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碧夕述說的結束，屋內三人各自沉默起來，心裏想著不同的事。

稞笍看著虛弱而導致臉色發白的碧夕，轉眼看著走了神心不在焉的芓棠。心裏一陣不知如何而來的酸楚，暗暗想到：碧夕如今三條命已經沒有一條了，默默承受著詛咒帶來的痛苦沒有半點要放棄的意思。

忍受著詛咒帶來的疼痛，寧死也要相廝，哪怕對方是尹刈，哪怕已經用一條命還了恩，哪怕……

所謂的情人之間的愛戀便是如此麽？假若是芓棠呢，她也會忍受一切隻為了二人相守麽？

現在芓棠隻是為了我才願意回到禁錮她自由的地方，隻是為了我而已。可假若有一日她會因為某些原因離開那裏，我豈能眼睜睜看著她忍受這些痛苦。

我沒辦法忍受吧，這種痛苦和肉體上的痛苦是根本不能相比的兩種感覺。這種痛苦加在我身上對我來說太殘忍了。

而且剛才她毫不猶豫地咽下黃泉冰毒，這麽堅決難道不是為了我。我死亦足惜，想要解開那個詛咒，也不難，隻要我死去，一切足以。

窗外拂來縷縷涼意，夜色之下冷清顯得格外蒼白，燭光下，碧夕的臉色並不好看，虛弱得宛如下一秒第二條命也會在此終結。

若有若無的風聲，慢慢擾亂了稞笍的心神，假若就此結束何嚐不好。來到三生石旁，走到奈何橋，在望眼彼岸花開，此生就算是完美了。

因為，我所愛的人，不用被詛咒所擾，終於自由了。

碧夕略有點無力，緩緩扶上發疼的額頭，歎了口氣。

“我還是不回去的，你們就不要勸我了。剩下的一命，我希望可以和他走過。被他寵著，愛著，護著。便一切都值得了，所以，若是回去，你們兩個就好了，不要帶上我。”

芓棠輕咬下唇，“姑姑……我們知道你心意已決，但是你這樣承受這些痛苦真的值得麽？”

“沒有什麽值不值得的，我愛他，就這樣的理由已經足夠了。當時你沒有半分猶豫而飲下黃泉冰毒的時候你是否覺得不值得。我想，你沒有考慮過值不值得吧。這就是愛，沒有半分的猶豫，哪怕付出生命也不曾會有半分猶豫可言。你應該懂我的心情……”

芓棠眼角顯露出淚光，燭光晃動間讓稞笍心中一疼。

“若有辦法讓詛咒解除，那麽碧夕也無需為此付出生命，那樣就好了。”

“你想要和天庭將道理讓他們收回詛咒？那根本不可能吧，從來沒有誰讓天庭反悔。”碧夕閉上雙眼搖了搖頭。

青絲垂落，宛如一朵臨近凋謝的花，淒慘而絕美。

芓棠不忍，說：“姑姑，無論是什麽辦法，讓你不再痛苦，我都願意去嚐試一下。”

稞笍看著芓棠，嘴角微微上揚。若能合你之意，那就好。

之間刀光一閃，芓棠錯愕的看著稞笍把刀劍指向他自己。

他冰冷的聲音傳到耳畔，哪怕現在她已經驚慌的六神無主，腦袋裏一片空白。但畢竟還是入了耳，在腦海中回**。“謝謝你愛我，不過我沒辦法繼續和你相守了。狐族現在零零丁丁的隻是剩下我一個，假若我死了，那麽詛咒就會消失。所以，你要對自己好點，做一個自由的人吧。”

稞笍再次露出笑意，但芓棠卻覺得格外悲傷。

稞笍露出微笑的下一秒便手上發力，但劍尖指到胸前的時候聽到碧夕微弱的一句“別……”

稞笍不禁緩了緩，轉眼看向了芓棠，就這電光火石般的刹那，芓棠已經反應過來，撲向稞笍。這回到稞笍沒有反應，懵了。直到手中的劍被人粗暴地奪去後才反應回來。

“你為什麽要攔我，這樣對你們來說不是很好麽，我無牽無掛，存活在這個世界與否都無所謂。所以你不需要攔我的，如果我死了，你就能自由了，碧夕她，也能免受詛咒之疼了。所以，讓我死吧，你自由了我會很開心的。”稞笍深情地看著芓棠。

“不……我不要……”芓棠掙紮地說著。她的心在流血，不舍得不甘心也不願意。如果用他的命換來自由，她寧願放棄自由。

但她轉眼看到了虛弱的碧夕，不由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心念，姑姑的身體恐怕要承受這些痛苦到死前的一刻。姑姑待我很好，但是我舍不得啊，難道真的沒有其他方法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明明我不想看到他們痛苦，看到他們默默死去。

為什麽要給我一道這麽難的選擇題。我該如何是好。

此刻芓棠雙手冰冷，大腦有點運行不來，強烈的不甘心的感覺湧上心頭。甚至有那麽幾秒，芓棠懷恨著天界那些定下詛咒的人。他們為什麽要讓有情人分開，為什麽。隻是因為脾氣態度不好而這麽禁錮著別人，把別人弄得根本不自由，這樣的天庭真的好麽。

碧夕看著眼前的兩個人，知道他們都想為對方好，也想幫助自己，但這代價對他們來說，太大了。而且碧夕自己也承受不了，碧夕不想讓麵前的兩個有情人為了讓自己免受詛咒之苦而分離。

生離死別的苦和這種詛咒之苦來說，當然是前者苦的讓人心疼，更何況是相愛的兩人之間的生離死別。

碧夕自認為自己沒有任何理由讓稞笍和芓棠這麽做。但礙於這樣的氛圍中，自己不應該說些什麽。

稞笍沉默了良久說：“沒事的，隻要我死了。一切都好了，詛咒解除了，你是自由的了。沒有什麽會約束你，你可以尋找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而碧夕，和你同類的其他鳥，也不用忍受這些禁錮著他們自由的詛咒之苦了。這對於你們說，百利無一害。而且，這次我是心甘情願的……”

“可是，可是……”芓棠著急得淚水再次浮現，但卻不知道用什麽來勸說稞笍。她覺得自己很自私，想姑姑不受詛咒之苦還想稞笍不死去。這麽自私的想著卻無法實現這樣的願望，無可奈何的覺得自己渺小什麽也做不了。

該如何是好，芓棠隻能對自己幹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