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扶著福伯到達位於臨西街最旺地段的張記絲綢鋪時,正是一天裏生意最忙碌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五六個小工忙碌的往外麵馬車上搬運著白色綢緞,一個大客商模樣的中年男人吸著旱煙在旁邊看著,不時的說慢點,慢點,別碰壞了。

看到張敬和福伯走進來,小工們臉色很奇怪,想說話而又不敢說話,隻好低頭搬東西,氣氛一下子凝固到了極點。

福伯人老成精,那裏看不明白,轉眼對張敬笑道:“看來我們不是很受歡迎啊!”

張敬年紀雖小,卻也不糊塗,知道以史為鑒,答道:“福伯,他們幹他們的,我們看我們的,各不相幹嘛。走,進去看看。”兩人才剛走了幾步,從鋪子裏麵就衝出來一個黑瘦,長著一溜山羊胡的張掌櫃,是人都知道他是被張開陽一手提拔起來的族內親信,皮笑肉不笑的拱手道。

“二少爺和福伯怎麽來了,不派人先通知一聲,讓我老張有所準備。”

福伯意味深長的說道:“小張啊,老爺已經派人通知你了吧,從今天起,店鋪就歸二公子管理了。我們隨時都可能來看看,你要學會習慣啊。”

張掌櫃臉色難看的勉強應道:“那是,那是,快快,裏麵請!”特意用身體隔開和那個大客商的距離,攤手請兩人進店鋪裏。

張敬以前很少來,因為他知道這是張家的私產,最終會落在張開陽頭上,沒他什麽事。老爺子百年以後,最好的情況也是分個百十畝田地,耕讀傳書,最後托關係舉個孝廉,或者進太學,畢業後以後當個知縣什麽的。

每次來都是匆匆忙忙,這次終於可以好好的看看了。

就見整個店鋪有三四進房間,分裏外兩重。外麵那重滿是貨架,擺滿了染好顏色的各種綢緞,有紅,黃,藍,綠數種,最多的卻還是暗啞的麻色布。

一邊看,福伯一邊教張敬怎麽辨別絲綢的真偽和好壞,老人家的聲音雖然有些沙啞,卻說得非常詳細,幾乎是將畢生的經驗傾囊相授。

張敬也聽得非常認真,默記於心,不知不覺時間過去半響,外麵的大客商也已經裝滿貨物,驅趕著馬車走了。

張敬見福伯神色有些疲倦,忙扶著他到裏間休息,順便喝幾碗茶水。無意間中就在一堆打包整齊的貨物底下看見幾包顏色發灰發黃,像是受過潮的絲綢段子,用麻繩捆綁在一起,上寫著‘孔縣趙’,就等著發貨的樣子。

張敬不由叫過福伯,問道;“這不是殘次品嗎,怎麽還能往外買?”

福伯一時還不敢確定,抽出幾條,用手撚了撚,觸感不對!沉著臉說:“來人,去把張掌櫃給我叫進來。”

很快,張掌櫃就被叫進來,連聲問道:“二少爺,福伯,這麽急叫我,是要走了嗎?我這就去雇轎子送你們回去。”

張敬聞言冷笑的看著他,指著那些殘次品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張掌先前還以為出了紕漏,被人抓住把柄呢,順著一看不由鬆口氣,貌似恭敬的回答道;“二少爺不知道吧,這些都是蠶繭在經煮曬,拉絲等多道工序時,或因暴曬過度,或是受了水潮而成的殘次品。雖然質量差了些,但總不能丟掉虧本,就夾雜在上品貨中賣給客人……”

他說得輕描淡寫,理所當然,張敬卻早就勃然大怒,他自詡君子,遵守的是‘仁,義,禮,智,信’五大準則,尤其是‘信’之一字,絲毫也不敢馬虎,不等張掌櫃說完就怒斥道:

“張掌櫃,你這不是‘奸商’行徑嗎?要是給消費者們知道你以次充好,還不把我們張氏的信譽給敗光?還有什麽人還肯來賣貨?”

張掌櫃一楞,旋即抱起撞天屈來:“什麽消費者?二少爺的新鮮詞就是多,可冤枉死人了,又不是光我們一家這麽做,整個臨海郡的同行們都是如此,也沒見那家的生意因此不好過。二少爺,俺老張書雖然讀得沒你多,但這生意上的事情卻遠比你熟絡,沒事別詐唬,先問下我或者福伯也行啊!”

張敬冷笑道:“聽你的意思,我還錯怪你了是嗎?”

“不敢,不敢,主要是二少爺經營上的經驗少了些,俺老張慢慢教你就好了。”張掌櫃老大不客氣的說道。

張敬隻聽得火冒三丈:“別人怎麽辦我不管,但老太爺既然把店鋪交給我管理,我張敬就不能繼續坑害消費者!你老實告訴我,剛剛給那個客商的貨物裏是不是也夾雜了殘次品?”

張掌櫃卻一點也不怕,論起輩分來,他還是張敬的遠方表叔父呢,五服之內的一家人。暗道你個乳臭味幹的小子居然教訓起老子來了,等你真當上張家的家主時在說吧。大大咧咧的回答說;“確有其事,這事你就別管了,二少爺。”

張敬也琢磨起怎麽從腦後突然冒出‘消費者’這個當時沒有的詞語,從字麵上試著理解。聞言也不搭理張掌櫃,轉而向福伯詢問道:“子曰:人無信而不立,業無信而不興,人生在世就要無愧於心,做生意就要看重信譽,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福伯一直在旁邊靜聽,既憤怒於張掌櫃的跋扈,又欣喜於張敬的理念,大聲道:“敬哥兒,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我和老爺都會支持你的。”

“好!我宣布從今以後,不能在上等貨裏麵摻雜殘次品!這是一,第二你馬上派人追上去,跟那位客商說清楚,請把貨物換回來請他原諒,快去!”張敬斷然道。

張掌櫃大急:“不行,不行!二少爺你想過沒有,這樣子起碼增加一層成本,總不能我們自己虧本,就得提高售價買給別人。本來呂氏店鋪就咄咄逼人,老搶我們的客人,等我們的售價高一成,都不用人家搶,客人們就全都要跑他們家去了。”

張敬道:“他們買了殘次品回去,當時不知道,以後也要罵我們的娘。何況他們往外賣次貨時肯定賣不出上等貨的價格,這個肯定怪罪在我們身上。就算有的學我們以次充好,賺了差價,卻壞了名聲,我想任何一個想做長久生意的商人都會知道怎麽選擇的。”

張敬話說的斬釘截鐵,也是這麽做的,拿起五段絲綢就要去追趕那個客商,卻被張掌櫃抓住衣袖道:“二少爺,我們可得說好了,這要是按你的主意做下去,以後生意一落千丈,可不能怪罪到小的們頭上啊!”

張敬聽他居然敢威脅自己,頓時冷哼一聲:“你放心,就算天塌下來,也有我這大個的頂著,砸不到你頭上。”一把推開張掌櫃,夾著幾匹上等絲綢,向夥計問明了客商的去路後,就牽過拉貨的老馬如飛一般追去。

駕!駕!

(新的一周!戰鬥開始了,新書榜上的各路神仙,佛陀已經開始發力了,我們也不能輸給他們!新書榜既是每七天就有的一個劫數,也是機會,讓我們打敗他們,榮登首頁吧!諸位仙友與我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