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辭歎了一聲消息傳得真快,心中一動,拱手含笑:“謝娘娘。”

三個字,不說拒絕,也不說同意,隻是謝謝,可見她對三皇子的態度已經鬆動了。

張貴妃麵露誌在必得的笑容。

皇後更加確定了東方辭對自己兒子並非真心,傲然站在一旁,冷聲威脅道:“貴妃是不是忘了,祖宗規矩,後宮不得幹政,你身為貴妃,別忘了自己的本份,本宮定然如實稟報皇上。”

張貴妃臉色一冷,她想了想,譏誚一笑道:“聽說皇後娘娘前些日子派遣了親信去往江南,偏巧皇後娘娘的人剛到張默便死了,皇後這麽明目張膽做出這種事,妾身還以為能說上兩句呢。”

話雖然沒有說完,言下之意卻在控訴皇後的做派。

隻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專橫。

東方辭聽罷,若有所思。

皇後心中一驚,眼眸中迅速劃過一抹心虛,雖然極快卻被東方辭看在眼裏。

隻是很快,皇後又強硬起來:“放肆!王誌本就是皇帝欽點的監察院督查,他是鹽稅貪腐案一案的脅從查案之人,你休的胡說。”

張貴妃反諷:“可王誌終究是皇後的人,這件事大家可都知道呢。”

皇後語塞。

她確有將鹽稅貪腐案栽到張默身上的想法,可她卻沒想殺人。

東方辭覺得自己今天晚上是被牽連的,那濃濃的黑眼圈之下是深深無奈。

無意中看向仍在跪著的賢妃,卻見賢妃朝她投來歉意的目光,東方辭無奈搖頭,兩人相視無語,紛紛在對方眼睛裏看到了想要離開這裏的意思。

皇後,眼角餘光瞥見兩人對視,心中更加不爽,張貴妃背後有張家,她奈何不得,賢妃和東方辭這兩個,她還處罰不了的話這個她皇後就沒什麽意思了。

“宮外的事本宮管不了也不能管,可宮內的事,卻是本宮必須管的。”她看著貴妃。

目光緩緩挪到賢妃與東方辭身上,冷聲道:“東方辭私闖後宮,與賢妃相會霍亂宮廷,理當處死,來人,把他們拉下去。”

話音一落,以大宮女伊晴為首的宮女嬤嬤還有太監紛紛上前,宮女去拉扯賢妃,太監則是來抓東方辭的胳膊。

東方辭覺得,今天她出門一定沒有看日曆。

先是被皇帝懷疑試探,好容易過了關,又遇到他的三個女人,一個比一個難纏。

看來這皇宮,以後還是少來為好。

“皇後娘娘,您這句話可是斷定了賢妃與狀元公苟且,單說兩人的年齡,這也說不過去啊,不論如何,狀元公的生死您是定不了的,還需稟告皇上定奪才行。”貴妃臉色微冷,她沒想到皇後魯直的性子竟然在此時發作。

皇後卻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如此巧言善變,長袖善舞,跟李家王家都有牽扯的護龍一族,她如何能容的下。

既然不是自己的人,殺了杜絕後患最好。

“等等等等。”東方辭掙紮出兩個小太監的鉗製,這兩個綿軟無力的小太監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哪怕她現在身體虛弱。

皇後冷笑看著她:“你還有什麽話說?”

東方辭整理了一下有些亂的衣服,道:“皇後娘娘您說下官私闖後宮,這是沒有的事,今日是皇上召見,辭隻是迷路而已,這件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

“皇上召見你可去前朝,為何在後宮亂撞,還與賢妃在無人處閑談,這是最大的罪。”

“下官正是發現迷路,這才駐足此處等候被人發現,並沒有亂闖,再說,這光天化日之下,何談霍亂,且,臣有皇帝欽賜的宮中行走腰牌,可自由在宮中行走並無過錯可言。”

說著,東方辭緩緩從袖子中取出腰牌,繁複威嚴的祥雲龍紋雕花之中,是一個大大的禦字,乃是禦賜之物,而下禦字下方則是兩個小小的行走二字。

有此腰牌在,東方辭怎麽都不會被冠上私闖後宮的罪名。

拿出之後,她看也不看在場之人,輕輕道:“下官可以走了嗎?”

賢妃雖然無助,表情卻並沒有害怕,反而聽到皇後要處死她的時候,淡淡一笑,仿佛生死已然看開。

見此,她長籲一口氣,放下心來。

張貴妃見此滿臉譏諷:“就是……皇後娘娘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大庭廣眾之下哪裏有什麽霍亂,兩人衣衫整齊並未有什麽接觸,皇後您這罪名安的也太牽強了,正如狀元公所說,隻是迷路而已,何必小題大做呢。”

東方辭感激的看了張貴妃一眼,目光轉向皇後那布滿威嚴的臉上。

她是真的佩服了皇後的腦洞。

若自己真跟賢妃傳出緋聞來,且死在這個原因之上,怕是她的名聲真的就隻能跟齷齪下流連在一起了。

皇後因為被張貴妃下了麵子,一定要在這些人麵前找回臉麵一般,她定要給宮裏這些人一個下馬威。

於是她哼道:“便是如此,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拉出去各打二十大板。”

她這哪是要打東方辭板子,實實在在要打張貴妃和賢妃的臉。

“愣著做什麽,還不抓起來。”大宮女伊晴嗬斥宮人。

東方辭兩個胳膊被兩個跟她差不多瘦弱的太監一左一右的駕著,哭笑不得,心道這算是什麽事兒啊。

張貴妃又開始跟皇後據理力爭起來,那架勢,少了威嚴華貴,倒像是菜市場大媽買菜一樣,鬥雞一般爭吵。

東方辭迷茫,她不就是迷個路嗎?

怎麽就成霍亂了。

從昨天晚上開始她心裏就懸著事兒,一顆心比她的身體還沉重。

腦子也混沌到不行。

她此時的臉色十分古怪,既有淡淡的失落和自嘲,又有滿臉的不解和困惑。

遇到的全是謎團,所有的謎題都沒有解開,因此,才會讓自己落到這樣的地步。

三皇子,淩雲霄,太子,皇後,賢妃,國公府……一件件事全都壓在她心裏,被拉扯片刻之後,她終於忍受不了了。

她為什麽要在這裏浪費時間。

麵色冷峻,手中舉著行走腰牌,聲音輕緩卻冷氣森然:“下官要見皇上。”

可憐她剛剛從皇上那裏出來,現在又要舍了臉皮去求救。

這一天天的都是什麽事兒啊,三個女人一台戲。

你們願意唱就去唱,何必牽扯自己。

“皇後娘娘,張貴妃,賢妃娘娘,下官隻是無意中迷路,說了很多次了,沒有別的意思,想殺我也好,想保我也好,都不必再囉嗦,下官是朝廷命官,生死自有皇上定奪,請帶下官去禦書房吧。”東方辭聲音很平靜,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垂死掙紮的寒鴉。

因她這特殊的聲音,對峙的皇後與張貴妃頓時啞了聲音。

氣壓陡然低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