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緣巧合之下學的,不算什麽。”

想了想從袖子裏摸出一張紙條,紙條折起,看不清裏麵的內容。

“三皇子,你頂著這張臉,我便叫你淩雲霄了,這是名兒給你的信。”

東方辭晃了晃手指。

淩雲霄瞬間坐起,胸前傷口的疼痛也忘記了,伸手就要來搶奪。

東方辭卻瞬間抬手,移到一邊,正色道:“看了信之後,不許傷心,不許哭鬧,儲位之爭事態嚴峻,我們該辦正事了。”

手指硬生生的頓在那紙條前方一寸之處,眼神受傷。

“她說了什麽?”

東方辭搖搖頭:“我沒看。”

說著,塞到淩雲霄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一場,別說我沒提醒你,名兒一旦下了決心,便不會改變,未來若非她願意,連我也不一定能找到她。”

眼中滿是同情,心中卻有些傷感。

淩雲霄手中攥著那紙條,手指摩挲半天,卻愣是沒有打開,而是緊緊地攥著。

東方辭看了看他的舉動,笑道:“姐姐的事,告一段落,我們說說皇位之爭,眼前京中局勢吧。”

淩雲霄低著頭,東方辭的話,他沒有絲毫聽進去。

手中紙條被他捏皺了重新撫平,如此反複。

東方辭頓住,給他平靜的時間。

卻見淩雲霄反複多次之後,還是小心翼翼地將紙條打開。

“人生若隻是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你已不再是你,我亦不再是我。”

淩雲霄念出之後,清冽的眸子瞬間晦暗,麵色僵硬無比。

沒有開頭,沒有結尾,甚至連個署名都沒有。

可每句話,都是訣別。

“無論身份如何,我的心是真的,她為何……不肯接受。”難道就因為身份嗎,他從不認為她是如此膚淺的人。

東方辭心裏也不好受,卻強顏歡笑道:“她……認死理。”

淩雲霄小心翼翼地將紙看了又看,傷心之下,生出一絲狐疑:“這是她的字?”

字體娟秀,是秀美的楷書,可見胸中錦繡。

東方辭點點頭:“自然,她的字是我親自教的。”

“是有你的幾分神韻,卻與你截然不同,你的字太過剛硬鏗鏘,她卻內心柔軟。”說到這裏,淩雲霄小心將紙條收起來,收斂眼中悲傷,換上堅毅之色道:“兄弟,你能幫我嗎?”

“不能!”東方辭斷然拒絕,她已經決定日後絕不會再讓無名出現。

這世上從來沒有過這個人。

“好吧,一路相互扶持,同甘共苦的情誼,你竟也介意我的身份。”三皇子知道東方辭介意什麽,聲音中有些鬱悶。

東方辭輕哼一聲:“從前有個兔子,它隻想出來吃點野味,尋找野味的途中遇到一隻羊,於是結伴尋找肥美的青草,共同躲避狼群,可當彼此熟悉之後,她驀然發現那隻羊皮下,竟是頭狼,你說他是該惶恐,還是該稱兄道弟,或者說獻上自己的血肉當做食物給這頭狼打牙祭呢?”

“我不是狼,你也不是兔子,我是人,何必將皇子身份當作洪水猛獸呢。”

“我不是兔子,可無名是,你不是狼,你可知人也是吃兔子的,且比狼更殘忍。”

“你竟覺得我殘忍?”

“若無名同意,你明媒正娶迎了她,你的父皇,母後,兄弟姐妹,皇族宗親,世家貴族,哪一個會正眼瞧她,屆時癡心錯付,所托非人,她會有什麽下場,你能保她周全嗎?”

說著,東方辭的聲音嚴厲起來。

結局不用想也知道。

“我可以放棄皇子的身份,放棄皇族身份,我與她逍遙自在不行嗎?”淩雲霄幾乎想將一顆心剖開了給東方辭看,看自己的決心,看心中滿滿的都是無名。

東方辭不屑道:“普天之下莫非黃土,你帶著她躲躲藏藏,苟且偷生嗎?”

“東方辭!我當你是朋友,你為何總要貶低我。”淩雲霄怒了,激動之下聲音陡然增大,胸前傷口處,鮮血滲透,紗布鮮紅一片。

緊接著發出一連串的咳嗽聲。

東方辭伸手去幫他順氣,卻被他一巴掌擋開,男人肌膚如玉,卻脆弱如花。

“你生氣,便證明我說的沒錯,我也當你是兄弟,才明說,淩雲霄,放下吧,不過是兒女之情。”說著她笑著搖搖頭道:“前兒打了你,是我的錯,我認為你口中說傾慕名兒,至少要為她守身如玉,可你跟我們終究是不一樣,你是被嬌養著長大的,金堆玉砌熏染出來的皇子,怎麽可能會理解一個婢女的想法,所以我說過,你們兩個不合適。”

淩雲霄冷冷地看著她,不相信東方辭打他是因為這個原因。

“那你為何深情撫摸本王的臉,難道你也愛上了本王。”這話似乎不該在此時戳破,可他卻控製不住的說了出來:“是嫉妒你姐姐得到本王的愛嗎?”

終於,壓在心底裏的疑惑問了出來,他渾身輕鬆。

東方辭渾身血液瞬間凝固,一顆心仿佛被瞬間冰封,而後又被人猛地砸上去,碎成冰渣,呼吸停滯片刻,隻覺得周身格外的冷。

眼底一抹深不可見底的痛,對上淩雲霄憤怒的眸子和質問,小心掩藏,表情如破冰盛開的梅花,心中滴著血,嘴角輕笑道:“你左耳耳骨突出,耳後有一顆紅痣,很小,無名正巧知道。”

淩雲霄抿嘴,艱難的伸手摸自己耳後。

“無名說與我聽,我尚不確信,直到摸到你耳後的紅痣和臉旁並不明顯的縫隙,才確定了你的身份,是誰告訴你,我深情款款了?”

“是,或許確認你身份的瞬間,我是想直接撕了你的。”

“相處一年,你對我隻有欺騙而已。”

“我不該問。”淩雲霄頹然,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狼狽的靠著床頭。

胸前的傷口傳來剜心般的疼痛。

“你的疑惑我已經解釋清楚了,現在還要鬧嗎?”清楚淩雲霄的秉性脾氣,東方辭沒好氣的道。

“本王放不下。”淩雲霄閉著眼睛,蒼白的臉上滿是不甘。

“沒有比時間更好的藥,過段時間你就會發現,無名隻是兩個平淡無奇的字,在你的生命中掀不起任何波浪。”東方辭語重心長,像是個敦敦教誨學生的老師。

淩雲霄不答。

東方辭不耐煩的拍了一下他的肩,“所以現在可以討論一下如何爭奪皇儲嗎?”

淩雲霄眼皮都沒有抬。

東方辭自顧自道:“朝中局勢不穩,我想了幾個方法,或許能與二皇子一黨抗衡,你要聽嗎?”