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說話,做事從來就是說一不二,認定了要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張開陽也是知道的,樂得手舞足蹈;“你等下,我這就去安排一膄好船和水手。”喜滋滋的朝外跑,見到正在外廳焦急等候的郭大麻子,就把他拉到偏僻角落,囑咐他去尋膄好船,最後手朝下惡狠狠的做了個切的姿勢,一切盡在不言中。

郭大麻子臉色猙獰的點頭:“大老爺,您就放心吧,他這回絕對不會回來了。”

“你辦事,我放心。事後去賬房分批支取五萬枚五銖錢,就說老爺我讓你幫忙治辦喪事所用。”張開陽說完,左右看了看,就閃身進去了。

郭大麻子深吸幾口氣,平複沸騰的血氣,正要去做殺人前的穩妥安排,剛走幾步就迎頭差點撞到了人,這一驚可真是非同小可,手摸向腰裏拔刀,怒喝道:“誰?竟敢偷聽小爺說話。”等看清麵前的人居然是陳半仙,不禁大驚失色,朗朗蹌蹌的連退數步。

“不要慌,不要慌。”陳半仙一臉的和顏悅色,笑道;“老夫不管你什麽勾當,這次你陪張二公子去海上,如果沒有取回寶珠的話,就如同此牆一般下場!”

郭大麻子就見他那保養的比新破1瓜的小媳婦還嫩的細長食指,在青石堆砌的牆角處輕輕按了一個手指,頓時石屑紛紛落下,等他手拿開,那堅硬而又平坦的青石赫然多了一個食指粗細的‘坑洞’!

“天!這到底怎麽回事?”等郭大麻子從驚駭中回過神來時,陳半仙早就不見,他在原地呆立片刻,失魂落魄的去了……

房間之中,張敬這樣子安慰白氏道:“娘,您就放心吧,孩兒一定會安全回來的。”再三作著保證,他也不忍心看到母親擔憂的樣子,但為了父親又不能不去。

白氏見勸說無效,泣聲說了很多小心、注意安全之類的話,如每一個看著孩子要緣由的母親一樣,眼眶通紅,鼻子泛酸。

張敬一身白衣短褂打扮,腰間纏著一把祖傳下來的‘軟玉寶劍’,是張老太爺特地讓白氏送來的,盡管張開陽在一旁看得心痛不已,他知道張敬這一去就不可能回來,連帶著本該屬於他的傳家寶也要丟失海中,真心痛得撞牆的心都有了,此情此景卻又不好阻攔,隻要眼不見為淨的躲開去。

張開陽還沒走多久,張敬打扮完畢,正要出發,就看見美麗的嫂嫂一溜煙的從外麵進來,身姿比狐狸精還柔還快,徑直走到張敬麵前,遞上一件黑得透亮,都在反光的皮革,小聲地急速說道:“叔叔,快換上這件鯨魚皮做的‘水靠衣’,入水不溺,雨油不侵,正好防備海上的危險。”

張敬看著眼前這名高鼻大臉,瞳孔中有碧綠顏色,生地高挑健美,一雙爆乳累贅似的掛在胸前,極具視覺衝擊力。雙腿更是筆直修長,傳聞中有一半海上妖精血統的美豔嫂嫂,既感覺熟悉,又感覺陌生。

說熟悉,是因為兩人是從小到大的玩伴。說來李氏婦人也可憐,生下來容貌就與眾不同,更從來沒人見過她的母親,沒少被鄰居小孩嘲笑是野種!狐狸精!長大後就會勾引男人,天生一個**賤的女人。

每每都把她氣得大哭回家,漸漸就生了逆反心理,你們不是說我會勾引男人嗎,我就做個貞潔烈女給你們看!也不出去玩了,每天熟讀《女戒》,《貞女傳》,除了她父親,等閑不與男人說話,更別說和其他男人見麵。

直養到十九歲,紅葵來了好幾年,卻還沒嫁出去,別的女子可在十四五歲的時候就為人婦,快一點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可她卻因為樣貌的原因,遲遲沒人來求親。

好在,他爹和張老太爺是堂兄弟,當即拍板,肥水不流外人田,配給了張開陽。婚後,小兩口也和諧了一段時間,因為張家的嫡子嫡孫,很長一段時間的獨生子,什麽青樓楚館的美豔歌姬沒睡過?對新娶的充滿異域風情的妻子,真是歡喜的不得了。

可等時間一長,床底間的不和諧就暴露出來了。張開陽十三歲就被家人誘導進了青樓,失了處男身,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什麽十1八摸,老漢推車,沒在經驗豐富的名妓身上嚐過,真是不折不扣的人生贏家!

而李氏婦人十幾年都在熟讀《女戒》等書,說不好聽點,是就被封建禮教給洗腦了,歡愛前,都要沐浴焚香,向列位聖賢禱告:“先聖,弟子隻是為履行妻子,女人的職責,為延續張家宗脈,不是為了歡悅。”

在**她隻肯擺一個男上女下的經典姿勢,每次還都咬緊嘴唇,不肯發一聲。張開陽起先還覺得新鮮刺激,可沒等多久就煩了,要**李氏成為春1宮圖裏技藝精湛的婦女,什麽蛇吞鯨,波推等等等都要學會。

以李氏的貞潔性情,如何肯幹?就連皮鞭抽去,也隻是咬牙忍受著,一來二去就惱了張開陽,你不是不幹嘛,外麵有的是女人等著老子播種。漸漸就冷落了她。

張老太爺的得知後,無可奈何,就叫她去照顧正穿著開襠褲滿屋亂跑的張敬,因為老爺子的身子骨也不好,白氏得專心照顧丈夫,然後才顧得上兒子,難免就有所疏忽。

所以說,張敬是白氏生的,卻是被李氏撫養長大,感情是從小玩到大的,雖然隨著年紀長大,要注意避嫌,兩人互動的少了些。可李氏一聽說張敬要去海上冒險,就背著張開陽急急的送衣上門了。

說不熟悉,是因為張敬至今連李氏的閨名都不知道叫什麽,平常都是叔嫂相稱。

原來依照古禮,大戶人家的女兒除了父母兄妹長輩之外,不能隨意朝外麵野男人透露姓名,除非到了男女雙方相親的時候,才會寫出生辰八字和閨名給未來公公婆婆,計算兩人的八字合不合。

所以張敬一貫都是稱她嫂嫂,能叫李氏閨名的到現在為止還是張開陽的特權。

張敬眉頭微皺,婉拒了她的好意:“嫂嫂,你還是拿回去吧。等下給大哥看見,又要毒打你了。”

李氏低聲顫道:“叔叔,這是我娘給我留得壓箱底的嫁妝,他,他不知道的。你正需要,快穿上吧。”說間,飛快的瞥了旁邊的婆婆白氏一眼,放下水靠衣,臉色通紅的低頭轉身就走。

“真是個好孩子,可怎麽就,哎!”白氏的性子是誰對張敬好,她就對誰好,不住說李氏的好話,勸張敬不要辜負了嫂嫂的一番好意。

張敬眺望著她如小鹿般地跳走的身影,手珍重的撫摸著還帶著佳人體溫的水靠,不由一聲長歎,頗有種‘君恨我生早,我恨君生遲’的感慨。走到屏風後,脫下原來的短褂麻利的換上水靠衣,在穿上短褂遮在外麵,兩件加起來顯得有些臃腫,但感覺起來暖暖地,衣料柔軟,一點也不影響行動。

“娘,孩兒走了。”

恰好這時,張開陽推門進來,好似生怕張敬改主意似的叫道:“兄弟,準備好了嗎?船,哥哥已經給你準備好,可以出發嘍。”

“知道了。”張敬淡淡的望他一眼,見他好像沒看見李氏來過這裏的神色,不禁替嫂嫂鬆了一口氣。

張老太爺,白氏,李氏,陳半仙,還有許多張家家人和看熱鬧的閑漢簇擁著張敬浩浩****的來到海邊,一眼望去,隻見海天碧波**漾,波光淋漓,宛如一麵無限大的水晶鏡子倒扣在那裏,安靜,美麗。不時有一兩條藍色小魚跳將上來,水花四濺,啵啵聲響,更增添了海邊的美麗。

生於此長於斯的漢國臨海郡人見慣了平靜後麵的暴風雨,卻不會被這種美麗欺騙,一個個交頭接耳的說:“二公子對張老太爺真是大孝啊,放著以後好好的日子不過,卻去‘惡波池’找什麽寶珠,這不是蛋疼嗎?”

靠水吃水的臨海郡人叫大海不直接叫大海,而是蔑稱‘惡波池’,以示說大海你這個混球隻是個小池子,有什麽了不起的?在池子前麵又加了個‘惡’字,充分表明了又蔑視又敬畏的矛盾心態。

間接也表明了當時出海的危險。

旁邊一個青衣潑皮不屑的反駁道:“你懂個毛,這可是陳大仙為張老太爺開的仙方,穩穩的保命十年。何況張二公子也不虧,隻要平安回來,一個孝廉穩穩當得,加上他的學問,直接就可以騎在我們頭上當官了。”

“有這事?我說呢,二公子腦袋瓜子果然轉得快,為老子辦事也能利用上,嘖嘖……”

周圍幾個老實人家被青衣潑皮這麽一說,無形間就把張敬甘冒大險出海為老父親求取寶珠的孝舉給衝淡不少。

青衣潑皮見忽悠住眾人,十分高興,獻媚似的朝張開陽看去恰好張開陽也正看過來,衝他滿意的點點頭,讓他再接再厲。

隨後,張開陽又朝岸邊栓著的一條長長的海鰍船走去,衝船上穿蓑衣,戴鬥笠,撐著船槳的郭大麻子假意嗬斥道:“麻子,這次讓你保護二公子去海上,是看在你平日裏做事牢靠,水性又好,才選定得你,這要是因為你出了什麽差錯,可別怪老爺我打折你的狗腿!”

郭大麻子會意的點下頭,大聲答應道:“放心吧,張爺,我一定保得二少爺平安回來!”後麵四個字音咬得很重,顯然說的是反話。

張開陽聽出來了,十分高興,張敬啊張敬,是你聯合你那母親吹枕頭風想謀奪老子的家產在先,可就別怪哥哥心狠手辣了。眼前這麻子也毒,前後幾次建議自己放消息中傷張敬,又能下得去死手,這放在身邊怎麽能放心?以後要找個機會處理了。

張開陽心裏正想著過河拆橋的主意,陳半仙手中端著八卦文王二色羅盤,一邊校正方位,一麵望著海上某處透出的寶光氣息,神色肅穆而莊嚴,令旁人見了,不自覺屏住呼吸,眼球隨著他的動作小心翼翼的移動。

突然,陳半仙左手筆直的指著東方,大喝道:“有了,寶珠就在東麵,大約方圓三十裏處的海麵上漂浮。二公子隻要仔細注意,就一定可以找到。麻子,你要幫助張二公子取得寶物,知道嗎!”

郭大麻子聞言身軀一顫,忙不迭的連連點頭,心裏卻在暗暗叫苦,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就在這時,突見陳半仙手腕微彈,好似有什麽東西落到手上,郭大麻子低頭一看,卻是一個藍汪汪的貝殼,跟平常海灘上的似乎有些不同,這時沒法細看,連忙收進了袖子裏。

陳半仙顯示的是仙家的手段《隔空傳物》,簡直快得無影無蹤,旁人一點端倪都看不見。但郭大麻子身手就差了許多,張敬見他分明是往身上藏著什麽,不禁冷笑,徑自跳到船麵上,揮手朝父母嫂嫂這些關心自己的人告別:“等我回來!”

幾個壯漢赤著腳脖子,走入海中,攀著船尾使勁朝外一推,狹長的海鰍船就如銀魚一般載著張敬向海中心快速駛去……

遙遠的海麵上一條仿佛人形的藍色狡黠身影朝岸邊聚集的人群張望了一會,怔怔出神,直到連張家人都被勸說回去了,才又從海麵下悄然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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