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七線望著他笑意逐漸加深,眉頭擰了起來,“除非,你抓到了真正的傑克佩爾。”

他有十足的把握拿捏兩人的命脈,並且能夠在事情發酵到最危險的時候,將整個局麵調轉。

他才能將兩人的身份公布。

可又不對呀,兩人的身份一旦公布,白墨北和郝之文以及高曦在禦書房談論的計策理應丟棄,不該再用才是。

郝七線此刻忽感計謀燒腦,一時之間,難以捋清思路。

“短時間內,朕並不打算公開兩人的身份。但朕,確實找到了真的傑克佩兒。”

白墨北彎著腰低下頭,背著一雙手,滿臉笑意看著她眼睛。

“皇後是個聰明人,會想清楚的。隻是,在這期間,朕需要皇後好好配合朕!”

話落,白墨北臉色變得陰沉,站直了身體,大聲下令道:“來人,將皇後即刻送去郝首輔家中。沒有朕的允許,皇後不得踏出郝府半步。”

郝七線在困惑當中,讓人架著上了一輛馬車。

在馬車中,她依舊是昏昏沉沉,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感覺自己是不是腦子變笨了。

但其實不是的,而是她重來沒有見過這等逆天的陰謀。也從未身處過四處暗藏殺機的勾心鬥角當中。

以往的經驗,在此處顯得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

若放任她自己在宮中生活,沒有人能幫她,捋順其中關竅,她真的會活不過……五集……

幹不過古人,她相信了。

白墨北看著行駛出宮門的馬車,站在風中顯得落寞。

郝七線,你不願告訴我你的秘密,我就當你是害怕我。

但我不會因此不顧你的性命……

大譽如今到了內憂外患的時候,正是需要人才之際。

白墨北斂眸,外邦人效仿中原大陸用影子誆騙眾人,必定有人在背後指引。

既然,他們用影子迷惑,那他不妨借刀殺人,來一出偷梁換柱!

陽光灑滿青石板,卻一點都沒落到白墨北身上。

宮人站在粗大的紅色柱子下,各各低著頭。

五福看著他孤寂的背影,緩緩沉下了眉眼。

回到郝家的郝七線,將自己關在房中重新複盤。

彼時,郝夫人悄咪咪來到她房門前,小心翼翼推開門。

郝夫人躲在門前,探著腦袋往裏麵看。

“線兒~線兒~你在裏麵嗎?”

郝七線撐著腦袋的手一滑,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誰在門外,進來。”郝七線蹙眉,門外的聲音如同鬼魅,其實聽起來有些唬人。

郝七線站了起來,正要一探究竟,門口便響起紅袖的聲音。

“夫人!您怎麽自己過來了,小翠和小萍呢?”

紅袖扶著她,滿臉擔憂。

夫人的精神狀態時好時壞,身邊本該時時刻刻有人伺候才是,怎得現在自己跑過來,連伺候跟著的人都沒有。

郝七線訝然,麵前的婦人雙眼呆滯,發絲間摻雜銀絲。甚至有些淩亂。

身上衣衫布料還算好,就是裙擺蹭了泥土,略顯髒亂。她應該是去了濕泥地。

“線兒。”

高招娣呆呆望著郝七線,雙手死死扣著。細看,手上還有扣出來的指甲痕,還有些痕跡甚至帶著血跡。

郝七線聽聞那一聲線兒,有些慌神。

好耳熟,像是在哪裏聽到過。

她搜尋原主腦海中的記憶,似乎郝氏叫她的時候,不是這種聲音。

郝七線靜靜看著高招娣,不會有錯,她還在其他地方聽過有人這樣喊叫過她。在哪裏?

“線兒!”

高招娣突然失控,雙目通紅。

也是這一聲,郝七線徹底想起來。那日在街上遇到鬆浦華一要殺她,路邊衝出一個婦人擋在她麵前。

若不婦人及時將她撲倒,她怕是在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被鬆浦華一得逞了。

郝七線算是想起來了,當時局勢混亂,她隻隱約聽到有人喊她,卻因其他事情耽擱,沒有留意到那麽多。

甚至連那位婦人,她都是匆匆一瞥。

當時都急著檢查婦人身上有沒有傷,隨後就將她丟給身後的禦翎和太醫照看,真是完全沒留意婦人的樣貌。

現在回憶起來,聯想當場,那聲音正是來自婦人發出。所以衝出的婦人,也就是原主的娘。

高招娣衝進屋,一把捏住郝七線的雙臂,淚眼婆娑。整個人看著滄桑又可憐。

“線兒~我的線兒,你看看娘親,我是娘親啊~你不認識娘親了嗎?”

紅袖在一旁為難又擔憂拉著高招娣,娘娘如今身上有傷,她怕夫人一會不小心,傷到娘娘。

“娘親。”郝七線垂著眉,有些不自在喊了她一聲。

倏地,心底生出一股酸澀。

高招娣聞聲,怔愣半晌,顫抖著手捧上她的臉,“好,好線兒,是不是肚子餓了。娘親帶你去吃飯好不好。”

郝七線鼻尖微酸,喉間哽咽。張嘴之間,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

隻得點了點頭。

高招娣要去牽她右手,不料紅袖驚呼。

“夫人!”攔住高招娣的手,紅袖為難看著她。

郝七線反應迅速,伸出左手去挽住呆滯的高招娣。

“娘親,我餓了。娘親快帶我去吃東西。”郝七線尋著原主的記憶,對她撒嬌起來。

雖然有些別扭,但足以成功轉移高招娣的注意力。

高招娣反手拉住她的手,將她帶離房間,“走,娘親帶線兒去吃線兒最愛吃的烤雞。”

紅袖看著夫人臉上出現笑容,懸著的心鬆了下來。

一路上,高招娣不停對著郝七線說話,眉眼含笑,像是一道暖風,撫過人的臉頰。

走著走著,高招娣鬆開了郝七線,小跑到一處花壇下,忽然看起螞蟻。

郝七線漸漸停下腳步,站在她身後默默守著。

須臾,她看了一眼紅袖。

全須全眼,毫無損傷。

宮中執行杖刑都是看上頭人的意思。該重該輕,自有技巧。

能看出來,白墨北是雷聲大,雨點小。並未真傷她的人。

如此,她倒是要好好看看,白墨北到底要做什麽。

紅袖見她看自己,忙解釋道:“他們並未對奴婢用重刑,隻是做做樣子。”

倒是娘娘,陛下竟然真讓她回了郝府。甚至還禁了她的足。

民間丈夫把女子趕回娘家,那都是令女子蒙羞,侮辱女子。連帶著女子娘家都要貶低,丟娘家臉麵的大事。

娘娘是一國之後啊,陛下怎可如此。毫無顧忌娘娘的清譽和名聲。

“嗯,本宮知曉。”收到紅袖看她可憐巴巴的眼神,她靜默半晌。

隨後道:“陛下此番決斷,自有他的用意。你並未傷及根本一事,切勿走漏了風聲。”

她相信,紅袖來郝府的路上,暗中必定有不少人盯著。

郝府內,保不齊也會有。

白墨北讓她好好配合他,想必不是隻讓她回郝府受罰那麽簡單。

其實是在變相告訴她,讓她關注郝府內的一舉一動。

她抬頭看著一簇枝丫,微微眯眼,道:“紅袖,你了解我娘嗎?”

“她,以前是什麽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