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77 血肉不會撒謊 1
時光緩緩流逝,一切似乎恢複了平靜。聶秋遠待我一如平常,沒有再提之前的事,在人前與我的交流還是一樣的少。隻有偶爾獨處的時刻,他會微微地笑著,用很柔和的眼神看著我,看得我莫名其妙,心中發毛。
即便是獨處的時候,他也不曾再對我有過親昵逾矩的行為,看來那一回他真的是發了失心瘋了。
唉,我有什麽辦法呢?隻好原諒你啦,誰讓你是我的男神呢?
幽夜公子也從精神病發作中恢複了過來,一叫就到,有時候,不叫也到。
我和他又可以正常地、愉快地玩耍了,還吃了他帶來的不少好吃的。作為回禮,我履行承諾,給他講現代世界中各種高大上的東西,聽得他目瞪口呆。
這兩天他迷上了“法拉利”和“哈雷摩托”,為了滿足好奇帥哥的心願,我還把這兩個給他畫了出來。
眼見這人再聽下去,可能好多東西就要被他造出來了,我連忙搬出科幻片中的理論,連哄帶騙地製止了他。
“你可不要瞎搞啊,萬一做出來的東西太劃時代了,改變了曆史的進程,我有可能就生不出來了,那樣我就會嗖地一下消失,你一輩子都見不到我了!”
幽夜公子聽了,用他那邏輯性超強的鈦合金腦子想了片刻,立馬就接受了這個理論,說:“你說得對,絕對不能冒這個險!”
可是,他又提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
“我想到你的世界去看看,可能嗎?”
這個問題倒是對我產生了震動。既然我能過來,那麽,他要過去沒準兒也不是不可能的。當初我花了八年的時間才弄清楚怎麽過來,可那是在現代,信息雲時代,想要什麽資料數據,查起來都很容易。在唐朝,即便這樣的方法存在,又要到哪裏查去?
再說了,我是為了男神來到唐朝的,現在我的事情簡直是一團亂麻,自己的事還理不清頭緒呢,哪裏有心情花大力氣來滿足幽夜公子的好奇心。
所以,我就這麽一說,你就這麽一聽,然後在腦子裏幻想一下,就好了嘛。
就這樣,隨著一切回歸正常,我的心情也慢慢地平複了下來。
轉眼就進了臘月,明天就是臘八節了。
吃過晚飯,我和媚蘭親自下了廚房,整理今天上街買的食材。今年對於我們碗子山的兄弟來說,顯然是諸事不吉,各種血光之災頻現,跟犯了太歲似的,所以我們立誌要把每個祭祀日認認真真地過好。
臘八節,在現代我們都是很簡單地過。在家的時候,媽媽給煮八寶粥喝,在學校的時候,食堂當天也會提供粥,但是不太好喝。
可是現在,我發現古人過臘八節還是挺隆重的,原來這不是一個吃飯的節日,而是一個歡慶豐收、感謝祖先和神靈的祭祀日。感謝的對象包括門神、戶神、宅神(這三個神我實在沒想明白到底有什麽區別,但是既然讓謝,那是必須要謝的)、灶神、井神等等,都是自家辦實事的神仙。煮臘八粥主要也是讓他們先喝。
我這才意識到,臘八,莫不是古代的感恩節?
說起來,雖然現在我的愛情之路談不上多麽順利,可畢竟還是有進展的。我並沒有後悔自己的穿越之旅,相反,心中確實還是懷著大大小小的感恩之情的。
這會兒我和媚蘭在對買來的糧食挑挑揀揀,洗洗涮涮,然後該剝的剝,該泡的泡。今天我們買的除了大小米和五色豆類,還買了紅棗、蓮子、核桃、栗子、杏仁、鬆仁、桂圓、榛子、葡萄幹、白果、菱角、青絲、玫瑰、花生。
“原來還可以放這麽多一起煮,一定很好吃,流螢你真聰明!”韓媚蘭一邊收拾一邊大驚小怪地叫起來。
旁邊蹲著幹細活的家夥不聲不響地笑起來,嘴邊顯出小小的酒窩。
說實話我們平時有點欺負藺九了,因為他實在是太老實又太能幹,不管讓他幹啥,從來不拒絕,幹得又太完美。雖然每件事他不知私下暗暗下了多少功夫出了多少力才完成,可是他也從來不提到底幹了多久。時間長了,我們居然習慣於隨手把事情扔給他辦,連現在收拾八寶粥料都把人家堂堂大捕快給揪了過來。
我剝了半個小時,終於剝了一大堆蒜。我把蒜洗幹淨,用幹淨的棉布包起來吸幹,然後放進裝滿了香醋的壇子裏,把壇口封了起來。
“這是做什麽?”韓媚蘭好奇地繞著壇子走來走去。
“臘八蒜嘛。臘八這天把蒜泡進醋裏,等到過年的時候,把醋倒出來蘸餃子,會很好吃呐,蒜也很好吃。你們不知道?”
韓媚蘭和藺九都搖搖頭。
看來吃臘八蒜還真的隻是華北地區的習俗。因為老爸是北方人,所以我們家每年的臘八蒜總是少不了的。
“流螢你懂得真多!”韓媚蘭真心實意地讚歎著,讓我在心底深處為她的缺心眼兒也歎了一口。
“說什麽呢,這麽熱鬧?”門開了一條縫,探進來一張笑嘻嘻的臉。
“表哥?”媚蘭叫起來,“你怎麽到這兒來了?公文批完了?”
“奶奶的!聶秋遠那個兔崽子,活不分大小,一律往我這兒一扔,拍拍屁股走人!好在本大爺才高八鬥,這些破事不值一提。”駱大春穿著一身短裝,類似於古代的運動服,清爽舒服地推門進來,往地上一蹲,“天黑了還批公文,我是那麽沒腦子的人嗎,白天還幹不完?來吧,還幹啥,我幫你們。”
下班不幹活兒宣言嘛,這感覺還挺時尚的。我覺得挺逗的,就給他端過一小盆帶殼花生,笑著說:“駱大哥剝這個,紅衣不要剝哦!”
駱大春笑mimi地把盆接過去,說:“流螢,你終於這樣笑了。”
這樣笑了?難不成,我好久沒有真正開心地笑了?駱大春,他是在關心我呢。
我瞧著剝花生殼的駱大春,看著用牙簽一點點挑掉燙過的核桃褐色內皮的藺九,看著在我們中間來回穿梭,忙這忙那的韓媚蘭,忽然覺得,時光哪怕就這麽單純地流逝下去,也挺不錯的。
“流螢,媚蘭,過完臘八,我和秋遠要到京城去了。”駱大春低著頭,有意無意地說道,“接了一道聖旨,要我們馬上到長安去一趟。過年之前,不知道趕不趕得及回來。”
聲音裏,似乎帶著一點點不情願。
啊?要去長安麽?雖然算不上千裏萬裏,可誰知道這是讓他們去辦什麽事呢?所以,也許會分開很長時間?
我心裏一急。過年!所謂臘月,其實都是公曆一月份了,過年,那就是二月初。拜托,我在史料上看到的,聶秋遠這一年就要娶妻了,怎麽可以在這個節骨眼上分開呢?
雖然我現在有點搞不明白,這個娶妻的聶秋遠到底是哪一個。
而且,這是我在大唐過的第一個春節。他們倆個走了,就意味著幽夜公子也走了。我的第一個春節,要是心上人不在身邊,朋友們也不在身邊的話,哦買噶,那得多沮喪啊!
“別嚇唬她倆了。”身後有個好聽的聲音響起來。我一抬頭,發現一身黑衣的聶秋遠神情清清淡淡的,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倚在了廚房的門框上。
“你們兩個,想一起去長安麽?”男神望著我,聲音柔和地問道。
我愣了一會兒。我想說,我當然想去了,我一天也不想離開你呀。我想我應該像以前一樣,麵露喜色,乖巧地說,一切全聽哥哥安排,長安城,可是從來沒去過呢!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的我,居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不知道這是怎麽了,我心裏十分著急,這樣子,可是很不妙呢。
因為聶秋遠在看著我,所以氣氛有那麽一點點的尷尬。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