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趙寶音一日日地好起來,飲食上還是有些怠懶,到底小月子沒出差錯,安穩地就過來了。在屋子裏悶了好幾個月,她下床後就想著出去透透氣,身旁宮人勸著又歇了兩日,終於忍不住,先往後殿去看了茉莉花。見開得好,沒有因這幾個月就衰敗了,遂對嬤嬤們道:“從我的穿堂裏抓一把金瓜子賞賜養花的宮人吧。”
梅嬤嬤這幾日腿腳不好,是柳嬤嬤一人掌管著滿宮,笑道:“娘娘您太隨和了,旁的宮中娘娘,侍弄個花花草草定要開出稀奇的樣子,否則就要發怒。您隻看著這平常的樣子就覺著好呢。”
宮女橘子在側道:“嬤嬤既說了這話,奴婢也想多嘴提一句——娘娘瞧著茉莉花不錯,可曾瞧見這秋千了?不知是哪個心細的公公,將秋千的繩子外頭包一層棉布,做成三股結結實實地綁著,**的時候手指攥在三股的縫隙裏頭保管牢靠,還軟軟地不會磨手。”
寶音來了興致,坐上去抓著繩子一試,笑道:“果然呢,還要重重地賞賜做秋千的人。”
說著就要玩秋千,底下的宮人團團圍在四周護著,兩個公公還要抓著繩子,生怕她有一點坐不穩。
柳嬤嬤看著她玩,半晌回過神,吩咐橘子道:“咱們的主子童心未泯,就算遇上傷心事了,總不會忘記了玩。你下一回麵見聖上,將這些都和聖上說一說,叫聖上放心。”
橘子和寶音一樣大,卻因著是窮人家的孩子,心智不像是十來歲的樣子。她舔了舔嘴唇,進言道:“後妃、公主禮法嚴苛,滿宮裏沒有幾個宮殿有秋千的。咱們按著皇上的吩咐告訴了皇上就好,旁的人可萬不能隨便說。”
柳嬤嬤滿意地點頭道:“你是個謹慎的,我記下了。”說著回頭看一眼寶音的臉色,見娘娘亦點頭,便又對橘子道:“今日起你就到主殿裏貼身伺候娘娘吧。”
橘子在宮裏做小宮女多少年,等的不就是這一句話,當下感激涕零地給主子磕頭。過了片刻下去發賞賜的上元回來了,身後跟著幾個花草上的粗使宮人,都跪下謝娘娘。上元道:“紮秋千的人並沒有找到呢,都說不是自己的功勞,亦沒有人敢冒領。”
寶音笑道:“卻是奇了,難道是秋千自個兒長成這樣的麽?”
隨即卻又想到了什麽,蹙眉沉默不語。
回屋後寶音屏退了旁人,問柳嬤嬤:“我有孕、小產的這些天裏,四公主也玩過秋千吧?”
柳嬤嬤沉聲道:“當初她搬過來的時候,皇上就親口說了——啟祥宮有茉莉花和秋千,還有放風箏的地兒。”
趙寶音聽了不悅:“都是我麗景殿的東西,倒是成了她可以隨意動用的。可她是皇上的女兒,我卻不好說什麽。”垂了頭將手上捧著的茉莉花插在一細口藍瓶裏:“別說我和她一個幼女計較,她若還守著公主的尊貴,就不該住著啟祥宮的地盤,私下裏和登華殿來往密切。旁人瞧著,還當靜嬪娘娘怠慢她了。”
柳嬤嬤啐了一口道:“她本就不尊貴,空有個公主的名頭吧。實話說,榮公主再怎樣跋扈,咱們做奴才的心裏也不敢埋怨,其母是嶺南提督家裏的出身。卻是四公主這樣的,出身不佳卻還不賢德,才最讓人厭惡。靜嬪娘娘是按著本分對待她的,她嫌不足,看不上靜嬪娘娘的身份,這才攀了淑妃娘娘的高枝。”
看李蕙對待榮公主鞍前馬後伺候的模樣,活像是一條搖尾巴的狗!
“我們一同住在啟祥宮裏,嬤嬤還是幫我留意著她。”趙寶音神色煩惱:“跟著淑妃那邊的,誰知道她會不會暗中做些好事情,給我個措手不及。”
柳嬤嬤自是鄭重應下了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