淩亂不堪,還一邊念著佛,一邊把他們從頭到腳仔細地摸了一遍。

自家老公摸一摸肯定是沒什麽問題的,隻是駱大春,實在對不起了,我可不是有意要占你便宜的!

然後,就是我自己的。

我抱著這一堆東西迅速撤到高地遠離他們的另一角,把聶秋遠的長劍劍尖朝上,劍柄插入土地,又把駱大春的短刀,我的采幽和匕首三把武器刃尖朝下,呈三角形固定在長劍的劍柄上,並將三把武器的刃尖也插入土地。

我在試圖製作一個原始的避雷針。避雷針的原理,就是在高處豎立一根尖形的金屬物,讓它吸收聚集雷雲中的電荷,並通過引線和接地裝置,把雷電導入地下,使建築物免遭雷擊傷害。

可是現在的我,手頭隻有這些金屬物,而且也不確定這些“鐵蒺藜”是否構成雷電陣,是以什麽原理放電的,所以我能做的,就隻有賭一把。

也不知運氣怎麽就這麽好,我剛剛做完這一切,迅速跑回聶秋遠他們身邊,張開雙臂,把他們擋在身後,就見眼前一片火花亂閃,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噝噝聲後,隻聽“哢嚓”一聲巨響,眼前一片強烈的白光爆開。瞬間。我身體搖了幾搖,向後跌坐在地上,什麽都聽不見,也看不見了。

我坐在地上,頭暈目眩,耳朵裏嗡嗡作響,心跳得像擂鼓一般,就趕忙意守丹田,調勻呼吸。就這樣調息數分鍾,我才漸漸地恢複了正常的五感。

等我的眼睛可以視物。我就驚訝地發現。我們三個人的兵刃物品亂七八糟地散了一地,而剛才我設置“避雷針”的位置,高崖竟被生生地削掉了一大塊,整片高地的形狀都變了。

真的是雷電陣嗎?那麽。剛才。這是我製作的“避雷針”管用了嗎?

呼。無論如何,算是暫時撿回一條命了。這會兒我又有些後怕,很明顯。剛剛是有股巨大的力量襲擊了這片地帶,而且,把我們的兵刃朝四麵崩飛。這些刀劍居然沒有擊中我們,把我們中的某人戳個透明窟窿,還真是萬幸。

我趕緊環視四周,發現那些“鐵蒺藜”全都已經熔變了形,應該是不能再用了。看來這一回的雷電陣是一次性的。

我奮力地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四圍摸著,撿回了我們幾個的兵器。我將短劍采幽立於胸前,細心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隨著五感的恢複,我的思維能力也逐漸活躍了起來。

不會是秋的族人,這是真正的莫名其妙地要置我們於死地的手段,秋的族人絕不會這樣做的,否則,前頭費的勁兒,那不是無聊嗎?

那麽,是他們嗎?

我幾乎立刻就在心裏斷定了,天鏡門已經到了,而且,對這片地域的了解程度已經超越了我們,襲擊我們的人,恐怕就是朱雀本尊。

那麽,朱雀現在在哪裏?剛才基本是靠運氣,下一輪攻擊,憑我一己之力,擋得下來嗎?

朱雀年紀雖小,卻絕對是個天才,對於陣法、機械、攻擊性武器設計和製造的能力,我可是見識過的,所以,下麵他要做什麽,我可是一點都想象不出。

事實證明了,再怎麽想象也是沒有用的。

就在這一刹那,信義之門的彼端,忽然竄出了一條巨大的火龍,向著我們所在的方向奔襲而來。

火勢迅猛,這可是我沒有辦法搞定的,而且這烈焰巨龍就像生了眼睛似的,盯得死死的就是我們所在的位置。

情急之下,我張開雙臂擋在了聶秋遠和駱大春的前頭,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抱歉,我能做到的,也隻有這麽一點點了,雖然我知道,即使是這樣,也根本保護不了你們。如果我的身體能夠擋住一點點,為你們爭取一點點的機會,也是好的。

一切發生得異常迅速,還未來得及想完,我就感覺自己的身子忽地來了個乾坤大挪移,很明顯是有人抱著我,閃身離開了危險地帶。

我的寒毛倏地立了起來,抱著我救了我性命的人,既不是聶秋遠,也不是駱大春,這個人的氣息非常熟悉,我瞬間就辨認了出來。我猛地睜開眼睛,看向自己剛剛立足的地方,火龍吞噬了那裏,那裏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

大火繞著嫦娥的玉像熊熊燃燒,玉雕前頭的人,完全湮沒在了烈火之中。

“秋!!”當我反應過來,心瞬間就碎了,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悲鳴。

我拚命地掙紮,想要撲向大火,可是那個人用單臂死死地卡著我,我根本逃不出他的控製。我大叫一聲,手中短劍朝他當胸便刺過去,卻給他輕鬆地伸掌接住了。

他並沒有與我交流,卻回頭朝著信義之門的方向,極度冰冷而憤怒地厲聲斥道:“沒有對你說嗎,在我點頭之前,不準用這種全體殺傷的手段,你,想死嗎?”

殺氣是如此熾盛地環繞著我,我是頭一次感覺到一個人的殺氣可以淩厲到如此地步,它讓我失去了掙紮的能力,兩腿綿軟,寒意滲入骨髓。

任平生低下頭來,麵上半點笑意也無,卻用輕輕的聲音在我耳邊說:“別怕,沒事了。”

ps:作者菌:加更,感謝反求諸己的和氏璧(實在拖了好久才加更,我……),謝謝小反一直以來的支持,還有提出的狗血意見(哈!哈!哈!)勞動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