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織打量了一下撫音的房間,周圍連個伺候的宮人也沒有,看起來很是簡陋。
“我們出去走走吧,你在這優璿宮中,想來也必是呆得膩煩了!”璃織挑眉得意地對著撫音說道。
撫音將頭扭到一旁,很是不屑地說道:“搞得像是誰稀罕出去一樣,本宮在這待得甚好。”
“你莫不是怕了我。”
撫音這次算是正眼看了一下璃織,“哼,就沒將你放在心上。”
“既如此為何不敢與我一同出去呢?”璃織雙手端放在腹部,儼然一副大家閨秀做派。
撫音最是見不得她這副小人得誌的樣子,起身,拍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走吧!”不去倒是顯得她怕了她一樣。
璃織跟在撫音的身後,睨了眼站在門外伺候的宮女,臉上帶著笑意,隨著撫音走上橋頭。
撫音站在橋上,看著禦花園中所盛開的各色花卉,心中悵然所失,她也有許久沒有出門了。
不禁感歎道:“空氣清新,陽光暖和,隻可惜多了一個討厭鬼。”若是身旁沒有這麽一個人來煞風景會更美。
璃織並不介意始終微笑著站在撫音身旁,“我不想看你繼續受委屈呆在這宮中,任由年華老去,所以我覺得也是時候告訴你真相了。”
撫音放下擁抱大自然的手,看向站在一旁的璃織,不知道她又想弄出什麽幺蛾子來。
“皇上其實一直都是在利用你,他把一切都和我說了,包括路上和你遇到的事情,他對你許下同生死的諾言,都隻是為了讓你心甘情願地幫助他。”
“你少在這胡說八道了,你以為用這麽低級的謊言我就會相信你?”
“信不信我,在於你,你也知道現在你的作用早就沒有了,所以對於一個棄子自然也就不必再費心哄騙了。”
璃織整理了一下發髻,“這也就是為什麽你被關禁閉,食物上也大不如以前了,若不是有張福達和杜子建幫襯著,你說不定都餓死了。”
撫音不敢相信,怒火攻心,伸手推了一下璃織,“口說無憑!”
沒想到璃織居然就這樣直直地跌下了橋頭,這一幕也很狗血地被令狐千夜看見了,令狐千夜急忙上前跳進水中去救璃織。
璃織被救上岸了,撫音跑過去想這綠茶死沒死,卻撞進了令狐千夜那惡狠狠的目光中,愣在了原地。
“我、沒有!”撫音知道這三個字半點分量也沒有,現在令狐千夜的眼中就隻有璃織,況且還是親眼所見。
璃織抓著令狐千夜的衣服,咳嗽兩聲,“皇上,不要怪罪影妃妹妹,她不是故意的。”
瞟了撫音一眼,“影妃妹妹,你快跟皇上好好解釋一下,說你不是故意的。”
撫音站在一旁,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相信自己就那麽輕輕一推,她就摔下水中去了。
撇撇嘴,說道:“不用你在哪當好人替我求情,我沒有做過的事情,絕不會承認。”
璃織在這個時候恰好地咳出了一口血,這更是加重了令狐千夜的怒火。
“璃織好心替你辯解,朕本來也都不打算與你計較的,沒想到你居然會這麽不知好歹。”眼中是撫音從未見過的厭惡,帶著慍怒。
璃織適時地勸令狐千夜,“皇上不如就將影妃妹妹交與李弘文吧,他是禧橡國的首富,想來必不會薄待了影妃妹妹的。”
令狐千夜還是有些不願意,璃織衝身邊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恰如其分地說道:“若是不將她送走,這次隻是落水,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麽了。”
令狐千夜憤怒地吼道:“杜子建,這個宮女以下犯上,將她罰入無望宮,永不放出,至死方休。”
他驚奇地發現聽見別人說撫音,他會很不高興,生氣發怒。
撫音被勒令回到優璿宮去,等待處罰。撫音慘然一笑,他護著的還是她。
撫音在房間裏麵傷心地寫著絕筆信,她想這輩子就這樣浪跡天涯。
癡心錯付的痛,她不想再經曆第二次了,撫音剛剛放下手中的信就被人帶走了,那些平日裏對她陽奉陰違的太監,此刻正蠻橫地押著她去到宣政殿。
她也坦然地接受了,即使手臂都被用力過度擰紅了,膝蓋被強行押跪倒在冰冷的地上。
“皇上,人帶到了。”
“帶去城門那裏吧!”他握著璃織的手,剛才太醫說璃織的身體實在太過虛弱,身邊缺不得人。
令狐千夜最終一咬牙,撫音就這樣乘坐著馬車浩浩****地離開了皇宮。
他趕到城樓上,撫音像是有了感應一樣,扭頭看向令狐千夜所在的地方,那裏麵盛滿了怨恨以及決絕。
令狐千夜楞然地看著撫音遠去的身影,想到了當初她被自己送到王兄的府中也是這樣的場景,那時自己是為什麽要將她送到王兄的府中,他早已記不清楚了。
撫音的眼神為什麽會讓他覺得心中像是空了一塊,怎麽填也填補不了,難受得厲害,可是他喜歡的愛的不是璃織嗎!
怎麽可以這樣對其她的女子動念頭,這樣怎麽對得起,璃織對他的一往情深,背著雙上邁開腿,向著和撫音相反的方向走去,頭也不回。
昏迷的撫音被反手綁在柱子上,被人用水潑醒。眼睛上麵蒙著黑布,“這是哪兒?”撫音用力地掙紮,“快放開我,放開我。”
回答她的是一片靜寂,鐵門被打開的鎖鏈聲。
傳來如同銀鈴般的聲音:“好不容易才請你來坐坐,怎的這般著急?”
蒙眼的布被摘下,撫音用力眨了下,“語嫣,你不是……”
“你是想說我不是死了嗎?”身後的黑衣人搬來椅子。
示意身後的黑衣人全都出去,獰笑爬滿臉上,“令狐千夜沒將你護好,今日我便讓你知道什麽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沒想到我們會這麽快見麵。”
“你想怎樣?”反正都已不是第一次落到她手裏了,隻是這次可能不再有他會來救她了。
“我想怎樣!”背對著撫音,“哈哈,這要問問你們當初是怎樣待我的了,我定會百倍千倍地盡數奉還。”
劉語嫣單手輕輕地撫過前麵的桌子上的鞭子、匕首、錐子、刀片、銀針,還有一旁在火堆裏麵燒得火紅的烙鐵。
衝著撫音微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得森冷無情,“瞧瞧,有沒有喜歡的?”
“要殺要刮悉聽尊便,死我沒在怕的。”反正對於她來說活著與死去又有什麽區別呢,他決絕的臉,手臂的傷還在隱隱作痛,可又怎敵得過心疼。
劉語嫣輕輕地撫摸著撫音的臉,撫音將臉撇開,又被她用力地掐住下顎,“想死沒那麽容易,我要你活著承受我所承受之痛。”
順手拿起桌上的刀片,在撫音的臉上比劃,“你說說,他是喜歡你什麽,這張臉嗎,我若是將它毀了,他可還會惦記著你?”
撫音厭惡地盯著劉語嫣,眼裏麵是憤怒和懼怕。
“別這麽看著我,我害怕,哈哈哈!”轉了個圈,“你看我美嗎?”她穿著淡白色的宮裝,寬大裙幅逶迤身後,優雅華貴。
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讓烏雲般的秀發,更顯柔亮潤澤。
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
撫音緊閉著雙眸,“表皮再美也掩蓋不住你的蛇蠍心腸。”
攸地臉上傳來鑽心的疼,“怎樣,這滋味如何?”她為了複仇,這一切都是為了今天。
撫音緊緊地咬著下嘴唇,不讓自己叫出聲,臉色慘白,額上是細密的汗珠。
“叫啊!”又是一刀,“或者你試著求求我,說不定我心情好點會考慮放了你。”她就是要徹底摧毀她的驕傲,她的自信。
撫音全程想著那個人對她的決絕,對她的無情,還有眼前這個美女蛇,最好讓她就這麽死去,不然總有一日她會將這些全部討回來。
撫音昏死了幾次,又被水潑醒,醒著承受,如此反複,終是結束了。
“現在倒是漂亮了不少。”拿起鏡子照給撫音看,“你瞧瞧。”臉上都是翻起的臉皮。
整張臉上找不到一塊完整的地方,那些翻起的皮子,以鼻子為中心向外翻起呈一朵花的樣子,猩紅的花朵上麵隻有兩隻眼睛在眨。
“啊!!!”說不清是臉疼還是心更疼,“讓我死吧,我求你讓我死。”
“嘖嘖嘖,這可不行,我好不容易創造出來的傑作。”
把手裏的刀片扔到桌子上,走到事先準備好的水盆裏麵清洗手上的血跡。
“我這好好的衣服,為了幫你都給糟蹋了,不過這裙擺上的血漬倒像點點梅花似的,怪好看呢。”
“呸,遲早你會遭報應的。”
“報應!恐怕你這輩子是沒機會見到了。”端起旁邊桌子上的鹽水,那是為鞭刑準備的,現在倒是派上用場了。
一股腦地全倒在了撫音如花瓣一樣猩紅,傷痕累累的臉上。
“啊!!!”鹽水火辣辣地灼燒著傷口,那痛直達腦部神經,像有千萬隻針在她的臉上紮。
剛剛從銀號趕回家的李弘文,從仆人的口中得知語嫣將撫音帶到了地下的刑房,便急忙趕來。
沒想到,一進門看到的卻是劉語嫣滿臉的癲狂,將鹽水潑在那早已是一片猩紅分不清身份的人的臉上。
這分明是想加速傷口惡化,讓此人活活疼死啊,而這歹毒的人是他以往一直認為的最善良的人。
“語嫣,是你嗎?”李弘文茫然地站在鐵門的入口,風從入口灌進來,吹動著他的發絲,眼裏滿含著失望、傷心、悲痛。
“弘文,我……”她還能解釋什麽,衣擺上麵的血漬,手裏專門裝鹽水的器皿,他該是對她失望透頂了吧。
“為什麽?”
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似地,不斷往下落,“我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全是拜她們所賜啊。”
李弘文心疼地抱著劉語嫣,“你是不是怪我將她弄成這副樣子。”
李弘文隻是溫柔地撫摸著劉語嫣的背,安慰她,“以後我都在你的身邊陪著你。”
劉語嫣知道這是一種承諾,他願意站在她的身後陪著她,而她做的一切事情他都願意包容她。
隻是因為他愛她,對不起弘文,我卑鄙地利用了你對我的愛,可是如果不這麽做她還能有什麽辦法報仇,“對不起……嗚嗚……對不起……”
李弘文走出鐵門,“去找個大夫,別讓她死了。”畢竟她隻是一個抵押物。
回到居住的地方,李弘文吩咐人照顧好劉語嫣後,就回到自己的書房去處理事務了。
“夫人,這是老爺吩咐送給你的銀狐貂皮,說是做成披風下月帶您去西域賞雪散心。”丫鬟討喜似地端給劉語嫣看。
“是嗎,好生地收著。”張語嫣看著自己那塗著蘭蔻的指甲,這個男人愛她遷就她,她都明白,隻是若不報仇,她怎麽甘心。
翌日
撫音整個臉部都被蒙上了紗布,隻勉強露出了一雙眼睛和一張嘴,臉上雖然還在疼但是沒有昨天那麽難受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座刑房裏麵待了多久,臉上的紗布被揭下,她也不敢伸手觸碰,定是崎嶇不平難看非常。
牢房裏麵不分黑夜白晝,每日除了送飯的人點著的火把之外,都是黑暗,無止境的黑暗。
是夜,她蜷縮著躺在冰冷的地上,溫度一天比一天低,腳背上傳來一陣刺痛,她用力踢了一腳。
傳來了老鼠的‘吱吱’聲,用力裹緊身上的衣服也沒能抵禦住寒冷的侵襲,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天神。
帶著金光,使勁眨巴眼睛,伸出手向前,“阿夜,是你嗎?”
眼前又回歸了黑暗,剛才的一切就像海市蜃樓,撫音將自己的臉貼在地麵上無聲地留著眼淚,她好想回到從前,回到那個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