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鳳棲的請求

東方綽恍然大悟般的眨了眨眼睛,然後非常有興趣的打量起鳳棲來。大概是東方綽在這路上已經和白清露說過鳳棲的事了,所以白羽姬注意到白清露在看到鳳棲的時候臉上的神色變了變,顯出了一絲絲的愧疚,看著鳳棲的時候眼中露出了長輩看向晚輩時的那種擔憂。但是白清露臉上的表情也隻是一閃而過而已,恐怕除了白羽姬和東方綽外並沒有其他人注意到。

羅玉嬌和雲蓮對鳳棲非常熱絡,將他一一介紹給在座的所有人。晴陽公子的名頭這些年在鳳淩洲還是很響亮的,少年英才,是赫赫有名的大商人。在鳳淩洲商人的地位並不低,因為隻有良民以上的人才能行商,開辦商館,平民以下最多能擺擺地攤罷了。

所以在鳳淩洲要想出人頭地,除了參加文科或是武科進入朝廷為官外便是行商,成為大商人。勢力大的商人就連朝廷都不敢小覷,好比南方的巨賈西門家,當地的官員們見了都會客客氣氣的。

席間白羽姬知道鳳棲不僅組織了一隊義軍,而且還帶來了大筆的錢糧,如今四處都亂成一團,各個州府都自顧不暇了,稅金和軍餉收上來的進度都十分緩慢。若是填不飽肚子又怎麽打仗呢,所以鳳棲這一來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宴席結束後白羽姬隨家人回到小棧農莊便受到了鳳棲的飛鴿傳書,自然是想見她一麵,於是白羽姬便連夜偷偷去了書信上所寫的地方。

原來鳳棲已經在青州附近買了一個小莊子,雖然不及他在京城的那個住處風雅,但已經算很不錯的了,隻是因為還沒收拾利索,所以顯得有些亂。

不過讓白羽姬忍俊不禁的是那個性子火爆的碧落族小姑娘伊蓮仿佛門神一般的站在大門口。一看到白羽姬走了過來,她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隻是腳下卻一步都沒有動。

早已熟悉了她的秉性,白羽姬笑著從袖管裏掏出一個錦囊遞了過去說:“伊蓮,因為時間緊我也沒找到什麽好看的東西,這是去年朝天祭的時候家裏頭給我打的一副頭麵,我一次都沒有帶過,看看你喜不喜歡。”

伊蓮立刻雙眼一亮,一把將錦囊拿在了手裏,打開看見裏麵金光閃閃的一片,還有各色寶石的閃光,立刻笑眯了眼,喜滋滋的揣進了懷裏。

“少主在客廳。”說完她也不守門了,直接蹦蹦跳跳的走了。白羽姬看著她歡快遠去的背影又好氣又好笑,敢情她就是站在這裏打劫來的!

進了客廳便見偌大的房間裏之後鳳棲坐在最裏麵,而那個狗頭軍師紀軒依然笑眯眯的站在旁邊。

“你真是該罰,”鳳棲看見她來了,便站起身迎了過來,“我早就給你寫了信,誰知我來了青州你卻走了。”

白羽姬也不同他客氣,解下披風交搭在椅子背上,然後直接拿起桌子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仰而盡後才說:“你難道不知道我母親她之前受了重傷嗎,先前就是帶她去治傷了,這才趕回來的。”說完她看了看四周。

“白小姐,這裏都是可信之人,你有事但說無妨。”紀軒見白羽姬如此行為便笑眯眯的說了一句。

見狀白羽姬也不避諱什麽了,但仍是坐近了一些,然後壓低聲音說:“我母親和爹爹要見你。”

鳳棲神色一凜,有些焦急的問:“你將我的事同他們說了?”

白羽姬也知道未經鳳棲的同意就擅自將他的事告訴東方綽和白清露是有些不大地道,於是便說:“我這也是沒有辦法,你想見那兩個人,我一個小小的白家庶女怎麽可能做到?而且我爹爹和母親說了,他們會助你一臂之力。”其實白羽姬本來也是要來找鳳棲的,因為白清露讓她給鳳棲帶話,此時正好對上了。

“白清露嗎?”鳳棲苦笑了一笑,“她為什麽會幫我?無憂君可是她的同胞弟弟!”

“這……”白羽姬也知道鳳棲的心結一時半會無法解開,於是她取出了來時白清露交給她的一樣東西,一邊遞過去一邊說:“我母親她也說你可能一時不願意見她,她說當年無憂君動手的時候她一點也不知情,等她趕進宮裏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了。而且她還說,她與你的親生父親碧泉君交情匪淺。”

接過白羽姬遞過來的東西鳳棲目光一顫,其實白羽姬也不知道那是什麽,看起來像是一條綠色的緞帶,隻是緞帶的上麵繡著繁複而精美的圖案,不過這緞帶有些舊了,還微微有些發黃,但卻被很好的保存著,上麵一個折子也沒有。

“這是……”鳳棲呢喃了一下,眼中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來,可是片刻之後他就恢複了平靜,閉上眼睛,片刻後他才說:“我知道了,你幫我安排一下吧。”

白羽姬鬆了一口氣,便匆匆告辭了。第二天雙方就約定好了見麵的地方,而且就是在青州府衙內!

既然選在了府衙,白清露和東方綽就是讓白琉璃也知道這件事的意思。可是白琉璃卻對鳳棲的事毫不知情。眼見著傍晚時分白清露和東方綽帶著大批暗衛忽然從後門進來,而且迅速清退府衙中的一切閑雜人等,暗衛們裏三層外三層的把府衙圍成了一個鐵桶,她就知道估計這兩人是要見什麽重要人物,可兩位長輩沒有主動說她也就不敢冒然詢問

於是白琉璃隻好扯著和自己一同站在後邊角落裏的白羽姬,輕聲問:“母親河東方叔叔這是要見誰?陣勢怎麽這個嚇人!?”

“呃……這個……”白羽姬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或者說她有些說不出口,隻能說,“反正是個大人物就是了,到時人來了你不就知道了。”

白琉璃狐疑的望著她,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響動,屋子裏的人全都看向了門口。緊接著便看見暗衛帶著兩個人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麵的人穿著一件深色的鬥篷,長長的帽簷幾乎將他的臉完全遮住了,而後麵跟著的便是紀軒。

暗衛將人帶進來之後就帶上門離開了。白清露緊緊的盯著那個穿著鬥篷的人,當那人將鬥篷的帽子拉下的時候,屋子裏的人除了白羽姬全都發出了一種吸氣的聲音。

耀眼的金發,帶著些許迷離的金色眸子,還有那驚人的美貌,整個屋子似乎都被照耀得金碧輝煌起來。鳳棲時用本來麵貌來的,看到白清露眼中的驚詫時他淡淡一笑,拱手行禮道:“白大人,不知我還能不能稱您一聲姑母,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白清露看著鳳棲,半天沒有說話,過了許久之後才輕輕舒了口氣,然後微笑著說:“你果然和碧憂越來越像了。”

鳳棲也是微微一笑,便施施然的掀起衣擺坐下了,舉止優雅沉穩。白羽姬看這他,覺得眼前的青年真是既熟悉又陌生,忽然間當年鳳棲剛到青州時那狼狽的樣子,還有那時他怯怯的,極度缺乏自信的樣子,同現在相比真是判若兩人!

看來世界上最鍛煉人的東西就是磨難,短短數年時間就讓一個任性,自大的皇子變成了現在這樣沉穩的樣子。此時白羽姬覺得非常欣慰,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可是回過神來後又覺得有些不對,她現在的心態怎麽好像母親看見兒子出息了時候的心態呢?

輕輕搖了搖頭,白羽姬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將腦中這駭人的念頭趕了出去。開玩笑,她現在可還是十六歲這如花似玉的年齡呢,可不能未老先衰了!

身邊傳來了白琉璃已經竭力壓抑的抽吸聲,她聲音有些發顫的說:“這……這人是誰!?”

雖然她說的是問句,可是白羽姬不相信白琉璃聽了鳳棲和白清露的對話後沒有什麽想法,於是她輕聲說:“他是三皇子鳳棲,之前他不是經常來家中小住嗎?四姐不認得了?”

白琉璃的眼神變換了幾次,然後最終平靜了下來,輕聲說:“你,你……”可是“你”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下文,白羽姬坦然的微笑以對。白琉璃像看怪物一樣盯著白羽姬看了半天,最後扯扯嘴角萬分感歎的說了一句:“六妹,以前四姐真是有眼無珠了,想不到你才是家裏最深藏不露的一個!”

白羽姬笑笑,依然沒有說話,老實說白琉璃的這句話聽在耳朵裏還真是挺順耳的!

“棲兒,”白清露說,“你真的決定要去見陛下和無憂君嗎?老實說我不希望你再有任何的閃失,否則我就真的對不起你父親了。”她這番話說的很是中肯。

哪知鳳棲卻苦笑了一下說:“我知道,我現在其實生活的很好,那個身份對我來說已經一點都不重要了,我也曾經問過我自己究竟為什麽要回來,這麽做究竟有何意義。可是這些年來我無論怎麽說服我自己把過去的這些事忘掉都沒有辦法,這終究是我心裏的一根刺,哪怕我做的這些都是徒勞的,我也要給自己一個交待!否則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我知道了……”白清露歎了一口氣說,“我會替你安排的,而且我也會保證你安全的進去,安全的出來,這點你可以放心。”

“那就有勞姑母了。”鳳棲深深的行了一禮,白羽姬看見他臉上現出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可是眉間那淡淡的憂鬱卻始終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