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四十四章 少年奇才

司馬承禎想也沒有想就答應了:“好!貧道就等著小友這話了。自從在公主府上見到小友,貧道就想向你多學幾手。一直羞於開口,小友你這話貧道早就想聽了。這事,就這麽說定了!”一臉的喜色,完全沒有了出家人的恬靜之態。

陳晚榮知道他是那種凡事要鬧個明白的人,當初在太平公主府上見識了我的厲害,就有心問個究竟。現在,和陳晚榮在一起幾天,這化工遠非他所能想象,其神奇讓他震驚,對陳晚榮這話很愛聽。

“有道長相幫,我這化工一定做得有聲有色。”陳晚榮信心十足。

司馬承禎笑道:“小友過獎了。貧道那幾個不成器的道子在煉丹方麵也有所了解,還能出點力。”

陳晚榮聽在耳裏,喜在心頭。不用想都知道,司馬承禎的弟子不僅僅是很好的煉丹家,還是身手不錯的高手,有他們在身邊,這化工也做了,安全也沒問題,天大的好事。陳晚榮喜悅不禁:“道長,走,我們去望江樓,好好喝一通。”

吳道子,王翰齊聲附和。司馬承禎也是大笑著點頭,沒有二話。陳晚榮叫上邵大貴和吳天星,再帶上鄭晴他們,浩浩****去了望江樓。

到了望江樓,周勝得報,笑嗬嗬的前來相迎。當然,為了不引起客人的注意,吳道子隻能委屈一下,用席帽把臉遮住。還好,直到進了屋,也沒給人現。

這餐飯當然是免費的,周勝吩咐一聲,佳肴美味全部上來,美酒夜光杯俱到,直到酒醉飯飽。這才打道回府。

眾人心裏著實高興,說了一陣話,這才各自就寢。次日,陳晚榮早早起床去溜馬,仍是去灞上。仔細觀瞧,想找出敵手,卻是一無所獲,依然風平浪靜。

回到府裏,除了鄭晴擔心他的安危在等他以外,其他人都投入到香水的調配中去了。兩人說了一陣體己話,鄭晴心念香水,又去忙活了。

不需要陳晚榮吩咐,吳伯他們就在提煉精華油。如此一來。陳晚榮真的是無所事事了。不過,沒關係,陳晚榮找得到事做。把純堿和石灰製好,叫人砌一口灶,再蒸堿液得到固體火堿。

等到把火堿做好。天都快黑好。肖尚榮從寧縣回來。帶了上千斤純酒精。足夠他們調試好久了。第二天。肖尚榮又加入了調配香水地行列。

固體火堿有了。處理石墨地原料全部備齊。陳晚榮一個人來處理石墨。先用火堿去掉酸性氧化物。再用硫酸除去堿性氣化物。兩箱石墨不過幾十斤。一天功夫就處理完了。

一連過了三天。陳晚榮除了東走走。西看看外。實在沒有事做。心想也不知道太子在做甚事。這麽多天過去了。都不把石墨送來。思來想去。既然太子不送來。陳晚榮自己去催催看。主意一定。騎上青花。直去東宮。

來到東宮。把要見太子地來意一說。立即通報進去。沒多久。陳再榮就迎了出來。一見麵陳再榮就埋怨起來:“哥。你也真是地。怎麽現在來見太子呢?”

陳晚榮聽出不對勁。忙問道:“是不是太子很忙?要是忙地話。我先回去。”

“是呀!你現在才知道太子忙?太子都知道了。你能回去?”陳再榮依然一副埋怨口吻。

兩人並肩進了太子府,陳晚榮四下裏一瞧。沒有人,問道:“再榮,太子都忙些甚呢?我隨口問的,不方便說你就不要說。”

陳再榮搖搖頭道:“哥,你別擔心。這事,朝中都傳遍了。攻打石堡城的戰事不利,傷亡慘重。公主那邊已經蠢蠢欲動,要不了多久,朝中就會有大風大浪。”

攻打石堡城是李隆基提出的,也是他一力實施,既然戰事不利,正是太平公主扳倒他地良機,自然不會錯過。這種事既在陳晚榮的意料之中,又有些不屑。政爭,陳晚榮不想參與,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繞過第一進房屋,隻見高力士快步迎上來:“見過陳掌櫃。”一臉的笑意,很是親

陳晚榮忙還禮道:“見過高公公。”

高力士笑道:“陳掌櫃,請跟我來,太子正等著你呢。”扭頭對陳再榮道:“你去忙吧。”陳再榮應一聲,轉身離去。

陳晚榮跟著高力士進了屋,隻見李隆基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略一打量,李隆基眉頭散開,一點憂色也沒有。不知道他是有辦法對付太平公主的難,還是有信心打下石堡城:“見過太子。”

“免了,免了。”李隆基招呼道:“坐下來。送杯茶來。”

陳晚榮謝一聲,也不客氣,坐了下來。高力士忙送上茶水,陳晚榮謝一聲,接過,順手放在桌上。李隆基打量著陳晚榮,問道:“說吧,你找我何事?”

幾次交道下來,陳晚榮對李隆基有些了解,知道他辦事效率高,原因在於他曆來不寒暄,直接說事。也不隱瞞,直道來意:“我這次來,有兩件事想請太子幫忙。”

“兩件?你事真多!”李隆基取笑一句,問道:“什麽事,說吧。”

陳晚榮微一凝思道:“第一件事就是石墨。上次,太子很快就派人送來了,這都過去了好多天,還沒有送到,我等著用。沒辦法,隻好麻煩太子了。”

“哦!這事,我這段時間很忙,沒來得及過問。既然你等著用,我專門叫人給你過問一下。”李隆基倒沒有說什麽,隻是眉頭一皺道:“不過,我得提醒你,這錢得你出。”

錢的問題,陳晚榮早就說好了,想都不想道:“太子放心,理當如此。”

點點頭,李隆基問道:“第二件事呢?”

陳晚榮愣了一下。這才道:“這件事有點麻煩。我是想請太子派人幫我查查看,哪裏有廢棄的銅礦。”

李隆基眼睛瞪得老大:“你找廢銅礦做什麽呢?別人都是找能挖的銅礦,你倒好,居然要找廢礦。”沒有說陳晚榮腦袋給驢踢了,李隆基已經嘴下積德了。

陳晚榮隻得解釋原委:“太子有所不知。我不是要銅礦,而是要膽礬。膽礬在廢銅礦裏出現得多,而我又不清楚哪裏有廢銅礦,是以這才來麻煩太子。”

李隆基明白過來,點點頭,順便問道:“你要膽礬做甚?是不是要做化工?”

“太子英明!”陳晚榮再次解釋:“膽礬可以做硫酸,而硫酸對我的用處太多了。目前,我隻能靠這種辦法做硫酸。現在用來處理石墨的硫酸是上次留下來地,原本計劃做乙醚。隻是時間來不及,沒有做。現在這點硫酸,根本就不可能處理得了多少石墨。陳晚榮不得早為之備。

李隆基盯著陳晚榮問道:“既然硫酸對你這麽有用,你為何不想辦法多做些出來?是不是有別的辦法?”

陳晚榮眼睛陡地明亮無比,旋即暗淡下去:“太子說地是,硫酸的製造方法很多,我也知道如何做,隻是現在沒那條件,想做也做不了。”

李隆基的興趣大增,鼓勵道:“說說,也許我能幫你一個忙也說不定。”

陳晚榮搖搖頭道:“太子有此好意。我就心感了。隻是,真要幫我的話,除了兵器監全力相幫外,還需要很多良

李隆基不置可否,而是問道:“你倒說說,這硫酸有哪些用途。”

硫酸地用途很多,號稱“工業之母”,當然那是在另一時空,那裏有產業鏈。而唐朝不具備這條件,隻有陳晚榮有用,別人拿到硫酸也派不上用處。不過,這並不妨礙陳晚榮陳述其用處:“太子,這硫酸的用途極廣,雖然大唐現在還不具備這樣的條件。隻要大唐重視科技,展產業,要不了多久,硫酸的重要性就會體現出來。到那時。可以這樣說。沒有硫酸能讓我們的生活舒適性降低很多。”

李隆基站起身,皺著眉頭想了想道:“既然硫酸有如此好處。自當投入人力物力做出來。”

陳晚榮最想聽這話,隻是並沒有抱希望,乍聞是言,一顆心不由得怦怦跳了起來。要是有了硫酸,陳晚榮就是如虎添翼,化工產品會一打一打地做出來,哪象現在這樣小打小鬧,盡揀些能做的做。

遺憾的是,陳晚榮的興奮之情隻存在極短時間,隻聽李隆基道:“隻是現在不行。邊關正在打仗,不能把人力物力投到這上麵。即使要做,也要等邊關地仗打完了,有餘力再說。好,這事,我記下了,等有條件時,我們再來商議。”

還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有條件,這是個望天眼,有總比沒有強。陳晚榮也是無可奈何:“謝太子。太子,那我就告辭了。”

李隆基擺手道:“不急。既然來了,就陪我去一個地方。”

陳晚榮還沒有說話,李隆基接著道:“你可能聽到風聲了,石堡城一戰打得並不順利,傷亡慘重。”

話裏含有隱憂,陳晚榮安慰道:“太子,這打仗的事,我一竅不通。不過,我聽過一句話,勝敗乃兵家常事,現在進展不順,並不一定以後也不行。”

李隆基歎口氣道:“勝敗乃兵家常事,這道理我懂。隻是想起來心疼,你想啊,才開戰七八天,就死傷好幾千。我給他們的代價是傷亡五萬,照現在這樣看,未必能打下來。”

石堡城,唐朝打了數十年都沒有打下來,其難度可想而知。陳晚榮也不想再說,李隆基歎息一聲道:“第一天,王海賓就戰死了。這幾天,我忙得團團轉,都沒有去他家裏看看。聽說他有一個兒子叫王忠嗣,挺聰明地。走,我們就去見識一下這小子有何不凡之處。”大步出屋,陳晚榮跟上去。

帶著高力士,陳再榮和楊思勖,王毛仲。一起去王海賓家裏。

王海賓的家在敦義坊,距離很遠。趕了小半個時辰,這才趕到王府。剛到門前,就聽裏麵傳出一陣哭聲,讓人鼻頭酸。

“太子到!”高力士尖細地聲音響起。

府裏的哭聲立時止住。出來一群身著孝服的人,男男女女都有,撲拜於地:“見過太子!”

“起來,起來!”李隆基打量眾人一眼,眉頭一擰道:“王將軍為國捐軀,本太子早該來看看,隻是戰事緊急,事務多,這才耽擱至今。”

王夫人三十多歲。模樣頗有點俊俏,身著重孝:“太子能來,海賓死而無憾了!”唐朝的戰事頻繁。每年都有很多將士戰死,又有幾個能得到太子駕臨呢?

李隆基一擺手:“帶路!本太子要去王將軍靈前上香。”

“謝太子!”眾人七嘴八舌的謝恩,迎接李隆基去了靈前。

來到靈堂,李隆基拿起一炷香,點燃,祝道:“王將軍為國盡忠,戰陣捐軀,隆基心甚疼焉!將軍請放心,本太子誓要拿下石堡城!若將軍泉下有知。當可瞑目了!”把香插好,退了開去。

陳晚榮,陳再榮,王毛仲,楊思勖和高力士他們也上前上香,禱祝一番。陳晚榮有生以來,第一次祭奠戰陣捐軀地將領,從心裏佩服,非常真誠。

祭奠完畢。李隆基問道:“王忠嗣呢?”

王夫人一驚,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忙求情:“太子,忠嗣年紀小,不懂事,沒有來迎接太子,還請太子恕罪。”緊張之極地望著李隆基,心都快跳出來了。

李隆基微微一笑,安慰道:“你別擔心。本太子還不至於和一個小孩子過不去。”

“太子寬宏大量。未亡人感激不盡!”王夫人卟嗵一聲跪在地上,叩頭不已。

李隆基忙扶起來:“我聽說王忠嗣少有奇行。聰明過人,想見一見,沒別的意思。”

王夫人這才徹底放心了,對兒子地聰明勁她可是一清二楚,沒想到居然連太子都知道了,心裏地高興勁自是不能言說了:“快,去叫忠嗣來。”

傭人應一聲,出屋而去。不一會兒,傭人領來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兒,個頭不算高,也不矮了,一個六歲孩童能有如此個頭,在同齡人中很少了,自有一股子難得地靈性。

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在李隆基等人身上一打量,衝李隆基行禮:“見過太子!”

李隆基並沒有說話,而是冷著一張臉,打量著王忠嗣,沉聲問道:“王忠嗣,你可知罪?”

王夫人驚訝之極,正要討情,李隆基瞪了她一眼,嚇得不敢說話。王忠嗣眨巴著眼睛,打量著李隆基,一臉的不解:“太子,王忠嗣自認無罪。若真有罪,還請太子明告,以釋王忠嗣心中之疑。”

“本太子前來,你卻不來見本太子,這也是罪。不過,本太子還不至於和你一個小孩子計較,這事就算了。”李隆基話鋒一轉,眼裏射出冷厲的光芒:“你父親戰死,你母親傷心不已,你居然不守在靈前,也不哭泣,你說你配做王將軍地兒子麽?”

王忠嗣想也沒有想,脫口而出一個字:“配!”雖隻一個字,卻有天經地義之理。王夫人嚇得不輕,一把拉過來,一個巴掌打下去,卻給李隆基攔住。王夫人嚇得快癱在地上了,看著李隆基,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李隆基黑著一張臉,數落起來:“你還好意思說配做王將軍的兒子。有你這樣做兒子地麽?王將軍戰死,你一滴眼淚都不流,跟沒事似的。”

王忠嗣卻說出另一番讓人想不到的大道理:“太子,父親戰死,王忠嗣也悲傷,但我不會哭。”

“為何?”李隆基眼睛睜得老大,驚奇得緊。不僅他驚奇,這麽多人誰不驚奇?

王忠嗣地聲音提得老高:“將軍馳騁沙場,馬革裹屍,不正應當麽?父親雖是戰死在石堡城,但戰場死傷難免,死得其所!是以,我不哭!”

所有人的嘴巴張得老大,死死盯著王忠嗣,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