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期待。
期待祁塵亦能相信她一次，相信她和奶奶的突然離開沒有關係。
但又覺得自己在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種時候即便是向來冷靜自持祁塵亦也做不到堅定的站在她這邊相信她的。
換位思考她也一樣，又怎麽能去要求其他人。
她隻希望能被允許參加祁奶奶的葬禮，這是她現在唯一還能為祁奶奶做的，送老人最後一程。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沒有這個資格。
如果她沒有自作主張給奶奶做餅幹送過去，後麵的許多事情也就不會發生。
哪怕她推掉和方語遲的見麵親自送過去，也不會給那假護士可乘之機，奶奶也不會……
她有洗脫不掉的責任。
怎麽配再去葬禮上送老人這最後一程。
這一晚裴初意一直在沙發上坐著，她不敢閉眼，害怕會看到奶奶臨終前呼吸艱難的樣子，更害怕睡過去以後夢到奶奶責怪她。
或許奶奶也會覺得這一切都是裴初意做的。
奶奶會很失望的吧。
她猶豫著將那段監控錄像發給了祁塵亦。
想著祁塵亦或許也會察覺出這段錄像中的問題。
但一整晚時間過去，她沒有得到祁塵亦的任何回複。
發出的消息仿佛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
一夜未睡的裴初意精神恍惚的出門。
在樓下看到祁塵亦的車時她立刻停下腳揉了下眼睛，確定這不是夢後立刻加快腳步走到車邊。
她理所應當的以為車上的人會是祁塵亦，開車來的目的是因為相信她，想要帶她去參加奶奶的葬禮，讓她盡晚輩最後的職責送老人一程。
車上下來的人卻是葉則。
隻有葉則。
裴初意僵在原地，不死心的朝著後排看過去。
“祁塵亦他……沒來嗎？”
“少爺在為老夫人守孝一夜未睡，沒辦法親自開車趕過來。”
聽到葉則的解釋裴初意也附和的點頭，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小聲喃喃：“對，這個時候怎麽能讓他抽出時間過來，他已經很累了，怎麽還能再麻煩他。”
裴初意攥著包帶，垂眸靜靜的看著地麵，不知道在想什麽。
“少夫人，我這次來為了是幫少爺轉達您有關老夫人葬禮的安排。”
“他同意我去參加奶奶的葬禮嗎？”裴初意緊張的指尖都有些泛白。
“少爺的意思是您還是以工作為主。”
葉則說的話很委婉，意思卻很明了。
裴初意不能去。
她明明已經預想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但真的從葉則口中聽到祁塵亦的這個決定時還是如同墜進冰窟一般，沉重的讓她喘不過氣。
“我知道了。”
裴初意平靜的點點頭，仿佛並未被葉則轉達的消息所影響，隻有身側不停發顫的手指在表明她真正的想法。
“少夫人你還好嗎？”
捕捉到了裴初意小動作的葉則眼神中不可避免的流露出了幾分擔憂。
將這句話問出口的時候也做好了隨時上前扶住裴初意的準備。
裴初意卻隻是佯裝無事的擠出一抹笑容。
“我沒事。”
見葉則還是麵帶擔憂，裴初意又語氣輕鬆的補充：“我真的沒事，這兩天公司家裏應該都會很忙的你快回去吧，以後直接打電話告訴我就好了，不用親自跑一趟的，多浪費時間。”
葉則沉默的看著裴初意露出的牽強笑容，心裏逐漸滋生幾分同情心疼。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不會和裴初意有關，雖然接觸時間並不多，但他仍然可以肯定裴初意不會下那樣的手。
他覺得祁塵亦也一定會是這樣認為的，但看祁塵亦的反應又似乎並不是這樣，葉則也猜不透祁塵亦如此冷淡裴初意的原因。
葉則收起心思，朝著裴初意最後頷了下首就準備離開。
就在馬上關上車門的時候又聽到裴初意的聲音。
“讓他照顧好身體。”
“好的，少夫人也照顧好自己。”
一整天都沒有接到有關祁家消息的裴初意在下班時突然接到了一通陌生電話。
電話接通，對麵的人說是替祁塵亦轉達她，如果有時間又想見老夫人的話可以這個時間來。
裴初意並未立刻相信對方。
如果祁塵亦真的同意她去即便不親自聯係她大概率也會通過葉則，怎麽可能會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打過來的。
對麵的人像是猜出了她的疑慮，主動解釋。
“您也知道祁董的態度，如果依祁董的看法您自然是不能過來的。但是少爺知道您和老夫人的感情好，如果您今天沒能親自來的話一定會留下遺憾，所以特意挪開時間，讓您能避開祁董來送老夫人最後一程。”
“車已經在您公司樓下了，您自己考慮決定。但若是錯過特意避開祁董的時間就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對方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裴初意走到窗邊，果真看到公司樓下正對麵的位置上停著一輛十分顯眼的車。
她想打電話給祁塵亦求證，又怕電話會被祁鎮海看到，在今天這種時候惹出矛盾來。
下班後，裴初意直接上了那輛已經等候已久的車。
就像電話裏那人說的一樣，如果今天她沒能去送奶奶最後一程以後一定會後悔。
哪怕隻是匆匆見一麵就離開，也足夠了。
車停在殯儀館禮堂前的大門。
還沒走進去，裴初意就已經悲傷的不能自已。
她閉上眼緩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推開車門，還未走近，從禮堂裏出來的葉則就發現了她的到來。
葉則的表情瞬間嚴肅。
小跑著來到她麵前。
“少夫人您怎麽過來了，今早不是說過您先不要來嗎？”
裴初意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回頭去看那輛送自己過來的車，已經消失的幹幹淨淨，仿佛不曾存在過。
“是有人給我打電話，說是祁塵亦他……”
葉則謹慎的朝著禮堂門口看了一眼，匆匆打斷裴初意的話。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祁董的情緒很不平穩，我先讓人送您回去。”
知道那通電話根本就是假的的裴初意沒有多說，最後看了眼禮堂就往跟著葉則往外走。
“我自己打車回去。”
已經走出了大門外的裴初意抬手就準備攔車離開，出租車已經停到了麵前，祁鎮海慍怒的聲音也從身後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