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魂?屍衣的力量還能再度提高?”我好奇看向缸中的程樂。
很明顯,這一步和他有關。
薑老頭點點頭,示意我拿出屍衣,繼續開口道:“紙紮匠有著駕馭屍衣的方法,是紙紮一門絕學,屍衣亦是一件難以想象的至寶,老周一輩子的心血。”
“他若在世,你能學習正統術法,但可惜,老周走得太慘太急...”
“不過,因你體內那股玄奇的煞氣,竟能引得屍衣上身融合,實屬更勝一籌,這隻在紙紮一門的傳說中聽過,如此緣分,也算告慰老周在天之靈了。”
說到這,薑老頭語氣明顯有些悵然。
而周紙匠的死狀再次浮現在我眼前,他用極為慘烈的方式,留給薑老頭遺言。
兩人情誼和信任,必定極深。
我微微歎氣,說:“也多虧這件屍衣,救了我不少次。”
薑老頭伸手撫上屍衣,說:“確實,這屍衣極為特殊,米婆子身上靈,用修行之力點睛,不僅提升力量,能破開陰陽讓你見到看不見的東西,同時,下陰這道力量也會保護你。”
“而封魂,對你而言更是有更大裨益。”
聞言,我也眉頭一挑有些好奇,說:“屍衣還能完善?”
薑老頭抬眼看向我,點了一下我的印堂處,說:“屍衣固然強大,但上身後三魂七魄會受到很大影響,想必你已經感受過了。”
我點點頭,忍不住皺起眉頭,想起之前心裏莫名升騰的暴虐殺意,恐怕就是被屍衣影響。
薑老頭見我神色後怕,寬慰我道:“不過現在不一樣了,程樂願意將魂魄附在上麵,對你魂魄的影響會大大減少。”
“一來,他母親水官解厄誕辰,天生賜福,好命在身,能抵擋怨氣。”
“二來,程樂有自主意識,魂魄強大,對抗屍衣上的怨力,能以暴製暴。”
“三來,他聽了程娟的話,一心向善,想投胎,才有這些合作。”
“他犧牲很大,你也要知其不易,可不能忘了這份善念。”
我立刻明白過來,薑老頭已經開始和我交代一些後事了。
哪怕他不在了,也要記得答應程樂投胎的約定。
我鄭重點頭,“師父放心,即使城隍真身找不到,我也會想辦法超度程樂,送他投胎。”
得到我肯定承諾,薑老頭不再多言,欣慰的笑了笑。
緊接著,便看見他伸手從程樂肚臍處,取下一小粒血塊。
他讓我去櫃子上拿出石杵搗碎。
很快,我就把這拇指大小的血塊,磨成粉末。
薑老頭取來一碗朱砂,將血塊粉末混進去,又滴入我的精血。
下一瞬,就看他並指沾上朱砂,在程樂的屍體上不斷寫寫畫畫。
一道道筆走龍蛇的神秘篆文,出現在那小小的身體上。
隨著朱砂覆體,隱約間我聽見周圍傳來尖厲、痛苦的啼哭聲。
我心裏忍不住一顫。
想起朱砂對於邪物的鎮殺,恐怕有著難以想象的力量。
那眼前這些朱砂畫在屍體上,肯定也會帶來難以想象的痛苦。
難怪薑老頭耳提麵命,告訴我程樂犧牲很大,原因正是在這裏。
我直勾勾盯著缸中,目光半分不敢移動。
很快,最後一道落筆完成。
程樂眉心凝出一滴血珠。
忽的,那血珠飛射而出,不偏不倚落在屍衣眉心。
薑老頭長舒一口氣,擦了擦滿額頭的汗珠,說:“告成!”
“到時,程樂的魂魄就能長時間離體,附在屍衣上抵擋怨力。”
我連忙道謝,又在薑老頭的指示下收好屍衣。
與此同時,雯雯也來敲門,喊我們吃飯,我的肚子也不爭氣的叫喚起來。
好在這一頓,做的極其豐盛。
牛羊肉跟不要錢似的端上來,還有我之前沒吃過的海蝦。
個頭快趕上我手掌大,聽說一個都幾十塊,是袁叔特地帶來的好東西。
見我哐哐大吃,幾人都邊笑話我是餓死鬼托生,又一邊給我碗裏堆滿。
知道我可能要下水,汪強還讓我喝點參酒補補陽氣,免得傷了根本。
直到快十點半,中間還有點插曲,我們剛準備走,鋪麵上有生意上門。
汪強叫來劉飛和其他人去幹活,我們才脫身離去。
去的路上,是袁叔開車,據他說已經打探清楚。
河道一趟,不僅有楊四海的船,河堤還有一些工程車守著。
他說要靠近沙洲,必須繞遠路,一點蹤跡也不能被發現。
於是,我們在他的帶領下,順著堰河朝下遊駛去。
莫約開了半小時路程,袁叔把車停在荒無人煙的小路上。
旋即,招呼我們下車,很快來到河堤上。
這裏車開不過來,也就沒工程車沿路守著。
直到來到一處斜坡,就看見下麵停了艘極為簡陋的小船。
袁叔指了指說:“這邊大船過不來,楊四海的船隻守著隘口那裏,但時不時會打燈探照。”
“我已經摸清楚規律,停在河中間一處地界是燈下黑,再遊過去最省力。”
我大致看了看,立刻就明白袁叔的方案。
河麵寬闊,水流也急,哪怕水性極佳的人,想要從岸邊遊去沙洲再整個來回,恐怕體力也撐不住。
先坐船到河中間,再遊去沙洲,到時還能接應,是最穩妥的辦法。
很快,我們做出決定,薑老頭和汪強水性不行,留守岸邊。
袁叔撐船送我,隨時接應,由我登上沙洲探查情況。
薑老頭也順手塞給我和袁叔一些符籙,說是祛煞辟邪,再有厲害的,還能對付水裏的東西。
他隔著老遠望沙洲,總覺得不對勁,讓我們無比小心。
我們當即收下這些保命的東西。
之後,便下了河堤。
剛來到小船邊,果不其然,河中間有探照燈掃過,像一束巨大光劍,劃破黑暗。
強光掃過河麵,又趨於平靜,似乎隔一段時間才會卷土重來。
末了,袁叔堅聲說:“就是現在!”
旋即,解開錨繩,拿起撐船杆帶著我就朝河中間劃動。
到底是靠水吃飯的人,袁叔行動迅速,順著水流很快劃到指定位置。
我回憶起剛才探照燈方位,剛好這一片是個死角。
隻是小船剛一停,我就察覺到不對勁。
江風吹來,我猛地打了個寒噤。
雖說是夜裏,溫度比白天涼爽許多,但這種透進骨子裏的寒意,絕不尋常。
而一旁,撐船的袁叔動作也明顯慢了下來。
他站在船尾,身形顫動,竟然開始打起擺子。
我眉頭一皺,直接掏出一張祛煞符貼在他身上。
下一瞬,符籙上的朱砂肉眼可見開始融化,符紙也變得濕潤。
但袁叔身體明顯恢複正常,我立刻反應過來。
來到江麵後,升騰的陰氣驚人,已經隨時能要了人命。
我又把薑老頭給的符籙掏出來一半,叮囑說:“袁叔,江麵陰氣重,你拿符紙護身,一旦朱砂化了立刻換上。”
袁叔連連點頭,也叮囑我小心。
可就在我們說話間,小船周圍的水流突然翻滾起浪花。
我耳朵一動,立刻被吸引了過去,朝發出聲響的漆黑水麵望了過去。
可下一瞬,頭皮猛地乍起。
水流劃過一道長長的痕跡,下方有陰影閃過。
看那形狀,明顯是人形!
我一驚,立刻緊握匕首,讓袁叔停船,仔細看那黑影劃過的方向。
隨著那人影劃過,水麵頃刻間有了變化。
渾濁的江水泛起的浪花夾雜著黑色,像是一團瀝青,遠遠看去,黏黏糊糊。
不等我反應過來,水下劃過的痕跡更多。
一道道的,不斷有人影閃過,全都圍繞在沙洲附近遊動。
見此一幕,我額頭直接泌出一層細密冷汗。
袁叔在水上討生活,也看出異樣,嘴唇有些哆嗦,道:“千水,好像是有屍體浮上來了。”
“但這數量也太多了,像驚了窩子,動靜這麽大!”
袁叔這話,也激起我心中的驚疑。
堰河並非藏有激流暗湧的懸河,死在河裏的人肯定是有,但絕不會數量如此多。
若是那陰影真是河底的沉屍,那得有多少浮起來了。
至少在我的判斷下,幾十具都不止。
我心念急轉,立刻意識到此事恐怕沒那麽簡單。
想了想,我看向袁叔,說:“還沒到沙洲就遇到攔路的東西,我先下水看看情況。”
“現在下水?底下動靜不小,不確定情況,咱們別逞強,先上岸再說。”袁叔連忙擺手,提議返回。
“動靜大,才說明有問題,不弄清楚無功而返,隻會給別人留下更充裕的準備時間,到頭來更難對付。”我認真說道
我心知袁叔此話穩妥,但越是危險,越襯出沙洲異動驚人。
而我如今也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菜鳥,屍衣在手,對付些水底沉屍綽綽有餘。
見我堅持,袁叔也沒說什麽,穩穩停住船等我下水。
很快,我就褪下外衣穿上短褂,召了屍衣上身。
借著月光照亮,紮了個猛子一下鑽入水中。
就在我入水的瞬間,我明顯感受到水浪湧動的勢頭更大了。
水波流動的衝擊不斷從我身上劃過,帶來陰冷的感覺。
我意識到,這是陰氣在朝我體內鑽,但有屍衣在,全都被擋了出去。
這是屍衣封魂後,我明顯感受到的驚人變化。
但還沒來得及高興一秒,我感覺身後水流的動向不對勁。
一回頭...
三具直挺挺的豎屍不知何時來了,正凸著雙眼直勾勾盯著我。
下一瞬,伸出雙臂向我環抱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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