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剛才巨君賢侄在這裏,有些事不方便說。我隻能和他一起離開,在借口返回來。”淳於長說道。

“什麽事,如此重要?”王太後蹙著眉頭。

淳於長看了下左右,低聲道:“是關於天子的地下陵寢,我調查到了一些內幕,不得不說。”

王太後頓時打起精神來,問:“陵寢哀家好像記得是交給將作大臣解萬年修建,出什麽問題了嗎?”

“確實,事情還不小。”淳於長不在賣關子,一五一十道:“在天子登基的第二年,就效仿現代祖先,讓當時的將作大臣解萬年修建天子陵墓。這本是天子的器重,他卻借此以權謀私,大肆收稅攤派,搞得百姓怨聲載道,敗壞天子的名聲。

要是如此,隻要忠心王事,還可以饒他一饒!但經過外甥的多方縝密調查,發現那解萬年借著給天子修建陵墓的機會,在地底下偷偷建造了一座‘咒怨池’,虐殺了無數修建陵墓的工人,把血全都放到咒怨池中,用以修煉血魔不死真身!”

“竟有此事!”王太後十分震怒,完全不敢相信:“派去坐鎮的老道們幹什麽吃的,居然讓解萬年在眼皮底下做出如此事情?”

淳於長道:“太後息怒,那血魔解萬年潛入朝廷,代替天子修建陵墓,完全是處心積慮,早有準備。為的就是今日,怎麽沒有應對?已有心算無心,用妖法暗暗侵害了那幾位師兄,也不害死,隻是弄得終日昏昏噩噩,這才沒有發現給人發現其中蹊蹺。”

“子孺,你做得好!這些你都稟告皇上了嘛,他怎麽說?”王太後也冷靜了下來,麵沉如水,陵墓之事非同小可,有聖德的皇帝,騎龍飛升,用不了陵墓。

像漢成帝這樣繼承祖宗的福德坐享帝位,卻又沒有什麽出色的功業,要想不在死後輪回轉世,唯有建立陵墓,開辟地下天國,養就鬼卒,或者兵馬俑,抵禦勾魂使者的緝拿,才有機會練就鬼仙,長生不死。

王太後對其中的關鍵知道的一清二楚,雖然漢成帝不爭氣,但作為他的生身母親,兩人的氣運早已經連接在一起,不得不為他考慮,卻沒想到外道邪魔這麽處心積慮,潛伏進朝堂之中,隱忍十數年才發動,做下這樣的大禍來,真是忍無可忍!

淳於長小心翼翼的道;“太後,這事涉嫌鬼神,我沒敢跟皇上說,隻是以擾民的借口,跟皇上奏過幾次。可是不明真相,所以遲遲沒有處置,眼看那血魔即將大功告成,外甥不得已隻得來來找太後了。”

“嗯,你做的很好,鬼神之事還是不要跟皇上說了。”

王太後凝神思索了一會,說;“哀家這就去跟你們皇上說說,暫時罷了昌陵工程,借此降低那魔頭的警惕,你們則前去斬殺了他,務使其漏網!”

“太後聖明!”

淳於長趕緊大拍特拍馬屁,臉上笑得分外得意。

“除了這件,還有什麽事情嗎,盡管說來。”王太後道。

淳於長猶豫了下,心說富貴險中求,此時不拚更待何時,小聲道:“太後明鑒,外甥確實還有一件事,是關於萬歲的。太後可知道,萬歲作為一國之君,卻常常拋下國事不理。而帶著身邊的一批隨從微服出遊。他們或者乘著小車,或者騎著馬匹,出入於市裏郊野,甚至偷偷溜出長安城,跑到附近的甘泉、長楊、五柞等地盡情遊玩。鬥雞、走馬,無所不為。

而且非常寵信富平候張放,言聽計從,甚至在微行遊玩時,假稱自己是富平侯張放的家丁,簡直不成體統。”

自己的兒子,王太後怎麽不知道漢成帝的品性,心中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憤慨,道:“這些哀家都知道,早晚要收拾了張放那小子,你說這些,是不是有什麽辦法糾正?”

淳於長自得一笑:“太後,萬歲之所以經常外出,無非就是貪新鮮,現在有趙婕妤在宮內,您看,萬歲出宮遊玩的次數不是減少了許多?”

王太後深深的看淳於長一眼,明白過來,他是為漢成帝做說客來的啊,被說的有些心動,卻還有些猶豫道:“趙婕妤的身份隻是一個宮奴婢,當大漢朝的皇後,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我們大漢無人了嗎?”

“這個好辦,我們給趙婕妤找一個‘好父親’,宮奴婢就變成了貴女,不就行了。”淳於長悄悄擦去額頭的冷汗,把心中早就盤算好的主意說了出來。

“在看看吧。”

王太後沒有馬上下定決心,她還在猶豫,但毫無疑問的是,她的態度鬆動了。

淳於長暗喜不已,道:“那外甥就先告退了。”告退之後,徑直就去了未央宮,將這消息通報給成帝。

漢成帝得知這一消息後,大喜過望,立刻替趙飛燕找了個父親成陽侯趙臨,以提高趙飛燕的出身。

淳於長又多方在其中奔走,終於在一個月後,王太後終於下詔正式改立趙飛燕為皇後,趙合德升為昭儀!

幾經周折,改立皇後終於獲得成功,漢成帝非常高興,通過這一事件,淳於長自認為不僅贏得趙飛燕的感激,更重要的是取得了漢成帝的極大信任,一箭雙雕。

在漢成帝著來,也確實如此,沒有什麽大事比幫助自己將寵愛的趙飛燕立為皇後更令他高興的了。反正皇帝手中有的是官爵,他決定給淳於長晉爵。

別看漢成帝有時糊塗昏庸,這時卻也頗為清醒。他知道,單憑浮於長助立皇盾一事就給以晉爵,真有點“名不正,言不順”,必須另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而淳於長又毫無政績可言。不過,在那個時候,與“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一樣,“欲加之功,何患無由?”

成帝終於想起一件事,在他即位之初,就開始修建自己未來的陵墓。後來覺得霸陵曲亭南麵的地勢雄峻、開闊,於是重新在曲亭以前修建昌陵。

昌陵動工後,將作大臣解萬年提議因陵置邑,並從其他地方遷徙民戶以充新邑。因為漢武帝,漢昭帝等皇帝都這樣幹過,就獲得了通過。

但淳於長卻提出了反對意見,主張已遷往新邑的民戶各還故鄉,這一主張得到一些大臣的支持,卻沒有得到重視。這本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所以當時也就很快過去了。

如今證明解萬年的主張確實是錯誤的,淳於長的建議自然就變得十分正確,漢成帝認為可以在這件事上做做文章。

於是,漢成帝下詔,舊事重提,大大稱讚了淳於長一番,說他“首建至策,民以康寧。”乃以此為由頭,封浮於長為關內侯。至於解萬年,佞邪不忠,為害百姓,致使海內怨聲載道,至今未能平息,予以淩遲處死!

關內侯是當時二十等爵的第十九級,僅次於徹侯,封有食邑若幹戶,有按規定產數征收租稅之權,地位顯赫,非一般官吏可比。

按說淳於長應該非常高興,但他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因為覺得他立了那麽多功勞,才被立為一個小小的列侯,而王莽那小子什麽都沒有幹,卻被立為最高等級的列侯?

這不公平,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