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對。
厲無妄沒有走到她跟前。
這句話是對著她旁邊那個人說的。
她看著厲無妄為旁邊那人解了綁,她看著厲無妄抱著旁邊那人,柔聲安慰,撫摸著那人的臉,滿眼心疼。
那個人小聲啜泣著往厲無妄懷裏紮去,隨後,在厲無妄的懷裏轉頭看了她一眼。
那是她的臉!
那個人是她,那她是誰?
白以雲動了動手,發現自己沒有被綁住。
她撐著床板坐了起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身上的衣裳。
這不是她,這是楚瀾的身子!
她轉頭,看著厲無妄,聲音怯怯:“夫君?”
厲無妄轉過頭,眼神如寒刀般將她的心捅了個對穿。
她不敢相信厲無妄竟會用這種眼神看她。
厭惡,那眼裏的厭惡狠狠紮了她的心,讓她的心血流如注。
男人沒有同她說話,而是抱起了霸占了她身體的那個人,隨後對著一旁站著的那些黑衣男人道:“好好看著她,再有下次,你們的頭就別要了。”
說完這句話,厲無妄就抱著那個人走了。
那個人在厲無妄的懷裏抬起了頭,與她對視,那個眼神,她很確定,是楚瀾,楚瀾霸占了她的身子。
厲無妄抱著楚瀾走出了門,頭也不回。
馬蹄聲跑遠了,厲無妄走了,沒帶她。
一個黑衣男人朝她“呸”了一聲:“真他娘的晦氣,你最好給老子聽話些,別再整什麽幺蛾子了,不然老子就給你點顏色瞧瞧。”
又一個黑衣男人接話道:“算我求你了,你好好看看不成?王爺喜歡的是誰?是王妃,不是你,你就別費那勁兒了。”
“算了,跟她廢什麽話,這幾日好好看著她,別讓她再弄什麽亂七八糟的了,也別讓她弟弟來看她了,一天天的淨給老子找事管,走了,出去了。”,一個黑衣男人又道。
隨後,那群黑衣男人走了出去。
“砰!”
一聲把門關上了,可是那門又開了一條縫。
其中一個黑衣男人苦惱道:“鎖不上,門讓王爺給踹壞了。”
又一個黑衣男人接話道:“鎖不上別鎖了,咱們就坐在門口看著。”
一瞬間,整個屋子隻剩下了白以雲一人,慕離和那個道袍男人在她醒的時候便不見了,就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好像從沒來過一般。
白以雲如墜冰窟。
該如何是好?
她變成了楚瀾,楚瀾變成了她。
那道袍男人竟會這種邪術,可真是邪乎。
白以雲掐了自己一把,若不是疼痛提醒著她,她真的會以為這事隻是一場夢。
誰會相信她呢?
她若是和旁人說自己與楚瀾換了身子,旁人一定會說她瘋了。
如今楚瀾用她的身子與厲無妄親昵,而她困在楚瀾的身子裏,在這荒郊野嶺,外頭還有人看著,她回不去。
白以雲深吸一口氣,擦了擦淚,轉頭看了看四周,這個屋子並沒有窗戶,那慕離和那個道袍男人是怎麽跑的?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衣衫單薄,有些冷。
白以雲下了床,還是有些不適應這副身子。
她隨意找了外衫披上,然後在屋子裏轉了轉,除了桌椅板凳,再找不出別的。
生活所需的東西都有,但也僅限於此。
白以雲走到床邊坐下,這床並沒有王府中的溫軟。
她往後一倒,倒在**,痛罵老天爺:“老天爺,我恨您,您開開眼吧,就不能幫我一次嗎?”
罵著罵著,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楚瀾,你真的是蔫壞,你沒救了你,他都不喜歡你,你說你何苦呢?”
或許楚瀾在自己騙自己,騙自己厲無妄是喜歡她的,或許她不願接受厲無妄不喜歡她這一個事實。
若是楚瀾肯安安分分,她們明明可以相敬如賓的,可楚瀾偏偏不肯。
她在**躺到了傍晚。
“吱!”
門被人推開了,她無力地撐起身子,借著金黃的晚霞,看清了來人。
是厲無妄。
男人站在光中,走到床邊,俯視著她。
她抱著一絲希望,輕輕喚了一聲:“夫君。”
下一刻,厲無妄就將那一絲希望打破了:“誰許你這樣喚本王?”
男人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就像他平常與人說話一般,不,比那更冷。
他現在應該厭透她了吧?
因為她現在是楚瀾。
白以雲不說話。
厲無妄又冷著聲,警告道:“本王說過了,你若是安分,別動不該有的心思,本王保你一世吃穿無憂,若是那不安分,動了不該動的人,別以為本王不會殺你。”
厲無妄會殺楚瀾?
這個白以雲還真是沒有想到,她還以為,厲無妄會念及小時候楚瀾給過他的溫暖,不管楚瀾怎樣,都會留楚瀾一命呢。
對於這話的真假,白以雲此時並不想試探,因為她現在就是楚瀾。
她隻能低下頭,訕訕應道:“是,王爺。”
隨後,她又悄悄抬起頭,看了一下厲無妄的眼睛,想看看那雙眼裏還有沒有昔日的溫柔。
但是夕陽帶來的霞光太晃眼,她看不清厲無妄的臉,便又低下了頭。
“那王爺來這隻是為了警告我的嗎?”,白以雲低聲道。
回答她的隻有厲無妄的腳步聲和背影。
她朝著厲無妄的背影喊了一句:“王爺!別忘了讓他們給我送飯!”
白以雲等到了傍晚都沒聞到一絲飯菜味,她很懷疑那些黑衣男人因白日一事記恨她,不想給她飯吃。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吃飽飯才能過好日子。
那一喊果然有用。
厲無妄走後沒一會兒,白以雲就聞到了炊煙味。
再一會兒,一個女婢端著飯菜推門而入,也沒有叫她,徑直將飯菜放到桌上就走了出去。
白以雲也不在乎,走到桌邊坐下便吃了起來,雖沒有王府裏的好吃,但是也還可以,不算差。
夜晚,白以雲沐浴完,想好好休息都不成,外頭幾個黑衣男人打牌吃酒的聲音著實大,在這郊野之外響天徹地。
一會兒吵鬧,一會兒大笑,一會兒又要打起來一般,椅子被那些男人摔來摔去。
白以雲一頭鑽進被子裏,本來床硬就讓她有些睡不好,外頭那些男人還如此吵鬧,更是雪上加霜。
第二日,白以雲頂著眼底的烏青迎來了那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