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祁塵亦懇切又認真的眉眼裴初意真的有了那麽一瞬的動搖。
但在理智回歸後，那片刻的動搖也消失的一幹二淨。
“不行。”
她推開祁塵亦的手，起身背對著他說。
她不敢再看祁塵亦的眼睛，怕自己會被那樣沒有半分虛假的目光說服真的答應下來。
“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哪怕已經下了逐客令，裴初意不肯去看祁塵亦。
“還有，以後方仲民的事情你就不用再費心了。”
裴初意怎麽想都覺得方仲民說的那番話別有意味，很有可能是在暗中圖謀什麽不小的算盤。
一開始讓方仲民不滿的人隻是她自己，沒必要把祁塵亦也一並拉進來，她不想連累任何人。
“晚了。”
裴初意不明白祁塵亦這話的意思，回頭不解的看著他。
“方氏賬目問題不僅僅是涉及作假那麽簡單，方仲民的計劃應該是在方氏沒有暴雷之前將公司轉手套現，既可以保證毫無損失也能撇清楚一切關係。”
“這件事被爆出來可以說已經打亂了方仲民的所有計劃，原本即將接手他股權的人也看清了他的嘴臉，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的確，以方仲民那種手段陰狠毒辣的人會拖著所有人一起去死都不會當作這件事沒發生過。
裴初意很清楚這一點。
“以後我們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也摘不出去，也沒有誰拖累誰。”
祁塵亦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神色淡漠提起這件事的樣子仿佛這根本算不上什麽。
但裴初意知道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他們在明方仲民在暗，沒人能猜到方仲民會暗中使些什麽把戲。
祁塵亦已經轉過了茶幾上的電腦屏幕，看著上麵顯示的方氏財務問題和方仲民的個人資料直接拍了拍身側的沙發。
示意裴初意坐過來。
“你查到了什麽？”
坐到了沙發上的裴初意想去收電腦，卻被祁塵亦伸手擋住。
“我查到的你應該早就知道了。”
畢竟祁塵亦的渠道人脈要比裴初意廣了不止一點。
她還是不希望祁塵亦繼續摻和進這件事裏。
和已經沒什麽可害怕失去的她比起來，祁塵亦身上的擔子要重得多。
祁氏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很不容易，不應該被她的私事所影響。
祁塵亦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麽，挑著眉梢問她：“你是覺得祁氏賬目上也會有這樣的疏漏？”
“當然不是。”
“那你在擔心什麽？”
“我隻是……”裴初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擔心什麽，隻是心裏的不安讓她根本沒辦法完全放下心來。
“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和你對方仲民的了解畢竟都還隻停留在表麵。”
哪怕祁氏現在已經不是方仲民可以撼動得了的，也不保證他會使出什麽陰招劍走偏鋒，該保持的警惕還是要有。
裴初意把方仲民要公開回應之前爭論的事情告訴了祁塵亦。
還特意說了方仲民點名要她在直播現場提問，配合主持的要求。
“你答應了？”
“嗯。”
裴初意點頭。
“即便我不應他也一定不會輕易罷休，與其讓他去聯係其他媒體不如讓他在一個可控範圍內出現。”
“時間定下來了？”
“還沒，明天蘇景會聯係他推定時間。”
“好。”
祁塵亦讓她在時間敲定後盡量通知他，如果時間允許，他也想在現場看看方仲民到底要賣什麽關子。
這一次沒等裴初意再下逐客令祁塵亦就主動起身要離開，隻是在路過裴初意身邊時他特意停下腳步，俯身在她的發頂落下了一個吻。
“早點休息。”
裴初意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於禮貌使然，竟然跟著祁塵亦一起走到門口，送他出了門。
看著祁塵亦進了電梯後她才回到客廳坐下。
這一晚裴初意在**翻來覆去了好久才堪堪睡著。
隔天早上天才微微亮她就醒了過來，躺在**看著潔白的天花板再沒有一點睡意。
她提前了半個小時到了公司。
在蘇景找她去辦公室之前已經提前歸攏好了今天的工作，為處理方仲民的事情留夠了充足的時間。
“真的想好了？”
蘇景又一次征詢了裴初意的意見，看到她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頭後才把方仲民的幾點要求轉述給裴初意。
要求現場直播是首要條件。
方仲民會用方語遲的公眾賬號發布直播時間，以保證這次直播有足夠的人關注。
裴初意是唯一一個可以在直播現場提問的人，提問的問題必須全部按照商定好的來。
方仲民的要求和擺的架子比當初紀墨同剛回國時接受專訪時還要高。
如果不是方氏加上方語遲的近況受到一部分人關注，根本沒有一家媒體能夠容忍方仲民提出這麽多要求。
“至於采訪問題，方先生今天下午會親自過來商定。”
“好。”
下午，裴初意果真在一樓的會議室看到了方仲民。
不過一天沒見，方仲民的狀態照比前一天剛出來的時候好了不少，一看就是精心準備過的。
“你媽媽昨天太高興了導致一晚上都沒能休息好，在家補覺呢，不然她會和我一起過來。”
方仲民主動和裴初意提起薑惠鈺，親近的口吻在不知情的外人看來真的要以為方仲民是一個親和平易近人的長輩。
隻有裴初意自己知道這是方仲民的偽裝。
那張虛偽的麵具下藏著各種陰狠毒辣的心思。
“你要在直播的時候說什麽？說你的無辜還是說方語遲的無辜？”
看著方仲民假意親和的樣子裴初意還是沒能耐住性子問出了這句話。
聽到這話的方仲民赫然一笑，像是一個包容小輩胡鬧的長輩一般，悠哉的說了句年輕人性子果真不夠沉穩，總是藏不住自己的脾氣。
“你這樣以後可是會吃虧的，但沒關係，年輕嘛，總覺得有了點成就就可以隨意拿捏長輩，都是從這個時候過來的，摔幾個跟頭就會長記性了。”
說這話的時候方仲民始終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裴初意卻隱隱覺得這是方仲民的一種警告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