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望鶴樓裏的思念(三千金娘打賞)

果不其然,第二天清晨歇息了一會兒後,等準備再上路時,遊仙兒發現兮兮她們的馬車不見了。不單單是她們,連暗探也少了六個。一問留下的暗探才知道她們往廄方向去了!遊仙兒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急忙打發人回去向冰殘報信。

兮兮她們雖然跑了,但遊仙兒和雀靈仍照計劃回了紫鵲村。轉眼已經到了十二月中旬,天氣越發地冷了。隻是今年沒有去年那麽寒,一場雪也沒下過。

廄齊王府裏的望鶴樓上,元胤正就著明亮的燭光雕刻著手裏的東西,表情甚是認真細致,還不時地吹一吃粘在手指頭的木屑。

沒過多久,樓梯上響起了輕柔的腳步聲。片刻後,左禪吟捧著一個托盤走了上來。她是來送宵夜的,元胤已經習慣了。自從被關在了望鶴樓裏,她總時不時地會過來一趟,說兩句話或者送性的。

一盅燕菜白果羹被熱氣騰騰地放在了元胤手邊,接著四色糯米炸糕和一碟子醃菜。放好東西後,左禪吟照舊在元胤對麵坐下笑道:“歇歇手吧!吃了宵夜再做。”

元胤沒搭話,表情專注地盯著手裏的小刻刀,細細長長地在那木料上劃了幾道漂亮的弧線。左禪吟好奇地問道:“你是要做木劍嗎?瞧上去像是個劍鞘。”

“嗯。”元胤淡淡地應了一聲。

“我隻知道當初在西北大營駐紮時,你就沒事喜歡弄這東西,想不到如今真成了把好手了!”左禪吟隨手拿起了桌上已經刻好了的那把短短的木劍,放在手掌上欣賞了幾眼笑道,“這麽短小,隻適合擺在屋子裏做個擺設吧!不過,手藝倒挺不錯的,能送我一把嗎?”

元胤吹掉了指頭上的木屑,口氣平淡地回答道:“那是給我兒子的。”

左禪吟表情一怔,目光裏那興奮的神色褪去了大把。她再次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木劍,自言自語道:“怪不得這麽短小……原來是做給你兒子的……想不到幽王爺會有這樣的閑心,親手做木劍給自己的兒子。”

元胤抬了抬頭,放下手裏的小刻刀,端起茶杯灌了一口,看著窗外那棵已經滿是黃葉的槐樹說道:“得多虧了你們左家,我才有這閑情逸致坐這兒給我兒子做點東西。”

元胤的話一點都不冷,隻是平靜得出奇,雖靜,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刃刺進了左禪吟的心裏。她嘴角略微抽搐,放下那把小劍,目光幽幽地說道:“我知道,您心裏一準恨著我們左家呢!”

“我說了,我謝你們,往後會好好報答的。”語氣還是那麽冷靜,隻是多了幾分不屑和陰狠。

左禪吟抬起雙眸看了看對麵的元胤,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她知道,元胤被軟禁在這兒一準很不舒服,可這事並非她能過問的。倘若可以,她寧願放元胤離開。

“你先吃東西吧?涼了就變味兒了。”左禪吟找不到別的話可以說,但她又不想離開,即便就這麽坐著,她心裏也覺得很舒服。自從元胤被軟禁在望鶴樓上之後,她忽然有了種可以叫做期待的感覺,期待著每天都能來望鶴樓看元胤。

可元胤的回應很平淡,隻是說了一句“擱在那兒吧!”,然後又拿起小刻刀繼續擺弄他手裏的刀鞘了。左禪吟坐在那兒,看那尖細的刀尖如行雲流水般地在木料上劃過,留下一圈一圈非常漂亮的盤枝花紋,心裏好不佩服元胤。這麽細膩的花紋,這麽認真的男人,這麽美的月亮,她寧願一直這麽坐下去。

她默默地看了一會兒,然後自己拿起旁邊的一塊木料和一支小刻刀,學著元胤的樣子試著在上麵刻劃。誰知道才沒劃兩下,那鋒利的刀尖就斜劃在了她手指上。她不禁呀了一聲,忙丟了小刻刀去吸她出血了的手指。

元胤被她打斷了,抬起眼皮瞟了瞟她,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就是想學學,”她吸了一口血道,“沒想到這活兒還真難,稍不留神就會劃著手。我想,我是太笨了。”

元胤低下頭去道:“不是你太笨,是你想得太多了。”

左禪吟很茫然地看著元胤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想太多了?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如果你真想學木雕,學我吧,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這樣才能靜下來。”

“你心裏隻有一個什麽念頭?”她好奇地問道。

元胤用砂布慢騰騰地擦著花紋路子,語氣凝練地說道:“滅你左家滿門!”

“你……”左禪吟心裏一顫,答不出話來了。

“你最好回去告訴你爹,別留我太久了,要不然你們左家遲早有一天會被我滅了。”

“你說這話是想早點死嗎?”左禪吟略微激動地問道。

“不說這話,我就不會死?”元胤反問道。

“我知道你很不耐煩待在這兒,可事已如此,你若再堅持,隻會自尋死路。你還想著給你兒子做小木劍,那就是說你根本不想死,為什麽你不……”

“不答應你爹的條件,然後做個殺舅忘祖的活人滾回驚幽城去?”元胤停下手裏的活兒冷冷地看著左禪吟問道,“你是在教我如何苟延殘喘嗎?”

左禪吟辯解道:“我隻是想你好歹暫時保住性命!不怕告訴你,我哥哥已經接掌了你的驚幽城,冰殘也已經被調派到西北前線去了。你若再固執,往後還能不能見到你兒子都還不……”

“啪!”地一聲,元胤忽然將手裏的小刻刀重重地拍在桌上,目光瞬間轉暗,瞳孔的光像無底深淵裏的寒氣似的滲人。他抬起手指,指著左禪吟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見不到我兒子,你們左家絕對不會那麽容易就死!一個驚幽城我舍得起,不過左衡要是敢動我兒子的話,他自己那兩個也別想活過明年清明!”

“既然你不想見不到你兒子,那你最好想想我爹的條件,至少那是你最快見到你兒子的法子。”

元胤收回手,麵如寒冰,陰冷一笑道:“你太看得起你們左家了!你與其在這兒勸我,不如回去想想,等你爹斂葬的時候該用什麽木頭的棺材。但凡我活著從這兒出去,他絕對不會好過!”

左禪吟還想說點什麽,可元胤已經起身離開了。她望著那堆木屑發了一會兒神,這才下了樓,出了望鶴樓。剛出門沒幾步,她就遇上了齊王妃。兩人對視了一眼後,她客氣地問道:“娘,您怎麽還沒歇下?”

齊王妃打量了她一眼反問道:“你不也還沒睡?”

“沒什麽睡意,所以出來走走。”

“是還惦記著沒給元胤送夜宵,所以才睡不著吧?”齊王妃冷冷地譏諷道。

“娘怎麽能這樣說?”左禪吟反駁道,“我給王爺送宵夜,也是想勸他早點答應下來,並沒有別的意思。”

齊王妃輕蔑地笑道:“你勸得動元胤?這世上能勸得動他的人,據我所知,隻有冰殘。你要是能把冰殘也抓來,興許還能勸得動他。要不然,你還是別費那勸人的神兒!我提醒你一句,你最好別忘了你是誰家的媳婦,你相公是誰!”

聽了這話,左禪吟心裏平添了幾分悶氣,卻不好跟齊王妃頂撞,隻能忍氣道:“我一直都記著我是誰的媳婦,也記得誰才是我相公,可我記著有什麽用?得那該記得的人記得才行!”

“你好意思怪責祺祥?是誰讓他過了幾年和尚日子的?身為人妻,沒有盡到本分,還有臉說自己丈夫不是?祺祥為什麽不回家,你心裏不清楚嗎?”

“圓房的事兒娘不是已經去我家鬧過了嗎?我爹也已經答應了讓他納妾,往後他娶多少個我都不會多說半個字,娘還想怎麽樣?”

齊王妃冷哼了一聲,點頭道:“好,圓房的事兒我可以不提,但你最好記清楚了,你要是做了任何對不起祺祥的事,就算你是左天的女兒,我也照舊不會放過你!再說了,你們左家家風那麽嚴謹,你要敢做有違婦道的事,我想你爹都沒臉讓你活在這世上!你最好有點自知之明!”

左禪吟氣得臉都綠了:“不用娘提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那就離元胤遠點,他現下是敵非友,跟他走得太近仔細著了他的魔!”齊王妃鄙夷地看著她說道,“我以前不知道你為什麽瞧不上祺祥,可最近我是看出來了,你是心裏想著別人所以才不願意接受祺祥。那個人是元胤吧?”

“娘您越說越過分了!”

“你怎麽不說你去望鶴樓看元胤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呢?你還想幹點轟動整個廄的事來嗎?我警告你,左禪吟,你要敢做,我親手送你一程_!”齊王妃說罷拂袖而去。

左禪吟怒瞪著齊王妃的背影,呼了好幾口惡氣才平複下來。自從齊王妃知道她跟祺祥沒有圓過房後,態度越來越惡劣,當她是眼中釘一般不拔不快。若她不是左家的女兒,隻怕早給扔出齊王府大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