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重逢

“為什麽這麽問?”

“我聽翠月姐說,一匹上等的馬難尋,一匹無雜色的上等白馬更難尋,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你那匹小白龍若是賣出去,至少是這個數——”梨花比劃出了兩個指頭,“對吧?”

旁邊姬漢看了梨花指頭一眼,驚訝道:“八……八百兩?這麽貴?”

“少說了一個零!再往上挪一步!”梨花扭頭衝姬漢晃了晃手指笑道。

姬漢的眼珠子瞬間瞪圓了,結結巴巴地說:“八八八……八千兩?我的個親娘,那是馬還是金馬啊?全身鑲寶石的?”

梨花轉過臉來,手往姬漢那一伸,衝青易笑道:“高手,你看見了吧?一個普通的人的反應就是如此,而我也隻是個普通的買賣人,我跟他才有共同語言,這就是八百兩和八千兩的差別。要是那天我真以八百兩的價買下了你的馬,我不會安心的。”

“真需要計較得那麽清楚嗎?”青易駁不出別的話來,因為瞞了價的人的確是他。他原本就打算把那匹白馬給梨花,可誰會想到送一件東西那麽難。

梨花點點頭說道:“對於你而言,根本不需要去計較,但對我這樣的普通人來說,每天花銷多少,我都會記得清清楚楚的。高手,你能明白吧?”17744989

青易有點失落,轉過身去望著那片花田,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那你也是因為跟謝滿庭沒有共同語言而離開的嗎?”1shv。

“對。”梨花毫不避諱地回答道。

“那東西對你而言,就那麽要緊?”

“很要緊!”梨花說的是真心話。來到這世上,她原本就很難找到懂自己的人,若是另一半也隻是一個可以舉案齊眉,相敬如賓,恪守禮節的丈夫的話,她覺得還是單身比較妥當。

青易轉過臉來凝視著她,問道:“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麽?告訴我,行嗎?”

“就是這些……”梨花指了指身後的花田和正在勞作的花工笑道,“僅僅是這些而已,這些就足夠了。”

青易不太明白,瞳孔裏充滿了疑惑。他不知道梨花想要什麽,越是不知道越好奇,可越好奇心裏越難受。

“高手,還是言歸正傳吧,想要什麽花?”梨花一邊往前走一邊給青易介紹道,“這邊的蜀葵開得不錯,送你兩盆搬回去放窗台上吧……”

話沒說完,梨花忽然身子一斜,整個人栽倒在旁邊田地裏。周圍頓時響起一片驚呼聲!

青易大驚失色,急忙奔過去扶起了她,心急如焚地問道:“秦梨花,你還在暈嗎?”

梨花有點恍惚,彎腰坐在了田坎上,捂著心口長喘了幾口氣,感覺比上次還難受些。青易蹲下來,驚訝地看著她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是病了,還是中毒了?”

“誰知道啊?”姬漢緊張地站在旁邊說道,“那天回來的路上也這樣,把我和顯中都嚇了一跳呢!老板娘,我看你還是去縣城裏瞧瞧吧!你這臉色著實不對勁兒呢!”

“他說得沒錯,秦梨花,你真該去縣城裏瞧瞧,走吧,我送你去!”

“不用,”梨花擺擺手道,“我讓姬漢駕著牛車送我去吧!”

“你至於嗎?”青易真生氣了。

“不都一樣嗎?”梨花勉強笑了笑,扶著旁邊花工大娘的手站了起來。可她剛站起來,又暈了過去。青易沒再猶豫,抱起梨花往鎮口跑去。那兒有他的馬車和阿宵。

馬不停蹄地趕到縣城後,青易帶著梨花跑遍了整個縣城,可惜所有大夫下的結論都和之前無異,說梨花脈象正常,隻是太疲勞了。青易並不甘心,他忽然想起了一個人,那就是喬鳶。

喬鳶的醫術在青龍堂裏是數一數二的。萬一不得已時,青易不願意跟她多接觸。但今天,青易不得不把梨花帶回了客棧,讓喬鳶替她診脈。

喬鳶沒有拒絕,坐在床邊靜靜地給梨花把起了脈。過了很久,喬鳶才收回了自己的手。青易心急地問道:“怎麽樣?是哪兒不對勁兒?”

“讓我再琢磨琢磨。”喬鳶掃了一眼青易的臉色,走出了房間。

青易跟著她追了出去問道:“到底哪兒不對勁兒?你不是青龍堂醫術最好的嗎?”

“醫術最好的是我師傅,你弄錯了,少爺!”喬鳶扭過頭,不願意去那青易那張因為緊張梨花而變形的臉。她的心裏多少也有些起伏了。

“你也看不出來了?那算了,我帶著她去別的地方吧……”

“你等等!”

青易停下腳步,轉身問道:“還有什麽事?”

喬鳶看著他,表情認真地說:“我不是看不出來,隻是覺得奇怪……”

“哪兒奇怪?”青易快步走回來問道。

“她中的毒叫酒穿腸,是一種慢性毒藥。喝酒會誘使毒在體內蔓延發作。”

“可有解法?”

“沒有。”

“什麽?沒有?這是什麽毒?怎麽會這麽難解?”青易的眉頭都快皺成小老頭了。

“據我所知,”喬鳶深吸了一口氣道,“現下在江湖中,隻有我師傅才會用,所以這是我們青月堂的毒。”

青易傻眼了,低聲怒喝道:“青月堂為什麽要給梨花下毒?誰下過這樣的指令嗎?”

喬鳶一陣心酸,搖搖頭道:“我不知道,應該沒人下過這種指令。我們青月堂犯不著對付秦梨花,不是嗎?”

“那這是怎麽回事?青月堂的毒怎麽會在梨花身上?”

“師傅不會這麽做,他連秦梨花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麽會下毒呢?他老人家遠在洛陽,會幹這麽無聊的事嗎?”

“可毒是青月堂的!”青易氣憤地說道。

“除了師傅之外,還有一個人也會。”

“你剛才不是說在江湖中隻有你師傅會嗎?這會兒又冒出個誰來了?”

“除了師傅,就隻有當初調製出這種毒的人才會用了。你應該知道,我師傅的醫術是誰教的,這一點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青易的身子忽然僵了,斜斜地靠在了木柱上,嘴裏喃喃地念出了兩字:“奶奶……”

喬鳶點點頭道:“沒錯,隻有關奶奶了。她是我師傅的師傅,也是我的師公。酒穿腸的配方是她傳給師傅的。”

“沒傳解方嗎?”

“師傅說,沒有。”

“那奶奶有嗎?”

“或許有……不過,你打算帶著秦梨花去找她嗎?”

青易眼裏閃過一絲猶豫,然後抬起頭往梨花待的房間看了一眼,心裏無比地糾結和掙紮!

“我勸你還是別去。當初關奶奶退隱的時候,跟青月堂是有過約定的。隻要她不來找我們,我們就不能去打擾她。更何況,你說過,閻羅冒充你待在了謝家,而秦梨花是閻羅的女人,很明顯,關奶奶給她下毒是有目的的。”

“是為了威脅閻羅嗎?”青易冷笑了一聲道,“為什麽她不直接對付閻羅?要給秦梨花下毒呢?”

喬鳶沒有立刻回話,直直地看著青易,往後退了一步,仿佛這男人的憤怒之火都快燒到自己身上了。這就是青易,她從小就認識的青易,年齡越大卻離她越遠的青易。她忽然意識到,青易真成了個男人了,會為了另外一個女人的生死而揪心!是歲月過得太模糊了,還是自己太笨了,竟然沒有意識到青易的變化。

她不願意再往下想,轉過身看著樓下人來人往說道:“這些話你該當麵去問關奶奶。可我必須提醒你,你不能帶著秦梨花去找她!若你去逼著她要解毒的方子,那就是在你救命恩人的背後捅上一刀,這跟忘恩負義沒任何分別!做這種事的人不該你,而是閻羅,因為她不是你的女人,是閻羅的!”

“閉嘴!”青易咬牙切齒地說道。

“再說最後一句,她的毒可能隻有關奶奶會解。但你應該相信,關奶奶不是個狠毒的人。”

“閉嘴,喬鳶!”青易神色黯然地說道。

喬鳶沒再開口,眼角打量著身邊的人,她知道青易若是真喜歡梨花,會很糾結很難過,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樣。

青易沉默了很久,跟阿宵交代了一句後,便往樓下走去了。喬鳶沒有跟著他,而是轉身回了自己房間。青易心痛,她何嚐不會心疼呢?就算再多人說她和青易般配,可青易卻從來沒這麽承認過。

五六歲的時候,她和青易是很要好的夥伴,再大一點,到了十一二歲,她還能和青易一塊兒練練劍,說說話,可到了十五六歲,青易開始躲著她了,寧願領著剛剛學會走路的青芽兒玩,也不願意和她多接觸了;等到了二十歲時,青易做了殺手,變得更加行蹤不定,出現在她眼前的機會就更少了。她離青易也越來越遠了,雖然很多人都說青易會娶自己,但她知道那或許隻是一個夢而已。

半個時辰後,梨花忽然醒了過來。因為在回客棧的路上,她又暈了一回。當她睜開眼時,沒有看見青易,便下了床往房門外走去。阿宵守在門口,見她出來了,忙問道:“秦姑娘,你沒事了吧?”

“沒事了,”梨花臉色有點白地說道,“你家少爺呢?”

“出去了,你等著,我去找他回來!”

“不用了……”

阿宵急匆匆地往樓下跑去。梨花在原地略站了片刻,然後緩步下了樓,往街上走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出來幹什麽,就想走走,透透氣兒。

正走著,身邊不少人匆匆跑過。有人在喊道:“快去瞧瞧,那邊立馬見血了!”

“幾個人?”

“聽說今天砍三個,都是前些日子犯了大案的!”

什匹而難你。梨花這才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麽,原來菜市口有人要被斬頭了。她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隨著那些看熱鬧的人來到了菜市口。果然,高台上已經跪著三個白衣囚犯,身後是手握大刀的儈子手,氣氛比電影裏看的還要肅殺些。

她放眼望去,圍觀的人都是些男人,哪兒有像電視裏拍的那樣老弱婦孺都來圍觀呢?畢竟是殺頭,有幾個婦人會帶著自家孩子來看的?她停下了步伐,靜靜地望著高台上,忽然在心裏琢磨著,謝滿庭第一次殺人是什麽感受呢?第一次見到血腥的事也會害怕嗎?他也是人啊,怎麽會一步一步變成了閻羅呢?她心裏有一種想揣摩謝滿庭從前的念頭,想象謝滿庭看見殺人的時候會是什麽感覺。

那穿朝服的丟下了令牌,隨後儈子手抽去囚犯背後的死牌,飲了一口酒,吐在了明晃晃的刀刃上,接著站好了位置,開始揚手……梨花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瞪大了眼睛,糾結著到底要不要看這麽血腥的場麵?

可她到底是好奇心衝腦,強忍下心裏的害怕,死死地盯著那儈子手的刀,心想落下來時會不會滿地濺血?會不會濺到自己身上?

儈子手高高揚起大刀時,梨花已經緊張得握緊了拳頭,死咬著下嘴唇卻不肯挪開目光。就在刀揮下來的那瞬間,她的胳膊忽然被人從後麵拽了下來,旋轉了一百八十度後,她的額頭碰上了一處堅硬的胸膛!

“別看。”耳畔傳來了一聲低低的男聲,是那麽地熟悉,就如同每晚都會夢見的那個人的聲音。

這霎時間,梨花嗅到了懷抱著她的男人的氣味,眼淚立刻像擠泡泡似的滾了出來,噗噗直落。連她自己都驚訝,為什麽可以在半秒中之內靠氣味分辨出這個人就是謝滿庭呢?可她不用抬頭仰望也能感知,抱著她的人就是謝滿庭!沒有相濡以沫的經曆,她腦海裏不會有這個男人如此深刻的記憶,不會有。

眼淚就此決堤了,毫無顧忌地完完全全地衝了出來,濕了滿庭胸口一大片。當滿庭企圖把她的頭從懷裏抬起來時,她死都不幹,滿庭就知道她肯定又哭了。滿庭心裏徹底地暖和了,就像冷了很久都以為沒自覺了,可抱著她,所有知覺都回來了……

滿庭低下頭貼著她的耳朵微笑道:“好像是你拋棄了我,你哭什麽?”

梨花跺了跺腳,就是不肯把頭抬起來。她覺得自己真夠有出息的,在大街上也能哭成這樣兒?

從前在春熙路上看見過一個高中女生撲在男朋友懷裏哭,她當時還感觸地說了一句:“現在的年輕人啊!世風低下啊!怎麽可以這樣呢?公眾場合啊,好歹照顧一下我們這些沒男人的吧!”可今天,弄得世風低下的那個人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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