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後,芓棠混在來往賓客裏,果然容易的離開了迷林。
芓棠極速趕回小鎮,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
小鎮全然變了樣子,雖還如以往一般熱鬧,但往來的人麵,皆是芓棠所不熟知的。
芓棠凝神定了定,就極速往啟靈堂趕。
“大伯,大伯”,芓棠遠遠的便叫喊著。
可到啟靈堂門口抬頭一看,頓時楞住了神。
牌匾上寫著的哪裏是什麽啟靈堂,分明寫著入歸客棧。
芓棠慌了神,也管不了那麽許多了,一個勁往裏衝。
“小姑娘,你來找誰呀?”,掌櫃的滿麵慈容的抱住芓棠。
“我找我大伯”,芓棠急得開始抽泣了。
“你大伯是誰呀?”,掌櫃將懷裏的芓棠放在地上,輕聲問到。
“我大伯是叫氏衣,這裏原來是啟靈堂的”,芓棠語無倫次的胡亂解釋著。
“氏衣?”,掌櫃的沉思良久,答到:“你說的是十多年前那個啟靈堂的掌櫃。”
芓棠呆楞的看著他,眼裏盡是困惑,十多年?她在心裏反複回想著。
“對呀,啟靈堂十多年前就關閉了,掌櫃的去找他的小侄女了,他侄女好像叫,叫,叫芓堂”,掌櫃的思量很久說到。
芓棠幾欲覺得不能呼吸了,一切像夢一般,突如其來讓人毫無準備。
她哭泣著往門外狂奔,怎麽會,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處處皆是不一樣的物象。
從前買糖葫蘆的啞巴變成有些駝背的少年,瞧他的眉語,竟也有幾分像芓棠的玩伴。
那個牽著孩童走過的嬸嬸,分明是前些時日還與芓棠一起摸魚的女孩。
芓棠覺得自己的心房猛跳,頭腦像是要分裂開了。
“人之初,性本善”,棗樹底下,呀呀的聲音像細蚊聲一般又在芓棠耳畔響著。
她朝著棗樹跑著,遙遙相望見的,依舊是那個幼稚的黃衣背影。
“篍澤哥哥”,芓棠亂作一團麻的思緒裏轟然回響起這個名字。
樹下的男孩轉過身來,依是舊時的模樣,不曾有變過。
“芓棠”,篍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口中已然急切的喊著。
芓棠奔跑過去擁抱著篍澤,光陰仿若過了一世這麽遠。
“篍澤哥哥,你怎麽,怎麽還是孩童?”,芓棠疑惑的望著篍澤。
“芓棠,你終於回來了”,篍澤也擁著芓棠,好似忽略了她的問題。
“篍澤,為什麽他們都長大了?好像過了好久好久”,芓棠輕放開篍澤,望著他的眼睛問到。
“你走之後的確過了十多年”,篍澤低垂著頭,還若以往青澀。
芓棠恍然發現,篍澤明亮的眸子變得全然發黑,眼睛裏不見一絲白色,眼眶周圍甚至有黑煙冒出來。
“你的眼睛怎麽了?”,芓棠急迫而擔憂的詢問到。
篍澤眨巴了一下雙眼,簌簌落淚了,說著:“你逃走後不久,我就生病了,有一天夜裏發了瘋一樣的咬死我家的狗,然後眼睛就變成這樣了。”
“那為何鎮上隻有你如從前一般年幼?”,芓棠看著篍澤冒著黑煙的眼睛。
“從那次生病以後,我就再不曾長過了,也不知是什麽原因,年年歲歲總是一模一樣”,篍澤坐在棗樹下,把頭都快垂到地麵了。
“你去了哪裏,為什麽也還是孩童的模樣?”,篍澤突然起身,看著芓棠問到。
芓棠雙眉緊皺,將誤入迷林的所見所問一一告知了篍澤。
篍澤感歎著世事無常,他雖是容貌不改,卻比芓棠多了十多年的心智,對世事之感自然不同。
“篍澤哥哥,我想到一個辦法可以治好你的病”,芓棠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欣喜。
“什麽?”,篍澤揚起頭,甚是期待的看著她。
“我記得粨籬告訴我石湖有一種魚,吃了可以治療百病”,芓棠像是得到寶貝一樣,欣然望著篍澤。
“你是說橫公魚?”,篍澤轉臉往回芓棠。
“對,好像就叫橫公魚”,芓棠愈發的興奮。
“我在書上看到過,說橫公魚長著羊的角,周身通紅,形似鯉魚”,篍澤也越發欣喜起來了。
“對,篍澤哥哥,你吃了橫公魚就會好了的”,芓棠拉著篍澤的手說到。
“可是石湖離這裏這麽遠,而且,是不是真的也未可知”,篍澤看著芓棠的手,又顯出些失望來。
“我們去試一試呀,不試試怎麽會知道”,芓棠抓著篍澤的手晃**了幾下。
篍澤朝著她點頭,兩人就這樣出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