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音在德妃宮裏被小皇子尿了一身,雖及時換了件德妃的衣裳穿,傍晚走回來後還是打了個噴嚏。李純做主給她請了禦醫,拿狐皮大氅包著將她送到寢殿,還親手給她蓋了三床被。寶音熱得抗議,無奈對方是皇帝不是她爹,可不會事事聽她的。
那邊靜嬪正梳洗沐浴等著皇帝。靜嬪進宮五年了,容貌雖然姣好,然而常年高臥且加餐,腰和腿都偏胖。
李純待她尚可,她其實懂得,李純喜歡跳躍開朗的性子。但她這麽些年,掙紮權衡著是要逼著自己出門應酬、在皇帝跟前說笑呢,還是由著性子懶在家裏?
最終抵不過屋子的**,出去玩一天對她來說難受地要死。
更要緊一點,她對李純沒有太多感覺。那也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否則像人家淑妃,就算本不喜歡小孩,為了李純,還不是心甘情願生那麽多。
靜嬪往臉上搽玫瑰膏,她是純把皇妃當事業了,愛崗敬業,盡職盡責。
很快皇帝回來了,後頭竟然跟著吳才人。
吳才人臉上堆著笑,將一食盒遞給主殿守夜宮女,感激地與靜嬪道:“是妾的大兄托人送來的大棗提子,不是什麽稀罕東西,今日公主跟著您去秋瀾宮裏玩鬧,她年小不懂事,真多謝您照顧她了!”
靜嬪歎氣,四公主那孩子何須別人照顧?躲在人後一副乖巧的樣子,眼睛卻流光婉轉,一看就是人精,又哪裏會不懂事?
嘴上隻好客套道:“說哪裏話,還專程送東西來,公主那樣乖巧孩子打著燈籠難找,今日與她同去,我也很歡喜的。”
“啊喲,有您這樣的主位娘娘,妾三生有幸。”吳才人掩嘴笑。
等她告辭,靜嬪打開食盒,發現的確是大棗和提子,還有一些堅果——那是樓蘭棗,比拇指還大很多,民間是絕吃不著的。吳才人將棗子切開去核,裏頭塞滿提子幹、核桃、山楂幹、鬆子還有奶酪。
“唔,吳才人很聰明啊。”李純伸手拿一個嚐,一壁讚賞:“雙色茉莉是寶音祖上傳下來的手藝,她在尚宮局偷學幾日竟也種出來了。這一回不過是尋常的堅果,她也能做得如此不俗。”
她當然很聰明!靜嬪心中暗罵,什麽花兒吃食都是小事,人家一招聲東擊西才玩得漂亮!若不是侍寢規矩大過天,她今晚上準能把皇帝從主殿裏拖去她的雲光殿!
還真當她和寶音兩個好欺負啊!
卻說第二天的時候,寶音竟是真病了。
發燒燒得渾身無力,最可怕的是鼻塞——坐著吧,身上酸痛地很;躺著吧,兩個鼻孔都不透氣,大張著嘴呼吸無力,她就像一條缺氧的魚。
寶音趴在梅嬤嬤懷裏哭:“啊嗚!都怪我啊!我昨晚上偷偷把被子掀了一床,啊嗚!!好難受啊我喘不過來氣啊……”
李純在床邊坐著:“好啦別哭了,要不要抱抱?抱抱?”
伸手從梅嬤嬤懷裏將寶音扒拉出來。
寶音一張臉漲紅,不知是哭得還是羞得:“……我,我十歲爹就不抱我了……”
“我又不是你爹!”李純再次強調自己和他爹的區別:“快點,過來趴著!”
“啊不行!”寶音嚎啕:“嬪妃病著是不能麵聖的……”
的確,特別是風寒這種傳染病,皇帝龍體怎能過了病氣。
柳嬤嬤撇嘴,恩不錯,規矩沒忘。不過,這會兒貌似不適合趕皇帝走。
李純抓著她後背的衣裳將她拎過來:“朕五歲習武,十五歲上北塞殺匈奴,你以為會像你一樣隨便就病了?”突然一巴掌拍在她脊背上:“不準哭!越哭越堵,哭大了還會肺疼,你想得癆病啊!”
啊隔!
寶音死死捂著嘴。伴君如伴虎!嚇死寶寶了啊!前一刻還跟我爹一樣軟,怎麽下一瞬就跟我奶奶一個凶樣啊!
拍那一巴掌很疼啊!使那麽大勁幹嘛……挖啊啊啊!好痛啊!
她開始大叫:“別別別……皇上饒命啊……”
李純滿頭黑線:“別鬧了,風池穴和大椎穴專治鼻塞,你今晚上還想睡吧?選秀那年我就聽說你嬌氣,在家被長輩寵壞,唉,真拿你沒辦法。”
手上掐得更使勁了。
趙寶音淚水橫流,疼啊!
受罪有回報,皇帝走後鼻子的確舒服了。
古代感冒至少得半個月才能好,寶音這段日子是別想出門了,那啥消耗體力的事更幹不了,於是彤史上的名也被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